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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渐进改革的思路,证券市场属于“增量”部分。与其他“增量”相比,证券市场无疑是包袱最轻,潜力最大的“增量”。它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力无论怎么估计都不过分。这一点,中国知识界并不是今天才认识到的。所以,证券市场在中国经济改革中的历史定位一开始就是非常清晰的:它是重组国企以及以国企为代表的中国旧经济的一件秘密武器。这是一个重组的市场。重组,是证券市场贯穿中国经济改革始终的惟一使命。对于许多改革者,这是一个惊天动地但却不可告人的“阴谋”。这个天机,被人一语道破:重组中国。语言虽然诗化,却是击中要害。
然而,就像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那样,证券市场非但没有能重组国有企业,没有重组旧经济,反而被旧权力、旧经济、旧文化彻底重组了。中国证券市场变成了“国情”的受难者,变成了徒有其表的改革道具。难道,这就是中国证券市场的历史宿命吗?
是的,我们是历史中的人,但我们同样是可以创造历史的人。是的,我们有“路径依赖”,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可以另辟蹊径,有所作为。如果我们只能是历史的奴隶,中国证券市场只能依赖过去的“路径”一路走下去,那我们凭什么对这个市场的未来抱有信心呢?是凭愚蠢的盲目乐观还是凭无为而治的哲学信念?如果是中国所谓根深蒂固的“国情”造就了证券市场的今天,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期望,一觉醒来,这个国情就彻底改变了呢?中国证券市场的这种畸形格局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任何犹豫与拖延都只能使股市挟持的人质更多,都只能使问题更复杂,代价更巨大。幸好,还有“入世”,这是又一个天赐良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是所有关心中国证券市场的人主动行动,创造历史的时候了。
全流通,一个不容回避的激进改革。
中国证券市场的问题既然很难从内部解决,我们应该试一试从外部解决的办法。以压促变,虽然有些权谋的意味,但也绝对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解决之道。“入世”正是为中国股市提供了一个操刀激进改革的绝好机会。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流通股和非流通股的人为划分,已经成为中国证券市场最可怕的顽疾。当初对国情一个不经意的“依赖”,竟造成中国证券市场十年剧痛。无论是一股独大,还是重组操纵,这种荒唐的“人为划分”都难辞其咎。其中利害,大家早已了然于胸。那么,国家及法人股在一个较短的时间内全面流通,究竟会让我们付出多少代价呢?
或许,我们会继续损失几千亿甚至上万亿的市值,但这些市值本身就是被虚拟出来的,本身就是中国股市特有的一种泡沫。看看国有股高价减持的情况,我们就会很清楚,要想按泡沫价格兑现,是多么的一厢情愿。全流通,只会使这个市场真实的价值增值,而不是减值。或许,投资者会遭受惨重的亏损,但实际上,这种亏损早已发生,不过是潜亏变明亏而已。如果我们相信中国经济和中国股市还有未来,投资者暂时的亏损是可以在未来得到补偿的。而如果解除中国股市这个最大的“悬念”,市场的不确定性将会大大减少。中国投资者被严重扭曲的政策预期将会得到有效矫正,我们可以从此告别对政策的依赖,我们可以按照市场本身而不是别的什么标准去放心投资。最坏的可能是,我们将会看到一批证券机构的破产并由此引爆银行的潜在问题,形成一场局部的金融危机(绝不能低估这种风险),但这也没什么。因为问题又不是今天才存在,它早就在那里了。用市场化的手段消灭一批劣质金融机构,重整中国金融,早就是应该做而一直没有做的事。用两三年的低迷甚至休克换中国证券市场几十年的长治久安,怎么算都值得。所有人都想回避痛苦的改革,试图用“小聪明”找到捷径,但这往往演变成贻害无穷的讳疾忌医。趁着中国证券市场还没到病入膏肓的程度,动一次大手术是非常必要的。
2001年9月上旬,当人们还沉浸在“9·11”事件的震惊之中,中国政府已经悄悄宣布:外资可以以控股方式收购各类(包括大型)国有企业。这对中国股市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中国股市全流通的最大的意识形态障碍已经被清扫,意味着中国股市已经走到一次激进变革的门口。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东风就要来了。有些人希望把中国股市做成一个大“局”,然后再让外资来接盘,这当然有点痴人说梦。但如果中国经济能够向着正确的方向走,中国的股市能够得到有效的清理,一旦技术性障碍被端掉,大量外资流入中国证券市场的确是可以预期的。这就是中国证券市场可以搞激进改革但却能够免于死亡的最大理由!
当然,一次激进改革也不能使中国股市一了百了,但总算可以还它一个“应该”有的状态,总算可以还它一个正常的功能。
第三部分 我们得了什么病
第45节 我们得了什么病
这种以集权主义文化为基础的国民性的一个典型特征就是:自我负责精神的严重缺失。在这种文化的逻辑中,政府的政策是个人行动惟一或最重要的根据。他们当然地认为,只要按照政府的政策去做,就理应而且肯定会得到回报,而根本不必顾忌这种行为是否违背理性。他们无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原因很简单,因为政府会对自己负责。值得指出的是,这种政府“全能”的迷信在中国证券市场的各种参与主体那里都表现得异常顽强。这种暧昧的一致性使得中国的投资文化发生了严重畸变。这种文化疾病,正是中国证券市场种种弊端最深层的由来。
李老板的老鼠仓
李老板长得又高又胖,天生一付老板的身材。但他穿着随便,又慈眉善目,所以大家也就很少拿他跟大老板联系起来,一般都亲热地叫他“李哥”。李哥人缘极好,属于非常喜气的那种。最能显示李老板身份的,大概就是那台最老式的大得像砖头一样的摩托罗拉手机了。就是大家在香港警匪片上看到黑社会老大经常拿的那种。那可不是一般的象征。在90年代中期,拿着这样一部手机,就意味着主人是最早发起来的那一批富人。
所以,在那个时候的深圳,人们还经常可以看到有人用这种又笨又重的家什来显示自己的身份。不过,李老板大概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因为舍不得换。与李老板那辆破旧、打起方向来有点像干体力活的桑塔纳轿车配在一起,我一直觉得,李老板在骨子里是很有点真正的企业家精神的。用我这个读书人的眼光看,这当然是在中国社会中最为匮乏的一种气质。
李老板早年来深圳,担任内地一家小型官办公司驻深圳的代表,好像有一个什么办事处主任之类的头衔(这是当时官办企业很流行的一种称呼)。经过几年苦心经营,实际上无非搞点走私贩私的名堂,李老板积累了一笔不小的个人财富。
腰杆渐渐粗了,摆脱“公有制”的想法也就慢慢强烈起来。这一方面是为了撇清干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公家实在也没有什么油水了。加上李老板以前干的那一行越来越不景气,李老板终于来到了股市。这是1996年年中。
李老板文化水平不高,初入股市只有听我们传道授业的份。但李老板对读书人的话是很警惕的,对于那些玄而又玄他不能理解的东西,他宁愿坚守自己的常识。经过多方求证之后,李老板买了“深发展”。这虽然与当时所谓“价值发现”的投资文化相一致,但还是遭到我们这些短线客的私下嘲笑。我们自认为在经验和智力上都高李老板一截。
如同李老板的面相一样,李老板的运气真是好极了。“深发展”帮他赚了大钱。看着深发展不断拉出的阳线,心中暗数着股票账户上的财富增加,李老板长线投资的理念更加坚定了。虽然大家经常提醒他应该获利了结了。但对李老板来说,“财富增加”的切身经验比什么都来得更有说服力。
但李老板的运气没有持续太长。那一年的冬天,《人民日报》的特约评论员文章让李老板损失不少。这个时候,我们这些投机客的话慢慢对他发生作用了。不过让李老板改变观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老板最终还是选择在“深发展”上做被动的长期投资。
到了1997年5月份,随着深发展的股价创出了历史最高价格,李老板的股市人生也达到了辉煌的顶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