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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不再笑了,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早就知道,我和憨哥生下是抱错了。”
她的话,使王大爷吃惊不小,问道:“文秀丫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文秀说:“我不傻——我敢断定,憨哥也不傻,他也知道这事儿。”
“小韩子也知道?那他为啥不说?”
“你们呀,别把他当憨人看——他从小就是那样的,外憨内秀,有事从来都搁在心里的。”
“哦……”王大爷自语道:“如此看来,张主任也低估了小韩子,我们这帮老家伙,真是在瞎操心呢……”
忽然,文秀说道:“王大爷,我早就想明白了,你抽空儿给韩大妈做工作,她要愿换,我就认她是亲妈!”
王大爷又是一惊,嚅嚅道:“这……我……文秀,你这是在……”
文秀转了个话题,凿凿说道:“我在这儿考察一下超市,信不信由你,今后,我要开一个比这大的!”
“好哇好哇,到底是学过经贸的!”王大爷敷衍了一句,心里想的仍是韩文俩家那事,为难地说道:“我去跟她讲,能行?”
文秀拉着他的胳膊道:“我的好大爷呀,你去,你是天底下最合适的!这事非得你老亲自出马不可。”
王大爷也笑了起来。他鼓足勇气,乐颠颠地直奔后院,说起了当年俩孩子被抱错的事儿,重点把文秀夸奖一番。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气呼呼的韩大妈赶出了门子,连一口水也没讨上喝,连一句“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怨言也没来得及发出来。
“咣”地一声,韩大妈将门关死,把唠叨儿子的那股劲儿,转到了另一个方向:“这个老王头,真是个没事忙,越老越糊涂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向街坊邻居宣布,永远不跟他说话了,真是的……”
阳光从窗口射了进来,她的眼睛被刺得生疼生疼,渐渐湿润起来,朦胧中,文秀的形象呈现在自己面前……她主动为憨哥出抵
出租车公司押金,后来却生着法子处处卡脖子——她主动要送电风扇,却和小红一起骂人——她主动回收那些为憨哥准备结婚的用品,却拿这个要挟人,嘲笑人……
想到这儿,韩大妈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文秀……这丫头是我生的?她这脾气,和前院那刘小庆一个样儿,一点都不随我呀!”
2 丁雪实实在在把憨哥作为了倾述对象,而且每次必须到街边的水泥墩上,每回必须哭得伤心欲绝——否则不算谈。
收好车,丁雪一如既往地哭个不停。
“没有啊……”丁雪呜咽着说:“那么多人认领回了失物,那么多人兴高采烈,为什么偏偏没我那项链?”越哭越上劲。
我没看,我什么都没看见……(2 )
憨哥道:“我看你情绪这样不稳定,真怕你出事呢。这一阵子,我每天少拉俩小时活,专门陪你。别想它了,身体要紧。”
“不是的!”丁雪说道:“我是要努力……我是要下决心忘掉它。”又说道:“不是的!你既然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跟你好好谈。”
憨哥说:“那就别哭了。”
“不是的!”丁雪擦擦泪说:“你不懂,女人呀,要彻底忘掉一件事,非得好好地痛哭不可。”
憨哥琢磨道:“小朱子也这么说过……”于是就守在一旁,真诚地对她说:“那你就哭吧——好好哭,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吧。”刚说完,忽然,憨哥起身便跑。
文秀背着小包,正从超市向自己的服装摊走去,嘴里哼着台湾歌手张信哲的《爱就一个字》:“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唱着唱着,就跑了调儿,走了神儿,扬起脖子,向一侧张望起来。她发现,憨哥正向前边跑去,就怆然说道:“啥事,他这么急?他这是又发什么神经?”不由加快了步伐。
刚才,丁雪在哭述项链丢失的时候,憨哥脑中忽然开了窍,来不及解释什么,拔腿跑向那天捉小偷的积水处。他辨认了一下方位,便弓着腰,在水里摸索起来。
文秀跑来,见他这乖张动作,说道:“喂,你那是在干什么呀?”
憨哥见文秀来了,立马不好意思起来,自言自语道:“怎么搞的,我的狼狈样儿,老想躲她,可总是让她撞见……”对文秀打了声招呼:“不在摊儿上守着,你怎么有空跑到这儿来了?”
“我正要问你呢!憨哥,你怎么整天总是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
“我……我好好的呀!”
“好好的?你在那水里摸鱼呀?”
憨哥愣了一下说:“摸鱼?对,是有鱼呢!”
文秀仰脸大笑道:“这滩污水,臭气熏天,哪来的鱼?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没……没什么……”憨哥继续摸着,暗自琢磨:“我的光辉形象,她咋一次也没看见?”
有路人围上来问文秀:“你认识他?那人在干什么?捞鱼虫?”
“他这人呀,是做梦得了财神爷的圣旨,在这臭水坑里捞金银财宝呢,哈哈哈哈……”文秀的声音特别大,专门为的是讽刺憨哥:“喂,摸出啥宝贝来了?让咱也开开眼……”
忽然,憨哥心头一喜,从水中拎起一条项链来——阳光照在那上面,每一个水珠都在闪光,像是一串太阳……
“哇……”文秀的笑声忽然停住,望着水中的憨哥,惊讶地说道:“这么漂亮的项链啊!”
憨哥笑了,用手擦脸上的汗水,却抹了一脸泥;文秀实在无法理解,问道:“怎么回事?你真捞出宝贝了?”
憨哥蹒跚地走出积水,文秀迎了过去,非要看那项链;憨哥把它递到她手中,文秀惊喜地看了又看,叫道:“我的天呐,真是宝贝呀!”
路人也围了上来观看。
“去去去,碍你们什么事儿?想抢啊是怎么着?”文秀将项链交还给了憨哥。
憨哥说:“嘿嘿……总算没白忙活……”
文秀仍然一个劲地追问:“臭水坑里,怎么会有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是真的?”
憨哥拉住文秀便走。
“你得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咱边走边说。”
俩人刚一离开,背后那些路人,还有一些闲人,便争先恐后跳进水里,都在喊:“有宝贝呀——快来捞呀……”
一个胖子摸起一块碎石,对着太阳检验,被另一个小伙子一把夺过,嚷道:“这块金子,是我先摸到的!”俩人在水中扭打起来。旁边的人,也都不顾西装革履,争先恐后跳进污水之中,又夺又抢,顿时水中乱作一团。
憨哥领着文秀,边走边把事情的缘由说给她听。
文秀听后,说道:“这么说,不是什么泥中显宝,天上掉馅饼,是那丁雪的?”
我没看,我什么都没看见……(3 )
憨哥点了点头,说道:“是她的,是她的。这下好了,她不会再哭了,情绪也会稳定下来。”
文秀脸上有些不自在,摇摇脑袋,嘲讽他道:“是啊,这下真的好了!快快拿着它,论功领赏去吧!”
憨哥站住脚,板着脸说:“文秀,你这样说,我就不去了。”
“这可是献殷勤的好机会,干嘛不去呢?”
憨哥递上项链,说道:“求你帮个忙,把它交给丁雪,你们都是女的,心灵容易沟通,帮个忙吧。”
文秀望着他,又瞅瞅项链,然后大笑道:“你给你女朋友送礼物,凭什么指使我当跑腿的?你给我开多少工资?”
“女朋友?”憨哥低下自语道:“我真想让你当我女朋友!”在文秀的笑声里,他也只好应酬:“嘿嘿……我……”
文秀瞪着他说:“说呀!又是半截话。你什么呀?”
憨哥愈发不自在,心儿怦怦直跳,想到“我说了,她回绝怎么办?那不是逼我死吗?”没再答话。
“哑巴了?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我——我是想——”憨哥到嘴边的话,终于咽了下去,平心静气地说道:“丁雪怪可怜的,老是哭,你去劝劝她吧。其实,我对她只是同情。知道吗,同情不是爱情!”文秀愣住了,他接着说:“也希望你能同情她……”
“我?”
憨哥说:“咱们都应该有同情心嘛!”
“让我去给你的女朋友做工作?亏你想得出!”文秀说完便走,头也不回。
憨哥独自站在那儿,手捧项链,一脸无奈。
3 街边绿草如茵,各种鲜花盛开。石鼓墩上,依旧坐着丁雪,旁边仍然候着憨哥。
丁雪抖抖瑟瑟地举起项链,对准太阳,欣喜地观赏着,赞美着。
憨哥为自己能如此完满的做成这件事而自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