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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醉千年的梦了…
一天,在办公室里,大家利用空闲的时间把近一段时间所办理的治安案件的案卷整理了一番,之后,彭勇很认真地对我说:“你知道吗?现在有些人背后说温和派出所的戈指导员一本正经,很难说话呢。我好几次在外面听人家说过。”
“我知道,还不就是上次那个镇长的事引起的。他们在背后乱说我已经预料到了。”我心一紧,但嗤之以鼻。
“不仅仅这个,这些人里面还有我们公安局的中层干部呢。”
还有自己人?!我一下子没有反映过来,立刻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才恍然大悟。原来就在前不久,因为一个赌博案子和一个寻衅滋事案子,邻近一个派出所长和交警大队一个科长找过我,要我予以关照处理,我只是在可以关照的幅度内给与了考虑,但很明显,这两个人是不会很满意的。一个要我不予罚款,一个要我不予处罚,这怎么可能呢?
我有些烦了:“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执法办案,必然会得罪一批人,即使绞尽脑汁想办法照顾,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除非不干了。”
彭勇说:“何必呢?说不定你以后也会求到他们呢。”
我没有好气地说:“我就不求还不行呀,我才不会这么傻,如果哪个违法了犯罪了,自然有法律处理,我到时就说你自己去办,我办不了,我能力有限。”
彭勇摇了摇头:“人不求人一样大,但一个人总有求人的时候呀。唉,没有想到我这个同学竟是这样倔。”
我苦笑:“你还不如说我迂呢。”
“戈冰剑呀,我们是老同学,现在我以一个老同学的名义劝劝你,我觉得你不贪不占这是好事,但是如果你一身正气,每天板着个脸,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也不见得就是好事。说到底,这里有个度的问题,怎么合理的把握好尺度,是一门学问,也是一门技巧。你应该知道掌握的,就好像那几件事情,你完全可以机动灵活一点嘛。你为什么就硬要这么死板呢?”
我不作声了。
2
一直在旁边没有作声的郭鹏从位置上走下来,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语重心长地说:“戈冰剑,以前我是你的老领导,当过你的师傅,我们的关系一直不错,现在我以一个老所长的身份,聊一点经验之谈,怎么样?”
“师傅发话,我愿意洗耳恭听。”我往他的茶杯里续上了水。
彭勇就不高兴了:“好好好,我人微言轻。”
我笑笑:“别这样想,姜终归是老的辣嘛。”
“其实,在派出所工作什么事情都好办,就是在处理这个关系上难办,我之所以为什么会下台,我后来想了很多,觉得固然跟那大气候的教育整顿有关,不小心撞到了枪口,但那问题应该还不至于到免职这一步。究其原因,就是没有在关系上处理好。我这个人品性怎么样,你们也清楚,也是不晓得转弯的,一根筋到底。在我当所长那么几年,案子办了不少,碰到过不少说情的人,接到过不少说情的电话,这没有办法,这是中国的特色。事情出了以后,我就在想是不是丁局长要我办什么事情而没有办好,想得我头都痛了,才想起估计是他当政委的时候,好几次他出面说话我没有过多的在意,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或者叫没有办得让他很高兴,那时一心想把所里的工作搞上去,在处理一些这样的关系上没有费很大的心思,态度就跟你今天一模一样,好像无所谓,其实呀,学问非常大,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呀。”
“在原来的所长手上,就开始将权力下放到警务区,反正到月底看完成罚没款任务如何,其它的一概不管,这下案子经办人的压力就大了起来,就拿现在你处的这个位置来说,多少有一定的案件处理权限,人家都要找到你这里来,那么你一定要谨慎地对待。大凡嫖赌逍遥的,县城就这么大,七拐八拐,是人是鬼总能找上一些关系。而且在县城出面说情的大多是领导、同事和朋友。作为经办人来讲,这下绝对不能小视他们。他们说的是情,体现的是钱。罚多了,是不给面子;少罚一点,够朋友;不罚了,是兄弟。”
“所以在这个上面最能够体现那出面的人面子价值多少,有些领导和同事或朋友的电话来了,你必须很好地琢磨这层关系,千万马虎不得。如果是领导的,那还要看是哪一级的领导,是县领导还是局领导,局领导是主要领导还是一般的局领导,你都得好生对待,有水平的领导说话都是很圆滑的,既要你依法办事,也不忘暗示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而作为下属的本事就体现在这里,如果你装聋作哑,想对待其他说情的电话一般那是大错特错了,因为这毫无疑问是要向领导交差的。如果毫无原则、义无反顾的按领导意思办了,真出了事还得自己担着,这里面你就得好好把握违法与犯罪的界限,千万别稀里糊涂地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当然本事最大的就是既按领导的意思把事办了自己也不承担多少责任,那就是一种境界了,可有几个人有这个修炼?毫无疑问,要好好掂量着办,当然不罚不处理是不可能的,领导的电话听久了,我们还是可以听得出意思,如果要不罚,领导也不会让我们为难,一般会直说,大多数领导会说哪个人找了他希望你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关照关照,我们就会看着办,该教养的可以改为拘留和罚款,该拘留的可以改为罚款,该罚款的在金额上肯定要比其它人少,其他当事人即使有意见,但顶多发发牢骚,最后只能怪自己没有关系。”
“好就好在,现在派出所办的多是治安案件,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感谢《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中所规定给我们的裁量权限。罚款罚久了,我们也可以琢磨出门道来。比如赌博罚款最高限额是三千元,如果赌得比较大,则往最高处宣布,这个权利就凭我们一张嘴。”
“这个权利一旦滥用,那不知要肥多少人呀。难怪有些人玩得比较溜,活得比较潇洒。他们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吃喝拿卡要甚至发财。”我很不服气。
“这个你不服还不行,人家有的人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彭勇插言。
郭鹏继续高谈阔论:“打个比方讲,抓获一伙赌博后宣布的是每个人罚三千,这时如果关系人打电话过来,你就要好好看关系如何,是领导,则减三分之二,交1000元就出去,当然不可能不罚,除非领导有明确指示,一般这种情况比较少,领导也知道,不罚是说不过去的,在交罚款的时候,还特意要交待:如果其他人问起来,你就说罚了2000元,那先行出去的赌徒绝对会点头如啄米般;关系一般的打电话过来,则减三分之一,罚2000元拉倒,少了1000元也算是给了面子,对赌徒对说情的人都给了台阶,对赌徒来说最起码也可以免受关在羁押室的苦楚,对出面的来讲,多少有个交代;那么没有关系的呢,则只好乖乖地让家人如数掏出赎身般的人民币,实在是家境困难的,那只好让他坐一段时间羁押室,然后听任他磨破嘴皮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家里会因此家破人亡,你就可以考虑给他减至三分之一,还可以不忘训诫一番,说考虑你什么什么的…”
这就是诀窍?我啼笑皆非。
“你听我的没有错,大家谁不这样办?”郭鹏意犹未尽。
我虽不以为然,可仔细一思量,觉得还真不无道理呀。
3
没有过多久,我又碰上一件棘手的事情:某某局一个副局长在一个发廊里正要行那事的时候被当场逮住。
不过那时候我们进去得稍微早了一点,虽然男的女的已各自扯掉了象征文明的布,但那男的讲究情调,还处在酝酿阶段,还未正式干那原始的活。
后来将这个人带到派出所,得知是某某局的一个副局长,按道理,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都认为这个副局长会央求我们悄悄处理拉倒算了,哪里晓得这家伙居然还很傲慢,和我们争辩按摩与嫖娼的区别。对于这种现象,我们碰到过很多,往往我们就拿出最高人民检察院的解释:“只要已经谈好价钱,已经着手实施卖淫嫖娼的行为,尽管未结束,一样可以认定。”弄得嫖客干瞪眼,哀叹:做没有做成,还落了个嫖客的名声。
哪里知道,这家伙据说和局长是战友,居然捅到局长那里去了,反而说我们他干扰正常的按摩。
我真的没有想到世道上还有这样不知道廉耻的人,明明是这家伙已经和发廊里的妓女谈好了价钱,身上的遮羞布都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