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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不着这么猴急。”
两人再没说话,都上了炕,英子捂被褥时,张发富还心情好地帮英子抻了被褥的一角,两人听到了狗又去挠门,还是那种呜咽着碜人地哀嚎。张发富下地就去开门,狗一窜地冲进屋里,熟练地跳上炕,仰蹲在炕头,眼睛一蓝一蓝地盯着进来的张发富看。张发富看到了狗的古怪的表情,对英子说:“这狗,拿这种眼光看我,狗样。”
张发富说着去扒英子,英子拦住张发富说:“你看看你,狗在看呢。”
“看不看怎样,狗嘛。”
英子在张发富撕扯下很快便露出了可怜的身体,张发富夯了下去,搞得英子尖锐地高叫了一声。张发富也感到了腹部的某些不适,在他与英子的腹部有块石头在中间,还好像有个拳头般的东西擂了他的腹部一下。
张发富慌乱抬起身来,定睛地望,看到英子凸起的腹部,“噢呵。”
张发富对着上屋喊了一声:“娘。”
英子并不知道她潜在的危机,还对张发富说:“叫娘干嘛?你让娘看咱俩怎的。”
张发富对走进来的张氏说道:“娘,英子的肚子怎么回事?”
张氏从没注意到张发富的肚子有什么变化,看到裸着身子的英子,她才感到了自己的疏忽,说:“你还问我?”
张发富说:“我不问你,问谁?她肚里有种了,那不是我的种,我又不在家,不问你问谁?”
“我又不能打种,她肚里有种,问我,我问谁?就知对我瞪眼睛犯凶,你还不对你老婆发发凶。”张氏翻着眼白,看着两个人都裸着身子,她在想两人都不知冷,感到挺有趣,还透着惬意的笑来。
“啪。”张发富打了英子一个耳光,说了一个字,“说!”
英子没有意料到事情的严重程度,她没有想到张发富发这么大的火,还含含糊糊地问:“说什么,说。”
“你肚子里的种是谁的?”张氏喊。
英子本人根本没有察觉会怀上什么的感觉,但她发现自己身体确实有了许多微妙的变化,先是非常准时来的经血没了,平常兀自会有种甜蜜的东西在心头蠕动,还经常的呕吐,后来肚子逐渐有了个包,她并没把这些与怀孩子这一点联系起来。此时,英子才意料到肚子凸出一块来是揣上了种,她想那肯定是李贵的,她看着张发富铁表的脸,她不敢说这种是李贵的,说了还不让张发富扒了皮日怪的。他想了想,说:“这是狗的崽。”
“操你娘的。”张发富也骂道。他感到冷了,上牙与下牙哒哒哒地响个不停。他便没轻没重地连巴掌带拳头,劈头盖脸地打起英子来了。
张发富没有想到的是,由他一手养大的那条牧羊犬丝毫也没给他情面,它发疯地咬死了张发富。
事件发生得蹊跷,英子看到了事情可怕的全过程。张发富打英子时,狗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不对,但很快那条狗便不再沉默地盯着他们看,后腿就那么一蹬,用前爪从后面便扑上了张发富肩头。张发富疼痛地一龇牙,骂了一句,这个狗操的。下意识地转过脸来,这就为狗的下一步骤制造了一次机会。英子意识到狗要做什么了,她想用有效的办法制止它,可是一切都晚了。她看到血已经从张发富的脖腔中窜了出来,迸溅在英子的脸上,她看到张发富眼睛睁得圆圆的,拼命绷硬脖子,然后猛地松弛下来,直横横地砰然倒地,头无力地甩向一边。
撞下大祸的牧羊犬窜了出去。英子半晌才发出一声凄厉地尖叫,尖叫声划过了天空。
张氏看到儿子的惨状却异常地冷静。她先让惊吓得躲在墙角不知所措抱成一团的英子穿上衣服。英子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她哆哆嗦嗦地去穿衣服。张氏拉过棉被,盖在张发富的裸尸上。
英子想到这时该哭了,面部急剧地抽搐,先是酝酿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称嚎啕的哭声巨大起来。
“哭什么?还没到你哭的时候,会让你哭的。”张氏又说。
英子仍在恐惧之中,她的哭声只是为了掩盖这种恐惧,她说:“张发富都死了,还不让我哭,咋这么狠心。”
“你去,去找夏先生,快点。告诉他发富死了,让他快来。”张氏说。
英子本不想去的,她抬起头来想对婆婆说,要在发富身边多呆上一会,但看到的是一张冷峻的面孔,她刚吐出的话咽了下去,哆哆嗦嗦地磨下地,穿上鞋,鞋都没来得及提,踉踉跄跄地撞出门去,来到了大街上。望着黑洞洞的天空,街道也是黑魃魃的,她心里打了几个冷战,又看到了刚才狗咬张发富的惧恐场面,她有了想转身回去的念头,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跌跌撞撞地奔夏先生家去了。
夏先生听后脸色铁青,面部的肌肉痉挛着,嘴唇也跟着剧烈地抖动个不停,许久都是这个样子。然后咧开大嘴嚎出一声嘶裂般的叫声来,他的鼻涕眼泪顺着一处流淌,口里含糊不清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地嚎叫。
夏先生与英子边走边哭了一道,跨进英子的家门时,见张氏盘腿坐在张发富的尸旁,脸上看不出是悲伤。夏先生已是痛哭失声,扑上张发富的尸身上,这时张氏令人齿寒的腔调说了一句:“你有什么可哭的。”
夏先生才猛然煞住哭声,戛然而止,怀着一种惶惑不解的面孔望着张氏。
“英子,你去给村人挨家去报丧吧。”张氏又用这腔调对英子说。
英子看看张氏的脸色,只得走出门去。等她挨家挨户报丧回来时,天已经有些放亮。她看到的是夏先生端坐在屋里的太师椅上,张发富已穿着停当地躺在地中央,一副自在安详之态。而此时的张氏,却嚎天哭地得天昏地暗。外面已有几个精壮汉子在顶着寒冻,搭着棚子。
英子显然有些诧异,她想刚才婆婆还好好的,说哭就哭上了,夏先生却是一本正经的,真有些滑稽。
英子从那天起开始了她艰难的守灵过程,她从来没有预感到,灾难正一步一步向她逼进,她坚信她是张发富的老婆这一个事实,才会像任何一个守灵的女人一样,竭心尽力地完成所有繁琐的陈俗的礼仪。
她度过了艰难的七天,盼来了张发富入土为安的日子。她肯定在想这一天终于成了她解脱之日,虽然她看到了许多人对她的某种神秘。每个人看着英子,还会掩饰不住某种兴奋,她还看出有些男人还用尖利的眼光在一层层地剥去的她的衣服那种感觉,她无法解释这种古怪现象,当时她绝对没有与她的悲惨命运联系到一起。
因为张发富没有后嗣,张氏就让英子披麻带孝,张氏在心里生出恶毒的一种念头。英子本说不干的,看见族长给她一副阴冷的面孔,与横在院当央的一副宽大的白茬棺材是一样的颜色,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只得很驯服地穿上了那套孝衣,院里院外挤满了黑鸦鸦送葬的村人,好像颇为轻松地唏嘘了一片。
夏先生吼了一声,“起杠!”
八个抬棺材的人,绷紧肌肉,精神亢奋地呼啸了一声,那个白茬棺材毫不费力地上了八人的肩头。与此同时,张氏狼嗥般地哭叫开了,搞得英子呆愣了一下,琢磨死人后该都是这样哭的,也效仿着哭起来。
一路人把村子唯一的通道,拖拉出了一条人蛇。过了几十年后,有人回味起那天的送葬的场面,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其实人们并非为张发富的死而感到多大的悲哀,而是所有的人都亢奋一种参与某种阴谋的喜悦。
哭嚎声和哀曲的吹打声托着张发富的灵柩,走到了村头大槐树下,前面抬棺的人,哟哟的喝喊了一声,棺材猛地轰然一响落地。惊得树上栖息的老鸹扑愣愣地冲天而起,也惊得送葬人等惊魂不宁。英子的哭声抽噎出一连气的嗝声,她看到棺材坠地暴起的烟雾弥漫了整个的空场。初时的英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举动会把自己牵连进去,还以为这是一种习俗呢。她将目光投放在那个空场上,希望能看到村人为张发富耍什么把戏。
“我的儿呀,张发富呀,你死得冤哪。”张氏发狂一样地冲了过去,搂定棺木大声号啕起来。
英子呆愣了一下,她认为这是一种规矩,也学着婆婆号啕着冲了过去,“我的夫哇,张发富呀,你死得冤哪!”
英子听见婆婆的每话哭诉,她惊奇地发现,张氏的每句话,似乎都与自己有关,把她代入了一个设计好了的圈套,她再也无心再哭我的夫呀的了。只想随着所有在场的人支楞着耳朵,听着张氏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