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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02节)
2
边亚军发现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两条黑影在紧紧跟踪着他们。
送走付芳以后,边亚军去了陈成家。陈成只狠狠地说了一个字:狗。
“为什么?”
“因为你下贱。为了一个女人,为了眼前的一口鲜肉,你会像狗一样不顾及生命,去冒风险。现在你活得像条狗,将来你也会像狗那样死去。”
“中肯。”边亚军说,“陈成,只有你最了解我。”
阮平津对边亚军的突然出现似乎很兴奋。她走到他的身边,亲热而又拘谨地碰碰他的手,“你好。”她笑着说。
“好。”他说,他从没有见过阮平津这么高兴过,不由得十分感动。这姑娘,是个好人,他想。
边亚军对陈成说,想和阮平津一起到街上走走。陈成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不过,他让小妹跟他们一起去。护着点儿你阮姐,他对小妹说,牵着条狗散步,别让狗咬了手。
他说这话时,眼睛盯着阮平津。盯得她满脸绯红。
边亚军稍微回了一下头,发现那两条黑影已经逐渐逼近了。
他决定不再走大街,而是钻进了黑黢黢的小胡同。看来,今天这场架是躲不过去了。打架倒不怕,你有刀子,我也有刀子!问题是身边这两个姑娘,必须保护她们。胡同里狭窄,自己挡住对方,平津她们就可以从容地走脱。而且,在僻静处也可以下狠手!
这两个人,是谁呢?
他又回了一下头,心里猛地一沉。他看清了那两个人的脸。高个的那个人,就是曾经持刀追杀过他的花市大街的流氓,绰号花太岁;那个矮个子的人,是贺二根。
边亚军拉住小妹的手,加快了脚步。黑暗中,他也想拉阮平津的手,但是她躲开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向他靠了靠。边亚军偷偷地笑了。这姑娘,个头不矮,但却很瘦弱,头发稀疏干黄,还是一个没有长开的小丫头。你也怕我吗?
我真的是条狗?
他坚决地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用力挣脱,但没有成功,反而被他把手捏得生疼。她轻轻地呻唤了一声。
“怎么了?阮姐。”小妹问。
“狗咬了手。”
边亚军嗬嗬怪笑,声音极响。
在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有人恶声恶气地咳嗽了一声,随即又响起尖厉的唿哨。
“平津,如果我有事情被耽搁住了,你带着小妹赶快走。
我随后就会回去。“
“你有什么事情?”
“你向后面看。”
阮平津镇静地回过头来。那两个汉子手持利斧,已经逼近了他们的身后,距他们只有十几步远了。
“他们是何人?”
“恶棍。”
边亚军说完,松开阮平津的手,悄悄地从胸襟处掏出了一把匕首。在这一瞬间,阮平津发现,边亚军的眼睛里突然闪射出一股莹莹的绿色,凶猛、残忍、慑人心魄。而在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意,狰狞而又阴狠。
狼。她不禁全身一阵发冷。
他们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吆喝:站住!
(第四章第03节)
3
笔者曾询问过当年的许多知情者,我问他们,贺二根和边亚军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仇隙?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苦苦纠缠,以命相搏?
这些四十多岁的汉子大多已娶妻生子,生活安定、事业有成。他们拍着脑袋苦想,然后明确地告诉我:没有,他们之间没有私仇。
那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厮斗,非要见个你死我活呢?难道仅仅是为了争夺那个可耻的南城王座吗?
一位在陕西汉中某国营大企业当车间主任的汉子对我说:兄弟,这你就不懂了!为了竞争嘛!
“竞争?这是一个有着强烈现代色彩的语汇,怎么能和流氓斗殴联系在一起?”我仍不解。
“狗屁的现代语汇。”汉子大咧咧地说,“你知道猴子是怎么变成人的吗?”
“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汉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大约也得依靠竞争。只有最优秀的公猴才有机会占有母猴,繁衍后代,于是优性遗传,一步步进化,终于成了万物之灵的人。”
汉子说:“流氓组织所处的环境是极其严酷的。如果这个社会出现反社会团伙是一种客观必然,那么就必须有一种更残酷的手段保证它们能生存下去。这种手段就是内部的残杀、殴斗。”
“客观必然?”
“是的,指的是政治上的极度腐败、不公和黑暗。”
我无语。
(第四章第04节)
4
边亚军用力推了阮平津一把,示意她带着小妹快点儿往前走。但是他自己却回过身站住了。他的手里,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单刃匕首。
阮平津和小妹都没有走。小妹紧紧抱住边亚军的左臂,全身都倚在他的身上。这丫头紧张得很厉害,身子不停地剧烈颤抖。边亚军拍拍她的头,在心里笑了。这丫头,行,胆子真不小。
双方相距七八步远对峙着。
贺二根和花太岁肩并肩地站在阴影中,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色,只有他们手中的凶器一闪一闪地泛着寒光。那是一把利斧,一把砍刀。
边亚军把匕首向前一伸,对准了花太岁的眼睛。“你,不想要命了吗?‘’他的声音极低,透出一股令人胆颤的凶狠和决心。
对方没有答话,却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贺二根手中的手斧缓缓地举了起来,那双晶亮的眼睛毫无表情地看着边亚军。
边亚军向后退了半步。然后,他用力挣开小妹的胳膊,把她甩到自己的身后,可是阮平津又像猫似的扑上来,更紧地搂住了他。
边亚军愤怒地骂了句什么,狂暴地把她搡开了。随即,他把匕首向胸前一收,迅速向前跃了一大步,刀尖几乎顶住了对方的眼睛。
“有不要命的,过来;想活命的,滚!”他低吼了一声,突然举刀向贺二根刺去。
贺二根一惊,慌乱地举起利斧抵挡,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仅仅是半步,半个肩膀的退缩,他就出卖了并肩搏命的家伙。
就在这一瞬间,边亚军已经扑到了花太岁的身前,他们的身体猛烈地碰撞了一下,边亚军右手一扬,整个刀身已经深深地刺进花太岁的肩窝里。
花太岁的眼睛圆睁着,不知所措地歪着头看看自己的肩膀,似乎没有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嚎。尖厉、凄切的嚎叫声冲向夜空,传出很远。
边亚军已经退回了原地,匕首仍然收在胸前。刀尖上,黑稠的血汁一滴滴地淌落在地上,令人不寒而栗。
“下一个,轮到了你!”那把带血的匕首又指向了贺二根的眼睛。“你也得死!,
'贺二根茫然地望着边亚军,又抬起头来望望夜空,深深地嘘了一口气,手中的利斧也慢慢地垂了下来。他胆怯了。
花太岁倒在他的脚下,正在痛苦地翻滚、挣扎和扭动。
他显然很疼,身体缩成一团,仿佛要用整个身躯把受伤的肩部包裹起来。
贺二根弯下腰。这时,谁都以为他要救助自己的同伴。
边亚军乘隙稍稍偏了一下头,去看阮平津和小妹。小妹仍在他的身后,阮平津呢?他吃了一惊,在黑暗中,阮平津正沿着墙根越过了他,已经接近了花太岁。
她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出事了。
贺二根从地上捡起花太岁的砍刀,投有丝毫犹豫和怯懦,砍刀和利斧一齐高举着向边亚军的头顶劈了下来。
他根本无法躲开了。
仓促中,他伸出左手想去挡架住砍刀,但一下子就被砍中臂膀。他身子一歪,向前冲了一步,跪在了地上。这使他侥幸避开了利斧的致命的一击。那把利斧,带着尖厉的风声从他的头顶上方飞了过去,砸在古老的青砖墙上。那堵青砖墙像一面破鼓似的,被重重地擂了一锤以后,发出非常沉闷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在巨响中振荡。
据小妹说,这时,出现了一个奇特而又极端恐怖的情景。先是阮平津尖叫着扑向边亚军,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他。但是边亚军怒号了一声,粗暴地把她推开了。他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站着,倚着墙,默默地注视着贺二根。
贺二根没有再砍出第二斧。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已经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