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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静兴冲冲地来了,她选择了公司在这座城市的基地飞行。见面时她一点也没抱怨韦瑞的不辞而别,静静地,什么事情也只当没有发生过。韦瑞内心过意不去,当晚就把她留在了家中,这一住就变成了长住。线静的飞行时间很不规律,常常是凌晨六七点,韦瑞还枕于梦乡的时候,她穿上那套“天使”制服,蹬着小高跟,拖着飞行箱走了,深夜十一二点才回来。明显的高空缺氧和旅客造成的委屈让她十分疲惫,尽管这样,她依然会在韦瑞熬夜的灯光下摆上一杯亲手调制的咖啡。韦瑞也会柔情似水地把她抱进怀里,给她揉搓由于站立过久而浮肿疼痛的双脚,在线静娇喘地“老公,还是你最好”的赞美声中,他尽起了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不过线静有几次航班延误回来时,发现韦瑞并不在家,她等得哈欠连连东方快蒙蒙亮时,韦瑞才一脸尽兴地推开了房门。这种时候只要韦瑞不解释她绝不会发问,只会拉开为他铺好的床,说一声“快睡吧,没几个小时了”。韦瑞便一声不吭地钻了进去。通常这种情况,韦瑞都会睡得像死过去一样,除了线静用手指试探出他还有呼吸,其他生命体征全无。
线静也有几次发现半夜醒来时,韦瑞并不在身边,这使她疑心大增。终有一天她鼓起勇气,在韦瑞着装整齐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后跟了出去。
韦瑞从车库里开出了公司配的那辆7系列宝马车.驶出小区后便在大街上游荡起来。线静坐在的士车里远远尾随。绕城几周后,韦瑞依旧显得毫无目的。的士司机尽管乐于赚钱,但还是充满了疑问。
“你什么人呀?”他问。
“问那么多干吗?”线静两眼直视前方,一刻也不肯放松。
“明白了。”司机故作精明地学着特务跟踪似的,尽量不让前方的宝马驾驶者从后望镜里发现自己。
“他很有钱吧?”司机兴趣盎然,“有钱的老公是得看紧点!”
挡风玻璃上重重打上了几颗雨珠,噼啪的声音与雷鸣闪电混合在了一起,街道上也刮起了一阵一阵的扬尘。司机说要下大雨了,你这位仁兄到底想干什么呀?转来转去,他没病吧?“你才有病呢!”线静很不满地瞪了司机一眼,话音刚落,宝马就在前方拐角处停下了。韦瑞探出头来前后张望。线静屏住了呼吸,定睛看着。
一道闪电过后,炸雷就像在头顶上响起,线静和司机都不由自主地把头低了低,随即他们就看见一条雪白的裸体从宝马车里跳了出来,飞速地向前奔去。
线静惊呆了。她偏过头去看见司机跟她一样,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司机就变了腔调。
“这哥们儿,耍流氓的啊!”
线静无地自容,可强作镇静,“别瞎说!”
司机忽闪着眼睛,“在排戏吗?”他四处查看是否有摄制车跟来。“没有啊。你们该不是要捣腾点什么事吧?”
“你不说话行不行!”线静有些恼羞成怒地与他对起了眼。
司机终于把眼避开了。“看不懂了——那还跟不跟呀,小姐?”
“跟。”线静丝毫没有犹豫,“不过,你得把车灯关掉!”
司机抬头往窗外看了看:“黑灯瞎火的……”
“我多给你一倍的车钱就是了。”线静在雨雾的挡风玻璃前焦急地追视着前方。
“行吧——这年头,新鲜,开宝马车裸奔。”
韦瑞并不知晓身后的事,他在豪雨中跑得有滋有味。抬头挺胸,收腹提臀,前臂弯曲,两臂摆动,脚步张弛平稳,像走在一个人的大路上。线静在后面跟着,起先眼睛发酸,有些想哭。她怎么也没想到韦瑞会干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跟踪之初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最坏的结果午夜幽会都已铺垫在她的意料之中。韦瑞这样的社会名流,他想闲着别人也不会放过他。可是——如此下三烂的裸跑太让人费解,一个活生生的成功人士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差之举?
韦瑞突然一个踉跄,四肢着地在积水中狗刨了一阵,屁股撅得异常抢眼。
线静往前一扑,抓紧了车把。她看见韦瑞慌乱中艰难地控制住了平衡,站稳了脚跟,像重新开始那样,他抬头挺胸,收腹提臀,一丝不苟得又恢复了雄赳赳、气昂昂的节奏。
司机落井下石哈哈直乐。线静侧过脸,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尴尬。
韦瑞继续跑着,严格来说,他的曲线并不优美,相反,像所有在办公室耗时过久应酬过多的人一样,有些臃肿,有些笨拙,可他跑得很豪迈,很专注,步履轻松矫健,臀部甩得无比张扬。
看久了,线静发酸的眼睛就不那么苦涩了,大雨把韦瑞跳跃的身体冲刷得灵光一片,像黑夜里的精灵在横空飘逸。
雨沙沙在响,地面蹦跳的白花蒸腾出了一股一股的烟岚,弥漫出了如梦如幻、亦真亦实的舞台效果。韦瑞的脑海里一定有一支类似桑巴舞的韵律。线静想着,一直发紧的喉咙松弛下来,两腿轻微颤动,仿若在追逐着韦瑞奔驰的节拍。这样的夜啊。她异样地感到,自己体内也有了一种类似想破除的冲动。
司机不愿当跟屁虫,把车开得与韦瑞齐头并进。韦瑞目不斜视,径直冲着一个方向奔跑。司机冲心事重重的线静怪声道:“这哥们儿,‘我心飞扬’,忘我啦。”
见线静目不转睛不为所动,司机猥亵起来。“就他那身段,也敢出来裸奔?比我可差远了,我就没有小肚腩,你看他,嘿嘿,还吊儿郎当。”
线静收回目光白了他一眼:“不跟了,我要回去了。”
司机暧昧地眨眨眼:“我还没看够呢,要不咱们再多看会儿?”
“我说了,回去!”线静也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在他方向盘上狠狠推了一把。
“好好好,听你的,回去。”司机慌乱地一打方向盘,车子跨过了双实线。
“我看你们都有问题。”司机很不高兴。线静没再理他,为了不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她提前一公里下了车,冒雨冲了回去。一进家门她就虚脱无力地瘫坐在了门后,地上很快圈出了一片水汪。她两眼发直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之中,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许久,她拉出了飞行箱,把自己的衣物一点一点塞了进去。然后思维凌乱地在纸条上给韦瑞留下了一段话:
我把世界给你,你把相机给我;
我把容貌给你,你把相片给我。
……
12
韦瑞在移植外国企业的组织和管理方式上遇到了这家新锐公司水土不服的抵制,而他一心要稳住几个核心的高管,由他们去管理下属公司的想法也被董事长疑心甚重地束之高阁。韦瑞感到难以施展抱负。
一位二十几岁的白领突然的“过劳死”,引起了网上广泛的议论,网民更多指责的是公司加班过度,损害了白领的身体健康。
韦瑞找到董事长,商议如何平息社会舆论对公司的不利影响。
董事长刚从华尔街私募回来,浑身上下透着喜悦。显然成果颇丰。面对这扫兴的“过劳死”事件他不以为然,如果不加班,缩短工程周期,公司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这么大规模?又如何与国际巨头博弈!公司创立之初就提出员工要以公司为家,二十四小时说干就干,公司高管人员,必须保证二十四小时通信畅通——加班文化就是公司精神的象征。
似乎要给新加盟者韦瑞恶补公司的企业文化课,董事长言简意赅地把公司传奇般的奋斗史回顾了一遍。
“要奋斗必然就会有牺牲!我们的事业是为了民族产业的兴盛,对此,我不怕别人的非议。”董事长被自己的执著和远大的抱负感动得有些不能自持。
韦瑞无言以对。在如此氛围中和残酷的竞争压力下,又有谁能不接受公司更低的薪水和更多的“自愿加班”呢。每天工作十二三个小时,一边承受这种高强度,一边还必须在客户面前强打精神,笑脸相迎。在企业不懂得鞠躬尽瘁真是无法出人头地。
“想想人家西方,”董事长继续旁征博引,“如今发达的局面用了二三百年的时间,而我们,只用了二三十年就接近他们的水平了,不牺牲哪有这么美的事!”
韦瑞睁着眼睛想的却是别处。这些已经做大的老板,个个都觉得自己是个人物,自己给自己赋予了天降大任,在资本的原罪下,唯一可遮羞的就是天天唠叨着企业文化,可企业一旦有了“文化”,居心叵测越显厉害。既要索取劳动者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