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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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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假票。于是,在离大厅不到三十米的路上,我冲出不下于三、四十个票贩子的
“围追堵截”,来到了专售卧铺票的35号窗口。还好,只有30余人在排队,四、五
十分钟内买到票绝对不成问题。

    我花几角钱买份报纸边看边随队伍向前移动。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我才发现买
票的队伍向前蠕动了最多不过两米。原来,窗口被几个票贩子把守着,他们不断把
“自己人”安排进队伍中。三个急着想赶65次的昆明人也乘机“加楔”,却被几个
票贩子抓住衣领揪了出来。其中一昆明人气愤地问:“干吗?你们就可以不排队,
凭什么?”一穿斑马衫的家伙一拍胸膛:“老子们是车站维持秩序的,就凭这个!”
一个光头晃着拳头说:“还凭这个!”其余几个票贩子也捋袖挥拳,骂骂咧咧地围
了上去。见动武的架式已拉开,那个昆明人没了脾气。一小个子昆明人很会来事,
给票贩子们散过红梅烟后乞求道:各位兄弟,帮个忙嘛,我们有急事回昆明。“斑
马衫”放低嗓门说:“先买可以,每人给50元,我马上让你们站到窗口去。”

    也许是急着要回昆明,也许是50元对他们算不了什么,或者是知道这儿的行情,
三个昆明人连价都未讲便交了钱。票贩子马上将三个昆明人送进铁栏内,一番猛推
猛搡,昆明人全被“塞”到了窗口,队伍却被“塞”退了一节。我不由大怒,挤上
前大喝:“干什么,后边排队去!”不料,话音未落,我便被一穿方格衫的家伙揪住
了衣领。他将我抓到铁栏外骂道:”你个瓜娃子,找死呀厂‘“斑马衫”和“光头”
等几个票贩子也呲牙咧嘴地对我指指戳戳:“锤你个狗日的!””弄死你个瓜娃子…
…“

    被这伙人推来搡去,拳脚相加,我真的“瓜”了。但救星很快出现。不远处,
站着几个执勤的警察。我奋力摆脱票贩子,跑过去亮出检察院的工作证,讲明情况
后,头儿模样的警察一摆手:“过去看看。”一腰挎六四式手枪的老兄随我到了35
号窗前。但奇怪的是,“方格衫”一伙不但不抱头鼠窜,反倒嘻皮笑脸地同警察打
招呼,还反诬我想“加楔”。警察老兄威严地喝令:“干啥子,都过去!”喝完,票
贩子们未”过去“,他自己倒先”过去“了。

    我有点不解,更有点快快。但买票要紧,在“方格衫”一伙的嘲笑声中,我重
新回到了队伍中。

    队伍仍无进展,因为不断有票贩子在窗口“加楔”。转眼间到了11点半,而窗
口上方写着:售票时间:8 :30—11:40。 看来,上午是绝对买不到票了。

    正着急时,突然来了个退票的,刚巧是到达县的!我喜出望外,边说我边要掏
钱。但我还是慢了点。刚才推揉我的那个“光头”一把将卧铺票抢了过去。退票人
说他已答应卖给我了。“方格衫”挤过来说:“不准卖给他,否则,哼!”一副凶
神恶煞的样子吓得退票了不敢吱声了。

    我愤然退了出来,一女票贩子从“光头”手中接过票追了过来,“师傅,这张
票优惠给你算了,只收50元的手续费,拿去嘛。”我一肚子鬼火冒,哼了一声转身
便走。“方格衫”在背后冲我嚷道:“瓜娃子,这票你不要,回达县就挤硬座去吧
……”

            手记之十:“黑色”备忘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把红、黄、黑三色作了这样的联系:红——权力;
黄——金钱;黑——学问,并按所从事的工作,把人分为三个系统,称之为“三维
社会系统”,即:把官员、军人。警察等称为以红色为帜的权力系统;把商人、企
业家等称作“黄色系统”;把哲学家、科学家、作家、艺术家及学子归为“黑色的
智者系统”,并把培养“智者”的教师称为最有资格的“黑色阶层”。

    同其他“系统”一样,“黑色系统”也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孔仲尼这位“黑色
系统”的鼻祖对本“系统”的行为准则早有说道,他主张“黑”、“红”相通,坚
决反对“黑”、“黄”相染——所谓“学而优则仕”,“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孔圣人的理论像一座黑色的金字塔耸立在君子们心间。在两千多年漫长的“黑
道”上,他们或牢记“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教诲,默默地做着学问;或怀
着“感时思报国,达兼济天下”的远大抱负,脐身仕途,人朝事君,“谋道不谋食,
优道不忧贫”。在金钱面前不越雷池一步者,确也不乏其人。

    然而,在商品经济的冲击下,不少人心中的金字塔开始倾斜了。一些孔门弟子
再也顾不得“君子不言利”的古训,一夜之间,在学校这座圣洁的殿堂里办起了商
场,摆出了茶叶蛋。有的把饼干、饭菜和知识搭配在一起销售给弟子,把文凭拍卖
兑换成金钱;有的弃“黑”投“红”,另谋他就;有的汇入“黄潮”,经商赚钱。
“黑色系统”里的个别“红色阶层”与“红色系统”里的见利忘义之徒,伸出贪婪
的黑手在校园趁火打劫……

    黑色本是颜色之王。但在生活的调色板上,却出现了黑黄相染的情况。

                一阴影

    有人说,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但而今,贫困却像阳光底下摆不脱的
阴影,紧紧缠着教师,缠着教育。

    据有关资料记载:中国人口占世界总人口1 /5 多,但教育经费仅占1 /30;
1985年,在151 个国家中,按人口平均的教育经费,我国占149 位。解放近四十年
来,我国教师队伍增加35倍,但教育投资仅比1952年增加7。8 倍;我国中小学教师
的待遇只相当于香港中小学教师的1 %,甚至还达不到抗日战争前中小学教师的1 
/10。 三十年代,一个小学教员月薪45元,警察8 元,政府的科长还比不上小学教
师。

    1986年,小学、中学教师在全国主要行业的工资排列中,列倒数一、二名。后
来,虽明里增加了百分之十,但由于物价上涨,加上其他行业暗中增加工资奖金,
教师的实际生活更加窘迫。

    1992年10月30日《联合日报》载:京城一对夫妇——一个是工程师,一个是中
学教师轮流服侍一位住院的老人。当有人问他们何以如此时,回答竟是:“想为孩
子上学赚点钱!”他们的回答,除反映而今读书费用高,两个知识分子的正常收人
难以栽培一个孩子外,无疑也是告诉人们:教师和其他行业的知识分子的待遇仍然
太低,以致连一个孩子读书的费用也不堪负担!

    处在这样窘困的位置,“不朽之盛事,经国之大业”的教育还神圣吗?“太阳
底下最光辉的职业”还崇高吗?

    1992年教师节前,笔者在攀枝花办案,认识了有10年教龄的刘力。一年前刘停
薪留职外出“跑单帮”当了个体户。

    一天下午,我俩在金沙江边散步。小伙子天南海北滔滔不绝,说话时神采飞扬。
后来,攀钢的大喇叭响了,在播某领导教师节前深人学校慰问教师,某县又有17名
教师搬进新居之类的新闻。我感慨道:“教师的地位还是很高嘛……”

    他眸子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一丝幽怨悲苦的阴云浮现在脸上。

    “每年的教师节都要宣传一番,热闹一番……”我继续说。

    他望着远处的灰云,目光聚成了一口深不可测的潭,“潭”面飘忽着一个悠远
沉重的叹息。

    “教书一定很有意思吧?”为打破难堪的沉默,我没话找话。

    “想知道我为什么停薪留职吗?”他颤抖的声音向我传达出了他微妙的心态。
“我们学校去年应拨14万元工资,11月前,乡财政才拨给1 万多元。学校多次找乡
长批款,他总摊说没有,可他们每月工资、奖金、菜篮子补贴一样不少。更可气的
是:乡长的侄儿经常到我们学校摆摊卖豆皮串,给乡长讲过多次,他理也不理。一
天,他侄儿的摊子挡住了校门,我去干预,乡长的侄儿一拳打得我鼻血直流,并大
骂教书匠又翘尾巴了。有关部门叫他赔医药费,乡长的侄儿道:”赔就赔嘛!这么
多个月没给他们发工资了,就算我可怜他吧!“我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发誓:”我也
要赚钱,我会比你这个卖三串豆皮就算不清账的家伙赚得更多……“讲完往事,刘
力仍气呼呼的。

    一种不平在我心中升起:教师为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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