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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吗?”乔闪说。“下辈子。”
9环——9环——8环——10环——…6环。
单臂立姿无依托的手枪射击的重要环节,不在于瞄准,而在于扣动扳机的一刹那。
一般来讲,一个人伸出手指指向某一个目标时,方向偏离不会很大。手枪的设计会比较合理地顺应人的自然指向。问题是,一支手枪重半公斤多,而扣动扳机的压力约有二公斤,是枪重的四倍。枪手往往在射击的时候,扳机扣动的力量失衡,导致角度偏差,目标偏离。因此,一个心理状态良好并且技术到位韵射手,往往看重的不是瞄准,而是握枪。
7环——8环——9环——9环——8环。
杜坚没有戴护耳用具,这是训练不允许的,枪声会损伤人的听力。可是杜坚追求的就是这种现场效果。手枪在连发射击时,子弹的后坐力和巨大的声音会使射手提前产生规避心理,影响下一发子弹的命中。实弹感、现场感,会磨炼一个射手真正的意志和毅力。
室内训练靶场里,连绵不断的枪声在巨大地回荡着。
乔闪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杜坚停止射击,他的两耳还一时听不见乔闪冲他喊什么。他侧转身,左腿微弓,右手持枪,左手托握——这是一个标准的国际威沃尔射击姿势。这种动作给人的感觉就是训练有素、干净利落,给敌人以威慑作用,令其不敢轻举妄动。乔闪见了,吓得赶紧举起双手,大声喊叫。杜坚还是开了一枪。
当然是空枪。杜坚心里有数,弹匣里一共五发子弹,刚才已全部打光了。
乔闪轻轻捂着耳朵走过来,在杜坚面前站住,她看着杜坚,关切地问:“你的伤好了吗?”
要不是靶场内有监控镜头,杜坚就准备把乔闪抱起来转三圈。他说:“没问题,全都好了。”
乔闪说:“我请你吃饭。”
“好啊,”杜坚说,他从衣兜里掏出两张戏票,“这是我妈妈分到的两张贵宾券,吃完了饭我们一起去看。正宗的爱尔兰踢踏舞,绝对一流。”
演出结束,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杜坚边走边给乔闪讲解欣赏踢踏舞的感受。他好像还沉浸在刚才舞台演出的氛围里。演出获得了圆满成功,来自万里之外的那支爱尔兰踢踏舞表演团,没有想到在异域的一座城市里受到这么热切的关注。票价不菲不
说,戏院专门为他们更新了舞台地板。那种万马奔腾却又步调一致的美妙节奏和旋律,让观众的内心激动神往不已。尤其是领衔的男演员拉巴斯,创造每秒钟双脚磕地二十二次的佳绩,台风严谨,姿态潇洒,让人为之倾倒。
“踢踏舞就是这样,”杜坚说,“它的表演过程没有情节,没有故事,有的只是形式和技巧。但是,只要演员的身体和脚步一动,就会使他自己和观众进入到某种情绪当中。这说明,纯形式的东西,也会带人进人情感。”
“嗯,”乔闪点了点头,“杜坚,我听得懂。”
“这方面的例子还比如乌克兰的民族舞蹈,霍帕克舞蹈,他们在舞台上的形体动作就是各种各样的旋转、跳跃,借此展示技巧,但却给人以美的感受。”
“这个我没看过。”
“还有肚皮舞,肚皮舞你看过吧?”
“没有。”
“你看过的,乔闪,哪怕是在电视上。”
“哦,露出肚皮的那种,好像看过。”
杜坚和乔闪不知不觉漫步到小峰那座临街的门面房前。杜坚掏出钥匙。
“肚皮舞曾在伦敦的皇家剧院里演出,那是非常高雅的东西。她们就是要把女性的美展露出来,追求激烈的动感。因为激烈的动感,才体现生命活着的感觉。”
杜坚打开卷帘门,他们俩走进屋内。杜坚打开灯,回身把卷帘门拉到仍距离地面一尺的位置。
“你饿吗?”乔闪走到煤气灶前,“我给你做点宵夜?”
“不饿。”杜坚说,他继续讲,“中国的舞蹈恰恰相反,太讲究主题和内涵了。演员们只追求骨头、骨气,惟独缺少肉,没有肉感的东西。”
乔闪对着墙上的镜子照着自己。
“我妈妈曾讲过一个玩笑,一个外国现代舞总监观摩了我们的一场民族舞之后,说了这么一段话:西方有许多肚皮舞之类的东西,人们欣赏会很健康;中国的舞蹈除了演员的脸露在外面,上身、下身、脚都穿得严严实实,有时候连手还都是长袖笼罩,这不可谓不健康。可是仔细观察演员们的眼睛,那的确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的,让人感觉十分的淫荡。”
“胡说八道。”乔闪忍不住说,“我说那个外国总监。”
杜坚嘿嘿地笑起来。他的笑容在灯光下也显得那么明朗。
“杜坚,你应该跳舞。” 杜坚站在乔闪的身后,他上下打量着乔闪,“你也应该跳舞。我没见过像你这么完美的身段。”
乔闪意识到什么,但是来不及了,杜坚一条胳膊箍住她的上身,另一条胳膊托起她的腿胭部,把她抱到床上。乔闪挣扎着,滑到了床边,杜坚就势在那里,扯掉她的内裤,让她的身体中间凸起,压迫住她。乔闪在杜坚进入时短短地“啊”了一声,双手抚在了杜坚的背部。
乔闪就是这样。杜坚喜欢乔闪这样。从杜坚认识乔闪之后,乔闪几乎从不主动跟杜坚要,但是只要杜坚把乔闪压在身下,乔闪就非常顺从和乖巧,她会让杜坚感到快乐,同时也会让自己感到快乐。
只有一次例外。那一次,杜坚不知怎么突发奇想,他想看看乔闪睡入梦乡后,她的身体会起到什么不同变化。在上床前,杜坚给乔闪的杯子里放了一颗小药粒,那是速溶的麻醉药片,甲基三唑氯安定,是美国生产的超强力安眠药,杜坚从公安厅医鉴处那里得到的。乔闪喝完水后,很快在床上沉睡过去,杜坚得以完成他令人脸红的探险。乔闪醒后,发现了不适,非常恼火。她大声对杜坚说:“杜坚,你再有这么一次,我就告你强奸!”杜坚连哄带劝,发誓下不为例,乔闪才算勉强了事。不过,剩下的几颗药,被乔闪没收了。
此时,杜坚还在乔闪的身上操作着,灯光把他们的身影映在墙上,像是两只摇摇欲坠的黑帆。杜坚说:“这就是纯粹的形式与技巧,带给人的审美和情感。”
乔闪小声嘀咕了一句:“流氓。”说完之后,他俩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呻吟着,身体起起落落,像是两条氧气不够、互相喘息挣扎的鱼。
重新躺下来的时候,室内静得出奇。杜坚的胳膊被乔闪垫在脖颈下。他睁开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
“乔闪,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我知道,要我嫁给你。这不行。”
“不是。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所以我才跟你说。”
“说吧。我听听看。”
“我的一个朋友,”杜坚说,“当然不是小峰。他做生意急需三十万元钱周转,如果你能帮忙,我保证很快就会还给你。”
乔闪伏下脸颊,想了一想。在杜坚的胳膊上咬了一个齿痕。“我想我会帮这个忙的。我会。”
“谢谢你。”杜坚说。他深情地回报给乔闪一个吻。
8环——9环——8环——9环——10环。
累计四十四环。这是杜坚自训练以来打出的最好成绩。他把手枪卸下来,用通条擦好。他不想再打了,他把今天看作是训练的最后一天。
是的,距离公安部举行的全国射击比赛正好剩下一周时间,他要保留这份自信的感觉,让它一直延宕到赛场。
他张开自己的右手,虎口那里,已经被枪械震击得又红又肿。
杜坚正在浴缸里泡澡的时候,接到了乔闪的电话。最初他以为乔闪在开玩笑。浴室四周的墙壁封闭性太好,并且,恒温阀那边的水龙头还在汩汩地放水,这些都影响了手机通话的效果。杜坚懒洋洋地说广你知道我刚刚跳进浴缸里洗澡吧,看我出来后不刮你的鼻子才怪。”
乔闪在那边大声说着什么,同时,手机里传来她的哽咽声。
杜坚跳起来,关掉了水龙头。他终于听清了乔闪在说什么。他清晰而短促地说:“别怕,有我在。”
电话刚撂,黄副厅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杜坚来不及擦干身上的水,他一边接听,一边快速地套上了又湿又涩的裤子和衣服。
出事了。
杜坚赶到石槽街的时候,事发现场的周围早已围满了早晨上班的群众。
到处都拉着警戒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