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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委会书记打电话过来,一下子死了三个,投毒。”
“又是投毒?”我皱了皱眉头,现在农村的投毒案特别多。
“走,到现场去。”
在赶赴现场的同时,李所长将案情向刑警队通报了。
到达现场后不久,刑警队也来人了,大家顾不上招呼,就进了现场。现场在76岁的村民曾传宝的家中,只见阴暗潮湿的厅堂里横七竖八躺着三具婴孩的尸体,其中有一对一岁多的双胞胎和一个三岁多的女孩。而曾传宝正在医院抢救,还好,活过来了。
法医刘闯对己身亡的三名小孩进行了尸体解剖,对死者胃内容物和所吃饭菜进行毒化检验,结果显示祖孙四人系鼠药“毒鼠强”中毒。
我们赶到医院,据抢救过来的曾传宝回忆:一大早,他到街上买了一点猪肉回来,中午他煮了肉汤,然后到小儿子家抱三个孙子过来,本来想给孙子改善以下伙食,没有想到的是,在吃下肉汤后不久,那几个婴孩就人事不省,他自己也天昏地转,倒在地上…待被回家的儿媳妇发现时,曾已经是奄奄一息,而可怜三个婴孩已经气息全无。
因为一下子死了三条人命,算得上是特大案了。分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丁局长都来到了现场,作为辖区派出所,这时也只有配合的份了。
通过对案情的分析和调查,首先排除了误食中毒和外村人作案的可能,在村上我们也摸了一些线索,但一条条排除了,后来大家就把疑点集中到曾传宝的大儿子曾根新身上。
曾传宝祖孙四人中毒后,曾根新的女儿曾对他说起这事,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甚为反常,而且连现场都没有去。种种迹象表明,他心中一定有鬼。
刑警队当机立断,立即将其传讯。令大家甚感意外的是,还没有开口问话,他就平静地说:是我投的毒。
这个案子破得很平淡,原因也很简单:曾根新历来和父亲曾传宝关系很僵,在一次家庭纠纷后曾根新就起了杀机,案发这一天,他用青霉素瓶装着的老鼠药,悄悄来到曾传宝一个人住的房子,恰逢曾传宝离开,他溜进屋里,将老鼠药撒入正在煮的肉汤中,只不过本想毒死老父,没有想到却祸及三个小侄子。
后来我们在搜查他的房间的时候,发现只有高小文化水平的曾根新在一本作业本上歪歪扭扭写了这么一段话:人怕伤心,树怕剥皮,你心我心不同心,你恨我恶不想见。
我无言,寥寥几个字,难道不就是他投毒心态的反映吗?
文化素质低,思维简单,心胸狭隘,法律意识空白,心理上存在着严重的障碍,无视亲情和伦理道德,藐视法律,不计后果,当前在农村类似投毒杀人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呀。我心里想,叹叹气,摇摇头。
2
事情接踵而来。
酷热难耐的一天上午,新安啤酒厂保卫科胡科长打来一个电话说:“黑珍珠”宾馆保卫部的经理被打了。
和往常一样,我即刻叫上郭鹏、彭勇就往“黑珍珠”宾馆赶。
“黑珍珠”宾馆是酒厂投资兴建的上了一定规模的宾馆,企业做大了,有点钱,建宾馆酒楼这是常事,只是取个这样的名字让我纳闷了一阵,因为这很容易使人想起三四十年代上海滩的歌女的名字。一听解释才知道这个宾馆取这个名字和酒厂生产的啤酒有关,他们把啤酒比作是“黑珍珠”。
新安酒厂的啤酒销量很大,前不久又在一中央高级领导的关心下,投奔北京的燕京啤酒责任有限公司旗下,成立J省燕京啤酒责任有限公司,总经理也是北京派过来的。燕京啤酒是中国著名品牌,一个小小的县级酒厂有这等命运,让酒厂的干部职工皆大欢喜,县里也高兴得很。所以上面要求,酒厂是重点保护企业。
不久前,酒厂旁边的金家岭村的治保主任跑到派出所来,一脸的苦相,说村里和酒厂发生了纠纷。
金家岭是分给我的责任区,自然由我受理了。其实在派出所,最无奈的就是处理民事纠纷,既创不了收,又打击不了人头,还要费神费力,两边做工作。更没劲的是,就算一个月处理了十起二十起民事纠纷,也不算你的工作量,可只要有一起民事纠纷没处理好,月底按照目标管理还要扣你的分,要是发生了“民转刑”案件,那更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没有几个愿意沾那民事纠纷的边,可偏偏现在民事纠纷是越发的多了。
一问情况,是一个老问题了,原来是酒厂所排泄出的废物废水影响了村里的生活生产,村民意见很大,交涉了多次但没有一个最后的解决办法,有的群情激愤要组织人马到酒厂去讨个说法。有的则扬言要告到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省里的《社会传真》云云。
我赶紧对治保主任说:“你那里的工作要继续做,千万不能让他们闹事,有什么苗头,你一定预先告诉我。你这个村是我的挂点单位,可不要让我挨批。”
“当然,你放心,只是你看能不能和酒厂的领导说一说,看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好。”治保主任是一个对治保工作很尽责的村干部,因为他的尽责,反而省了我不少事情,因为村里有些阿猫阿狗的事情都让他化解在村里,即所谓的“小事不出门”,这一点,让我比较满意。
“我会去和酒厂的领导说。”酒厂是全县最大的企业,虽然采用了现代化的管理制度,但因为人多,免不了有些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等杂七杂八的事情,刚好酒厂在我的警务区范围之类,和我派出所打交道的机会也比较多,一来二去,两家的关系很为融洽。
“但你也知道,作为县里最大的一个企业,全县拿工资的都指望着他呢,要是它一感冒,我们不都得发烧?你要指望它能按照你们的要求,一点污染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搬厂子,但你是知道的,这个厂子是多年的老厂子了,发展到今天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解决了你们村庄上这么多的劳动力到里面去做工,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呢?”我数落治保主任。
“这样,看能不能让厂子里再解决几个人到里面去做工?”治保主任小心翼翼地说,终于说出了估计是村民们闹了好久没有结果只有折中的一种办法。
我想了一下:“这个可以试一试。”
“那就先谢谢了。”治保主任见我答应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之后我找到酒厂的总经理,把这件事正儿八经地一说,总经理其实对这件事也烦得头痛,考虑了一下,说可以,解决他们几个指标,只要不闹事就行。
皆大欢喜。
……
“到了。”郭鹏的声音把我从遐思中拉了回来。
酒厂保卫科的胡科长已经在宾馆门口等着。下车后,我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你又有什么好事?”
胡摇摇头:“没有办法,又劳你领导大驾了。”
“反正我们这个派出所是为你们服务的。”我们说笑了一下,来到宾馆接待室。
宾馆总经理是个女的,很能干,听说还是县里的政协委员,她一看到我就倒苦水:“戈指导员,你一定要想办法给我解决好这个事情,真是不像话,你看,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打成这个样子。”
说话间,一个头上扎着绷带还渗着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我一看,认识,他是宾馆保卫部经理陈恺,长得牛高马大的。
“别急,让陈恺自己慢慢说。”我打断了经理的话头,彭勇也把纸和笔拿了出来。
陈恺一副痛苦样:“是这样的,今天是我值班,上午大概十点多钟的样子,有几个年轻人开一辆小车来到宾馆,因为这些人经常到这里来开房,所以其中有个人我认识,他的名字叫刘小军。”
“刘小军,军长?”彭勇插了一句话。
“对,是他,人们都叫他军长。”
我当时并没有在意,没有想到,在这以后,我和这个“军长”从此有了“不解之缘”,而且因此揭开了新安县“打黑除恶”的序幕。
“因为宾馆的停车场车子摆得比较多,军长他们几个人一进来,就将车子乱放,挡住了人家事先停放的小车。我见状就走过去对他们说:麻烦你们把车摆好一下行不行?哪里知道,其中一个卷头发的就凶巴巴地说:我这样停,不行吗?我连忙说:小老弟,拜托,你这样摆真的不好弄,麻烦一下。还没有等我话说完,军长就冲到我面前,给我就是一个耳光,你瞎了眼是不是?我本能地冲过去揪住他,说你怎么打人呢,没有想到,其他几个人冲上来,劈头盖脑地一顿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