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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织手也在最后眼睛躲躲闪闪地举起手来。
林冬梅傻眼了,大瞪着的眼睛怎么也复不了原,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那脸完全就像坏了的皮蛋。看得出她在使劲控制自己,声音就像挤牙膏一样挤出来,好吧,你们都容不下我了!我,我,我就退出来吧!她提着腰鼓转身走了,那脚步突然就显出了蹒跚。
我目睹着这场风波的始末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没法参与进去做任何工作。直到林冬梅走了我才一路小跑追上去,一定要劝慰她几句。但没等我跑到她身边我就惊得张大了嘴。只见她突然高高举起腰鼓,又朝身边一座石凳狠狠砸下去,再砸下去,一直砸到腰鼓彻底碎裂。
事情的最后结局让所有人都震惊。就在林冬梅砸了腰鼓的当天晚上,林冬梅在自己家里开着煤气自杀了。
我实在难以想象林冬梅那样一种性格的人会自杀。我至今也分析不清林冬梅为什么要自杀,难道就是因为婚姻的打击再加上腰鼓风波的打击?一个经历了生活坎坷的人其实还是如此的脆弱?我知道自己的思想层次还是太浅了,没法把这个问题探究清楚。
我父亲也对林冬梅的自杀惊诧不已。他默然良久,才摇了摇头。八十四岁高龄的父亲已经行动不便,他让我搀扶着写了一对挽联,要我替他去殡仪馆给林冬梅送个花圈,贴上这对挽联。那挽联上写了两句诗: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我对父亲说,你不是送过她和丈夫一幅这样的字么。父亲说,早被扔掉了。一个收废纸的来我这里,我看到那幅字包了一大包什么废东西,搁在箩筐里的最上面呢。我哦了一声,再不好说什么。
殡仪馆里悼念林冬梅的花圈很多,以至我自己送的花圈和替父亲送的花圈都不知被林冬梅的前夫摆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没料到来送花圈的人会有这么多,这也是林冬梅亡灵可以欣慰的了。还可以让林冬梅亡灵欣慰的是她前夫一直在为她的丧事操劳,胳膊上还佩了黑纱。虽然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哀戚。
整个殡仪馆也没有明显的哀戚气氛,如果不算很程式的哀乐的话。来与林冬梅遗体告别的人大多在议论林冬梅的遗照,说照片上的林冬梅蛮漂亮蛮精神呢。那照片很年轻,我估摸着应该是在轻骑队时候的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满脸的朝气中溢出自豪,好像还有些许自得。
我只是觉得五十五岁的亡人用二十多岁的照片做遗照似乎不太合适,但据说是林冬梅自己在遗书上要求了的。
那遗书就两句话,一句是说这个世界太没意思;一句就是要求用遗书包着的照片做遗照。
作者: 张小牛,中国作协会员,湖南省作协理事,娄底市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手机13873819968
蛮荒时代
力 歌
英子嫁给张发富,是通过张发富的娘数出的一叠足够自己父母开心的钱,才致使让张发富牵着毛驴,实际也是牵着她走了十几里的路卖给了张家。
英子在红色的盖头下,认识张发富的。她将目光溜向那个被称作为丈夫的人,也同样被披上同样的血红,留给她血红的宽厚身板,每走几步他就不由自主地回头张望,一副急不可待相。她看到了诱惑自己父母的两间大瓦房和被泥墙围起的大院,英子在那个戴着眼镜留着山羊胡的夏先生嘶哑地声喊下,做着拜堂习俗。在拜堂中英子看到了将成为婆婆的张发富的寡妇娘张氏。
她感到有可笑之处,就笑了,笑了又不出声,只能抖动着肩胛。这一切只有四十多岁的光棍懒汉李贵人注意到了,他就对身边的人说:“你看,她拜堂还在哭呢。”
那个人很是认真地端量了许久,还抠去了两眼的眼屎,最后还是认真地回告他,“你眼睛花了,哪哭了?”
整个村子的人也为英子走进这个院套而喜庆,每个人都可以从家里捧来一个大海碗,站在天寒地冻的张家大院,边喝着西北风,哧溜溜地吞咽着猪肉炖粉条子,直吃得脑门上,鼻尖上冒出一层细碎的热汗来,将恭喜有福之类的好话埋在碗里伴着猪肉炖粉条子一同装到肚里。英子被几个姐妹们架着,红色盖头又把一群不完整的面貌塞进她的眼帘。后来在她的浑圆的臀调向一个人们视力蹩脚的方向时,她有种痛感,那是李贵干的。英子回头时,看到了李贵色迷迷的尊容,她惊慌失措地逃离掉了。
英子被人簇拥着进了洞房时,英子身上到处都火辣辣的疼,说不好多少人趁机在她身上捡便宜。张发富挑下了她的红盖头布,她目光看到眼前这个平常无奇,楞大腰圆的男人,他却龇牙地笑了,说,“你是我的了。”
“我是你的?”英子很是迷惑。
“对。是我的。”
张发富扑了向英子时,英子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没有充分的准备,只落得被剥落成白嫩嫩的身子,张发富的粗手锉在两砣奶子上,一种痒痒的难受,她嚷着:“别闹,别闹,胳肢得挺难受的。”
在张发富心目中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兴奋的,对自己面对的人生有种悲壮感。外面传进一串很响的狗吠,英子随着叫声而痉孪着。她头扫向窗棂,火头光将窗摇出起浮的框框,狗叫声就是从起伏中钻进来的。
“这是我养的狗。”张发富气喘嘘嘘地说。
“嗯。叫得挺凶。”
“也很大。”
“肯定像你。”英子不知怎么想起这句话,便有些滋润地笑了。
张发富挺难堪,英子一笑,就骂:“这死狗,叫什么?叫。”
第二天早晨,英子见到了那条狗,它长得挺高,昂着头,见到她显示出极大的热情来,温驯地舔她的手,她腾出另一只手抚摸着柔顺的皮毛。
院里有鸡棚、猪棚、还有狗棚,大垛的木拌子,大垛的蒿草堆。英子想该干点什么了,就想起要倒掉屋里的尿罐。晚上张发富疲惫地窜下坑去,黝黑的光脊梁背对她,向尿罐里急匆匆地撒尿,腿叉间闪出一道亮光,打在尿罐沿上,迸溅起许多细碎的亮点。
英子从狗身旁站起身来。这时张发富走了出来,看到她笑了笑。英子找个话题,说:“这狗,挺好的。”
“挺好的。”
“是公狗吧?”英子不知怎么就说到狗的性别上。
“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发富对这挺敏感,便兴趣盎然地问。
英子脸色羞红,将双眸投放在黑漆斑驳的院门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发富很歹毒地追问这个使他激动的问题。
“是从你身上的气味上嗅出来的。”英子顽皮说。
张发富笑了,说:“这种狗叫牧羊犬,是我从一个过路人手里买来的小狗巴,不想它现在长得这么雄壮。”英子漫不经心地听着,使张发富的话说出来很无聊,他用脚踢了一脚狗屁股,“昨晚你叫什么?你叫。”
狗没表现出他所期待的嚎叫,甚至连动一动不满的表情都没有,瞪着一双狗眼凝望着他。
张发富拉着木轮车去了荒甸。木轮车是那种在农村常见的那种牲畜拉的那种车,车上有把长镰刀。英子感到好笑,车辕中拉车的是人。她不知道为娶她卖了牲口。张发富的娘张氏说:“用个驴换个女人,这买卖划算。”
这时,英子听到婆婆在喊她,“英子,把尿罐倒了。”
英子应了声:“是了,娘。”
当英子拎着尿罐从茅房转回来时,见婆婆还倚着门框,用眼剜着她。当把尿罐放在不碍眼处时,才觉出不妥处,匆匆走进婆婆屋,看见装着婆婆尿水的罐,孤零零地挺在那。绕过门框正在自得的婆婆,倒掉婆婆尿水,她绝没有新娘子的任何喜悦,一种屈辱感油然而升。
张发富回来时,木轮车声沉重地钻进了灶房。英子正在拉风箱,塞进灶膛的柴禾噼啪作响,但她听到了张发富拉车进来的声音,回头便见一直倚在门框的婆婆迎了过去,掀翻了一车蒿草,张氏对着灶间指指划划,英子猜得出一定是说倒尿罐的事。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婆婆喊:“英子,帮你男人把草垛起来。”
英子答了哎一声,站起来往外走,与婆婆交错而过时,婆婆好不自得地瞄了她一眼。
张发富拿过三齿木叉却递给了英子,说:“你垛,我去吃饭。”
“饭没好。”英子说。
“那我也要吃。”
“怎么了?你。”
“为什么不先倒娘的尿?”
“先倒谁的还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