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2004年第4期-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欢看本地卫视的“魔术揭秘”。主持人是个比鹭鸶还瘦的男孩,在揭露魔术障眼法的过程中常常忘了台词,这让我怀疑他其实是个狡猾的魔术信仰者,他揭秘的目的不是让观众对魔术失去信心,而是让观众更加迷恋魔术。可惜看着看着我就睡了,等被电话惊醒,电视里正推销一种治疗脑淤血的精密仪器。 
  “睡了?” 
  “啊。” 
  “还烧吗?烧的话用冰块敷敷。冰箱的冷冻层里有两袋冰块。对了,还有两根小豆雪糕。你吃一块吧。你晚上去哪里了?”陆西亚的声音很小,“睡吧。明儿早晨我给你煮粥。” 
  “亲亲我……” 
  “要是烧得厉害你就盖棉被。棉被你知道放哪了吗?对,就在柜橱的顶层,上面全是冬天的毛衣。棉被里有臭球,你把它拿出来,放到床头的抽屉里。明年还能接着用的……” 
  我刚挂掉电话,铃声又响了,“还有什么事,西亚?” 
  没人说话。我听到一种类似动物的粗重喘息。 
  “西亚?” 
  一个男人的声音:“靠。西亚谁呀?我不是西亚,不认识我了?你怎么样三哥?” 
  “怎么?听不出来啊?彪乎乎的!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老四吗?你是老四?” 
  “没错,是我!我在富丽华酒店唱歌呢。”他憋嗓子说普通话,口音里那种洗不掉的海蛎子味儿被冲得很淡,“唱着唱着就突然想起你们这帮货,就翻电话簿,打了七八个电话,就你的打通了!这帮家伙怎么都睡这么早啊?” 
  我就是这时犯的酒劲。酒劲上了我就磕巴,而且声音哽咽。我相信当初老四被我打动,可能正是因为我煽情的腔调给他造成了错觉。 
  “你别哭,我好好的。我这不好好的吗?”接下去我忘记他说了些什么。他是我大学时的铁子。我反复揣摩着他的模样。我们有七八年没见面了。这七八年里,关于他的消息凤毛麟角,那些老同学提到他时总是轻描淡写,譬如他们说:“老四和人打仗进局子了”,“老四花三万块钱进了财政局”,“老四结婚了”,“老四贪污公款二进宫了”。之后关于他的消息就没有了,在我印象中,他还在监狱里蹲着。 
  “我很好,你放心吧,三哥。” 
  短暂的热情过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窗外夜行车的灯光不时滑筛出柔弱的光亮,光亮里一些飞蛾扑棱着飞。我觉得该是告别的时候了: 
  “有时间……过……过来玩吧。挺想你。” 
  “好。再见啊三哥。” 
  放下电话我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太需要睡眠了。最近几天我总是无休止地做梦。 
   
  2 
   
  每年九月中旬,我都会生场病。也不是什么大病,无非是痢疾、感冒或者干燥性鼻炎。时间很短,床上躺两天,打几瓶点滴,也就痊愈了。但今年这样的持续低烧让我烦躁。在家休息了三四天,吃了瓶扑尔息痛,上身还时常拱出一小串冷。我只好穿上了陆西亚给我织的毛衣,这让我有点滑稽,我下身还穿着短裤。我去喝酒时也这种打扮,他们嘲笑我真是个有个性的公务员。 
  生病之前我刚送走周虹。她是我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我就没见过她。那时她常和我钻一条修建于抗日年代的破地道。黑暗中她喜欢搂紧我的腰,贴着我的耳朵呢喃,她“一生中最大的理想”,便是离开这座以地震著名的城市,“我害怕地震,你想想吧,那些十几层的楼房在三秒钟内坍塌,然后楼板、家具、粮食、下水管道钢管、粪便和熟睡的邻居,统统压在我身上,把我的肠子和脑浆挤出来。”说到这里她身体通常象征性地颤抖两下,“我觉着,我早晚有天会被地震逼疯的。”大学时我们鲜有联系,对她的贸然来访,我多少有些意外。她在小镇待了两天,她说这次是因公出差,到北京采访一位地下电影导演,这导演拍的一部纪录片,刚在康城国际电影节上获了独立单元奖,“我顺便来看看你。”她吸着香烟说,“你没什么变化嘛,和你十八岁时一个样。” 
  那天晚上周虹在我梦里出现了。她穿着条藕荷色连衣裙,在操场上做广播体操。她连续不断地做着起跳运动,一刻也不停歇。我觉得疲惫至极,睁开眼,已凌晨三点。我拿出根香烟,还没抽,手机突然响了。 
  “是三哥吗?”老四的声音略显疲惫,“我现在到山海关高速路口了。你开车来接我吧。我朋友对京沈高速不是很熟。” 
  “你说什么?” 
  “你打个车来接我吧。我朋友开宝马送我来了。我们不知道怎么走了。” 
  “送你去……去哪儿?” 
  “唐山啊。你不是说让我有空去看你吗?我现在就空得厉害。” 
  我一下子变得比没发烧还清醒。我想他一定疯了,除此外再没更好的理由。要么他就是和我一样在发烧,甚至比我烧得还厉害。他在的那座城市,那座有很多广场和美女的城市,离我这儿足有两千里,他深夜来看我? 
  “我从没去过山海关,”我尽量保持冷静,“山海关离我们这儿还有367.5华里。”我希望能尽量用数字说明问题,“你让你朋友送到唐山,到唐山给我电话好吗?” 
  他爽快地应允。我手里攥着手机,开始琢磨是否收拾下我的狗窝。对于远方来访的朋友,我的房屋过于邋遢,而且电冰箱都变烤箱了,电饭锅开关经常漏电,客厅的木质地板已半年没打蜡,堆砌着杂志脏袜子和避孕套。当然,我只是这么想了想,我想着的时候已经睡着了。也许我本来就是做着梦想这些事情的。 
   
  3 
   
   早晨七点,老四来电话说,他到了唐山。我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怀疑我打算去接他的想法是否正确。后来我给西亚留了便条,说我出去一趟,早饭她自己吃好了。然后我打了辆出租。小镇离市区尚有七十里。司机是个新手,开车比蜗牛还慢。到了市里又接连碰到堵车和红灯。老四大概等得不耐烦,其间又打了七次电话。他说,朋友已开车返回大连。他说,他正在顺着北新道收费处往南走。他说,他很饿,昨天晚上他没吃饭,只喝了两瓶白兰地。最后他问: 
  “你们这里怎么这么多蜜蜂?刚才有个小伙子骑车经过,竟被蜜蜂蜇得连人带车栽倒在路上!天,我的天,”我听到他惊诧的喊叫声,“它们又来了!黑压压的……” 
  我见到老四时他正躲在一棵松树下。他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可笑:他的两只耳朵上分别裹着两条黄色塑料袋,一个公文包像朝鲜妇女顶着瓦罐那样技巧性地顶着,而两只手缩进了衬衣袖口:总之他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见到我时他眼睛里流泻出的惊恐之色尚未退却。这样他耳朵上戴着两只干瘪的塑料袋和我拥抱。这和我想象中的相逢场景驴唇不对马嘴。 
  “你们这里有很多养蜂场吗?”他说,“刚才飞过来一群黑云,近了才看清,原来是蜜蜂,没有十万只也有九万九。”他推了推眼镜。他以前的黑框眼镜换成了无框树脂眼镜,这让他的脸比多年前显得虚胖,“刚才有只小蜜蜂,竟然飞进了一个女孩的耳洞里,被卡住了,疼得那女孩又哭又叫,眼泪把脸上的妆都冲花了,我帮她取了出来。”为了证实他的话,他把我领到了一个垃圾箱旁边。我真的看到了许多蜜蜂的尸体,金灿灿铺了薄薄一层,有几只还在蠕动,“这是落帮的,被人用笤帚打死了。”接着他问,“我头上有疙瘩吗?有好几只刚才蜇到我了。” 
  我说没有。我留意到他的白色鳄鱼T恤浸着红色污渍,无疑是撒溅的红酒,他的皮鞋也没打油。我闻到他身上散发着女人的香水味儿。他好像并不是刚从监狱里出来。 
  我和他互相换烟抽。我想表达一下我对他的感激,或者试图恢复到大学时代那种亲密无间的状态。这种念头和见到周虹时的念头完全不同。见到周虹时我已经认不出她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陌生人应该保持必要的距离,我只朝她笑了笑。她黄色的寸头和灰褐色的套装让她仿佛是颗烈日下暴晒的核桃仁。像多年前打招呼的方式一样,她朝我挤挤眼睛:她的单眼皮已经拉成双眼皮,茂密的假睫毛把她的眼仁割成许多片幽暗的碎光。 
  “我没耽误你工作吧?今天好像是礼拜一,”老四问,“你有摩托车吗?” 
  我说有一辆,但去年出车祸时被撞得粉碎,就剩俩破轮胎和一个发动机了。 
  “你还会出车祸,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 
  “要是没毛病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