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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子说:“尽瞎扯!她的事,我还不清楚?”
孩子们围了上来,闹做一团。小朱子边照料孩子,边与憨哥继续说话:“你呀你,心肠又善良,又有这修修补补的手艺,赶紧成个家吧,凭这一手,还怕啥?”
憨哥仍在干着活儿,说道:“我这两下子不值钱,胡喜心细手巧,修补好一个古玩,就值好多钱呢,比我强多了。”
小朱子笑笑道:“他呀,那是吃饱了撑的——瞎折腾。”
“可不能那么说。”憨哥说:“胡喜从小就喜欢收藏邮票,对陶瓷也很有研究,满屋都是坛坛罐罐……”
“不说这了……”小朱子转了个话题道:“哎,我最近没回院儿,他小子在忙什么呢?”
憨哥回道:“可能在忙他生意上的事吧?我也不清楚。反正总是来去匆匆,有什么事都跟我妈嘀咕……”
小朱子笑道:“你也得观察观察呀,他们该不会又在策划着为你找对象吧?哈哈哈哈……”
“别拿我开涮!”憨哥认真地说。
4 小凉亭里,吴瑛瑛一旦谈到文学艺术,就口若悬河,信马由缰,而胡喜却感到尴尬和无聊,实在坐不住了,就站了起来,抬头望着亭顶说道:“这画的水平太次!中国画讲究笔墨神韵,讲究神似而不在乎形似。你瞧你瞧,太死板了嘛,一点动感都没有!”
吴瑛瑛看了看他的表情,惊奇地说道:“如此说来,你很精通古典艺术呀!”
胡喜搪塞道:“瞎琢磨呗!”
吴瑛瑛道:“还说呢,你对古词很有研究吧?我也很喜欢那些古色古香的玩意儿呢!”
胡喜一听,从尴尬转入兴奋,大叫道:“绝了!绝了!你也爱古瓷?也爱那些老祖宗的玩意儿?”
吴瑛瑛情绪高涨起来道:“是啊,我非常喜爱!”
胡喜手中比划着
瓷器的模样,白活道:“古瓷太有意思了,我常去琉璃厂的!”
吴瑛瑛说:“是啊,只有在那儿,才能看到盒装的,特古朴,特精美!诗不说,单说词,全套宋代的词都有呢!”
胡喜兴奋地道:“没错,宋瓷宋瓷,那才是真正的中国艺术呢!博大而精深,美妙而动人,现在的人都弄不出来。”
吴瑛瑛也激动的转过身子,高声说道:“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没想到我遇上了你这知音!”她边走边说:“我最喜欢秦少游……”
“对!”胡喜一拍柱子叫道:“我也讨厌锃亮的,喜欢少釉的!”宋词名家中有叫“曾亮”的。他边说边比划,作坛罐状。
吴瑛瑛有些不解,但很快便释疑,边走边背诵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胡喜急忙殷勤道:“吴小姐真是才女。背得真不错,古瓷上有这句子,有这句子。”
这才叫“自作自受”呢!(4 )
吴瑛瑛问道:“你听我没背错吧?”
胡喜判道:“没错没错,上面是这样写的。”
吴瑛瑛望望西下的太阳,背了一句“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款款说道:“今天,我真高兴——很久了,没这么开心过。相对论就有这个观点,和悦心的人在一起,时间再长也嫌短。今后,你给我寄词来,好吗?”
胡喜一愣,说道:“寄瓷?那玩意儿不好寄,还是当面送给你吧!”比划着坛坛罐罐的样子,很是为难。
吴瑛瑛背过身去,望着西天的红霞,娇柔地说:“不嘛!当面就没情趣了,我要你寄给我嘛!”
胡喜无奈地呆立,不知如何是好了。
5 胡喜逃命似的回到家里之后,韩大妈赶紧过来,又是递茶,又是递香蕉,把他今天工作的每一个细节都问得一清二楚,然后下了决心:“对,女方说什么条件,咱都答应,非要把这件事做成不可!”
胡喜小心翼翼从多宝阁中端起一件陶瓷,说着“唐代的,市面上根本见不着”,舍不得拿出来,又看了另一件陶瓷,又嘀咕一番:“这是宋瓷……”这些宝贝,他看了一件又一件,愈发百思不得其解。
韩大妈也纳闷了:“谈恋爱,女方提出非要
瓷器……这事儿真新鲜……“
胡喜摇着头说:“她是女的,怎么对这玩意儿这么感兴趣?”
韩大妈想了想说:“肯定她家是搞古董的!猴精,别舍不得,你先送一件,值多少钱,大妈回头给你。”
胡喜端起个无釉的大瓷瓶说:“钱倒无所谓,人家不让送,非得要寄。这万一碎了,不是太可惜了?”
韩大妈说:“这么说,还得钉个箱子?”
胡喜说:“那也不保险啊!”
俩人愁得无计可施,最后还是用上好的木材,钉了个十分结实的大盒子。胡喜觉得它像棺材,又大又沉;韩大妈却不管那些,认为只要能把事情办成,使什么招都可以,催着胡喜快去行动。
第二天,搬着有着“易碎”字样的箱子,来到邮电局门口,把情况向代笔先生说明之后,那些等着写状子和写情书的人们先是一震,左猜右猜,终于搞清是怎么回事情,大家都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代笔老先生捋着胡子说:“小伙子,抱回去吧!人家女方既然是个才女,是要你写信寄诗词去呢!”
胡喜不好意思地抠着脑袋道:“我说嘛!嗨嗨……多亏你老指教,赶明儿咱北京饭店……不,那儿太闹,我领你去京广中心……不,那儿楼太高,也不优雅。这么着,我带你去钓鱼台国宾馆……”
“得得得,”代笔老头说:“快说情况吧。”
胡喜瞪眼道:“怎么,你不信!我有哥儿们在人民大会堂国宴厅当经理呢,我可以随时带你去。”
“行了行了,”代笔老头说:“快说正事吧,人家还排着队呢!”
胡喜干笑了几声,不再张扬了,说道:“老先生,这回呀,整些高水平的诗词去……”想了想,又自嘲地笑道:“嘿嘿……诗词……诗词……”
代笔老头说:“行啊,不过,得另加钱。”
胡喜大张着嘴说:“怎么?涨价了?”
代笔老头道:“小伙子,你要加料,可不得加钱?一分价,一分货。我不是吹,现如今,中国的文人有一个算一个,谁还会写诗词?那是要讲究平仄,讲究韵律的,深奥的很呢!”
“哦哦……”胡喜边掏钱边道:“给加点绝的……要绝的……”
6 吴瑛瑛自从有了那次凉亭约会,整天像个快乐的公主,总是说不停,笑不停。还经常为干活的憨哥递这递那。
憨哥望着她快乐的样子,说道:“你和小朱子一个比一个快乐,跟孩子打交道,这工作挺有意思的。”
吴瑛瑛递上一根钉子,说道:“你呐,是初来乍到,一时新鲜……”
“嘿嘿……”憨哥边干活边说:“真的,我也挺喜欢孩子的。”
这才叫“自作自受”呢!(5 )
吴瑛瑛说:“那好,你来当男阿姨吧!我们这儿,正缺这么一个人呢!”
“男阿姨?”憨哥说:“这名儿,听着怪别扭的……”
孩子们和憨哥已经混熟,这都围上来嚷道:“叔叔,你来吧,叔叔,你来当阿姨吧……”像一群小麻雀,唧唧喳喳。
这时,小朱子拿着些玩具过来,见憨哥与吴瑛瑛在一起如此开心,就停了脚步,观察片刻道:“感情磨合得真不错呢!人呀,接触接触就会有故事的。”她笑了笑,不愿打搅他们,急忙转身就走。
吴瑛瑛扬手喊道:“喂——瞧这儿多热闹,怎么走了?快回来!”
小朱子说:“你们热闹吧,我……我去去就来……”居然跑了。
憨哥对吴瑛瑛说:“嘿嘿……刚才,你不是正忙吗——你忙去吧,我这会儿不需要帮忙了。”
“那就多谢啦!”吴瑛瑛又走到一旁,将一沓情书摆在那儿,边读边笑:“是有味儿!真想不到,这么年轻,肚里的古玩意儿还真不少!他是诗人作家的材料啊!”又望望憨哥,见孩子们都围着他,就放心地写起了回信。
憨哥用纸折了个纸鸟,逗得孩子们一片喧笑。
一个女孩从地上捡起几张纸,交给他嚷道:“叔叔,也给我折,我也要鸟儿,你给他们,我也要嘛!”
憨哥接过纸,正要折,立即停了手,抬眼望着吴瑛瑛,又看了看那纸,急忙闭眼,举着它,侧身嚷道:“吴瑛瑛,给,你的信呀……”
吴瑛瑛接过信,见他那副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请相信,我没看,我绝对没有看内容,绝对!”
“看了也没关系,真的!”
憨哥见信已被她拿走,才说:“是孩子们捡到的,我真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