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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场片刻之后,小朱子问道:“吴瑛瑛,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胡喜,这是怎么回事儿?”
胡喜见状,忙说:“小朱子,事情是这样的……”
吴瑛瑛望望小朱子,又望望胡喜,指着他们说:“怎么,你俩认识?”
小朱子仰头道:“是啊!”又反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吴瑛瑛说:“他是我的男朋友啊!”
“男朋友?”这一回,轮到小朱子和韩大妈大眼瞪小眼了。
10老吴头出院了,老郭头、老孙头等几位病友都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护士在一旁看着直乐:“哎呀呀,真成了霸桥相别了,看看,都是老爷子呢,泪疙瘩都下来了。”
憨哥将车门打开,向老郭头、老孙头他们挥挥手道:“我问过大夫,你们也快出院了,回去吧,谢谢你们,别送了!心脏有毛病,最不能动感情,快把眼泪抹了。”
吴瑛瑛早已忘了接父亲出院的事情,此时她正和韩大妈、小朱子闹得不可开交。
胡喜实在受不了了,边嚷边走道:“吵呀闹呀,这还让不让人说话了?跟你们扯不清,我走,我走……”
小朱子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不清不白,你到哪去?这会儿不能走!”
吴瑛瑛和小朱子在这一点上保持了高度一致,也拉住他另一个胳膊道:“今儿个,非说清楚不可!非得搞个丁是丁,卯是卯!”
韩大妈也气愤起来,搬过来一把椅子,使劲掼了一下,也说:“对,让他坐下,老实交代,到底搞什么鬼!”
小朱子对吴瑛瑛道:“你刚才说什么?”用手从胡喜指到吴瑛瑛道:“他——他是你吴瑛瑛的男朋友?”
“那当然了!”吴瑛瑛瞅了瞅被摁在椅子上的胡喜,又说道:“不过,我现在已经重新认识这个人了。”
小朱子一把拧住胡喜的耳朵嚷:“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你是谁的男朋友?”
胡喜疼得哇哇乱叫:“我说!哎哟!你撒手呀,我说……”
小朱子说:“快说!装什么蒜?”
胡喜说:“那当然是你的呀!咱俩可是秤不离砣,公不离婆……”
“你……”吴瑛瑛听到这话,捂脸哭起来:“这花花世界真荒唐,你们这是演的什么戏嘛!”
韩大妈的眼,一会儿瞅这个,一会儿瞅那个,连连说道:“咋回事?什么戏?我脑子转得慢,这是咋的啦……”
胡喜从小朱子手中挣脱,镇定了一下情绪,大声说道:“吴小姐,请坐下——小朱子,你也坐下,听我慢慢说呀!”
韩大妈最先坐下,说道:“猴精,快说,我也想听听,你小子到底搞什么鬼?你可不能昧良心干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呀!你快快坦白交待!”
胡喜苦笑着说:“我的好大妈呀!我这全是听了你的指示,才惹下的祸啊!”
“我?”韩大妈吃惊道:“你们这些事,和我还有关系?”
11憨哥把老吴头送到家,又回到幼儿园,孩子们欢乐地围着即将离去的他,七嘴八舌道:“叔叔,你以后还会来吗?”
日子还得一天天地过呀……(11)
憨哥说:“活儿干完了……不过,我有空还会来跟你们玩儿的。小时候,我比你们还淘气呢。”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
四十多岁的园长,立在一旁,欣慰地看着笑着。
憨哥转身道:“园长,活儿是干完了,只是油漆还没有完全干透,让孩子们小心点儿,别碰它。”
园长点头说道:“韩师傅,谢谢你啊!”
憨哥说:“园长,你看,哪儿干得不合适,我再给返工。”
园长说:“都挺好的,都挺细致……”
孩子们一拥而上,抱住憨哥的腿,叫嚷着不让他走。
园长说:“韩师傅,你瞧,孩子们多么喜欢你呀,你就陪他们玩一会儿吧!”
憨哥说了声“别看我木讷,其实我最爱和孩子疯了”,放下工具包,与孩子们玩耍起来,像个快乐的大孩子。
笑闹声中,小朱子、胡喜和吴瑛瑛,乐哈哈地向这边走来。刚才,经过一番三堂会审,对面鼓,明面锣,几个人把事情往中间一摊,扣解了,误会也就消了。
吴瑛瑛边走边说:“真逗,为什么小朱子和胡喜你俩不早告诉我?”
胡喜笑道:“这都是韩大妈的主意!在战略战术上,这叫做‘两头出击’。话又说回来了,早告诉你了,哪能得到人家老作家那一大包心血杰作?”
小朱子也笑道:“照你这么说,这事还闹对了?你知道吗?人家吴瑛瑛就需要这——精神食粮……不过你不也学了不少文化?”
三人走着走着,不由止了步——新修好的木栅栏里,憨哥头上扎着条红绸带,与孩子们在玩着游戏,园长也站在那里,看着乐。
吴瑛瑛想到了许多事情,说道:“瞧人家,内心多充实,活得多自在!”
“唉!”胡喜叹口气说:“我们纯粹是在瞎折腾,人家倒好,一身轻松,没事儿人似的!”
吴瑛瑛白了他一眼:“本来嘛,人家从来就没参加这场游戏!”
孩子们和憨哥的笑声一阵阵传过来,小朱子望着望着,会心地笑起来,不由回忆起了往事——刚刚复员的憨哥,在花红柳绿的公园里,与小朱子站在一起。他穿着没有领章帽徵的军装,动作十分拘谨,引起韩大妈等人的开怀大笑。胡喜举着照相机在喊:“靠近点儿,靠近点儿。”小朱子越往憨哥身边靠,憨哥越往旁边挪,把街坊邻居们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憨哥和孩子们的笑声,把小朱子的思绪打断。她感慨地说道:“当初呀,我真傻!”
胡喜一听,心里的那个弦猛地绷起来,急忙盯住她问:“怎么?说说清楚,你是不是要吃后悔药了?”
吴瑛瑛不解地望着他俩道:“怎么回事?你也跟他有一腿?”
小朱子推了她一把,红着脸说:“这……去你的!胡喜这人是个醋罐子,别听他瞎咧咧。”又对胡喜说:“谁后悔了?尽瞎猜……”
忽然,三人同时爆发出大笑来,原来,快乐的憨哥摔倒下去,孩子们全部扑在他的身上欢闹。
12憨哥哭了,哭得很无奈,哭得很无助。
他将车停在院外,鬼使神差地买了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坐在街边的小花园里,没吃一口菜,就咕嘟咕嘟将酒全都灌进肚里,经风一吹,酒性发作,头晕目眩,想吐又吐不出来,难受得死去活来。
“我这是怎么了?”
记得十多年前,这儿本来是个废品收购站,夏天蚊蝇孳生,臭气熏天,王大爷他们出去锻炼身体,都要绕远,还要捂着鼻子。现如今,政府加大了整治力度,也许是为了迎接奥运会的召开,也许是为了提升城市品位。不管怎么说,老百姓得到了实惠。这儿,移栽来一些国槐和松树,地面铺上了像绿毯一样的草皮,旁边盛开着月季花,还特意安了几个供人们休憩的靠背座椅。
一段时间以来,面对纷乱而无法理解的世界,他只要心里有疑惑,感觉不得劲,就会撇开唠唠叨叨的母亲,来这儿静坐。尽管傻呆呆的,一动不动,一坐就是几个钟点,尽管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人家照样耻笑他,照样误解他,可他仍然愿意来到这儿。他甚至觉得,在这个花花世界上,只有这一点点地方,才是自己的净土。
日子还得一天天地过呀……(12)
都说助人为乐,遇到的一桩又一桩荒诞无稽的事情,使他感到,助人是对的,但他并不快乐,时时处在痛苦和迷茫之中。
在边防站,寂寞啦,孤独啦,实在无法排遣内心的苦闷时,他会发疯似的跑到后山,来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吼大叫一场。有一回,他稀里糊涂地狂奔,差点越过了国境,差点被开除军籍……
“的确,小时候,我脑袋进过水,所以长大了就憨就傻……”他醉醺醺地自我解脱着,自我安慰着。
本来是想复员转业之后,努力将自己融入当今时代,好好工作,享受生活,开创人生灿烂的前途,然而,在外经贸公司只干了没几天,就被以“腐败违纪”的罪名,让坏人吕主任给赶走了。好不容易考上本儿,当了的哥,却在拉客去延庆的途中,遭到三个无赖歹徒的袭击,被抢走八千元不说,还遭了暴打,险些丧命。大肚子孟师傅看到他后,哈哈大笑:“这回知道了吧,的哥这一行,可不简单呢,你这是破财免灾呀,有福气有福气!那几个家伙没把你宰了,没把车抢走,就算你有福了!”他心里愤懑,又无处说理,去找文秀;而文秀却高仰着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