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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是很难找到的,”兹皮希科说。“如果条顿人派人送信来,他们怎么
找得到我们呢?”
“他们已经派人来过好几次了,他们有认得路的人。”
“但愿我们能在斯比荷夫会会他们,”兹皮希科说。
这个愿望一下子就实现了,比这年轻骑士所想的还要快,因为他们出了森林,
走上开阔的田野(斯比荷夫就位于那片沼地中间),就看见前面有两个骑马的人和
一辆低低的雪橇,雪橇里坐着三个黑苍苍的人。
夜空明亮,因此这群人衬着那片白雪,格外显得分明。尤仑德和兹皮希科一看
见这群人,心就跳得更快了,因为除了条顿人派来的信使,有谁会在这半夜三更骑
马到斯比荷夫来呢?
兹皮希科命令驾车的快走,不久就赶上了那批人,声音都听得见了。那两个骑
马的人显然是保护雪橇的,马上转过身来向着他们,一面从肩上卸下石弓,喊道:
“那边是谁?”
尤仑德低声向兹皮希科说:“那是些日耳曼人!”
接着就高声对那批人说:
“应该由我查问你们,你们只有回答的份!你们是什么人?”
“过路人。”
“什么样的过路人?”
“香客。”
“从哪里来?”
“从息特诺来。”
“正是他们!”尤仑德又低声说。
这时候两部雪橇已经走在一起了,同时在他们面前出现了六个骑马的人。这是
斯比荷夫的卫队,他们日夜看守着通往城堡的堤坝。他们骑的都是高头大马,还带
着像狼一样凶猛的狗。
卫士们一认出尤仑德,就发出惊奇的欢呼声,他们觉得主人回来得那么快,简
直出乎意外;但是尤仑德全神贯注在信使身上,因此又转向他们:
“你们上哪里去?”他问。
“到斯比荷夫。”
“你们要到那里去干什么?”
“我们只能面告爵爷本人。”
尤仑德正想说:“我就是斯比荷夫的爵爷;”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觉得不
能当着别人的面和外人谈话。于是他问他们有没有带什么信件来;他们回答说,他
们只是奉命来送口信的,爵爷便下令尽快策马前奔。兹皮希科也同样急于要听到达
奴莎的消息,一心一意只想到这事,注意不到别的事情上去。堤坝上的卫士两次拦
阻他们,他竟觉得不耐烦了。吊桥放下来架在壕沟上了,壕沟后面的护堤上屹立着
一排巨大的栅栏。这座城堡,日耳曼人一听见它那杀气腾腾的名声就要吓得画十字,
可是现在城堡就在他眼前,他却视而不见了,他注目的只是十字军骑士派来的那几
位信使,因为他想从他们那里打听到达奴莎的下落,她什么时候才能获得释放。他
想也没有想到,等着他的是一个绝大的失望。除掉赶车人和担任守卫的两个骑马的
人之外,从息特诺派来的只有调个使节:一个就是曾经送治伤药膏到森林行宫来的
那个妇人;另一个是一个年轻的“旁特尼克”'注'。兹皮希科不认得那妇人,因为
他在森林行宫中并没有见过她;那个“旁特尼克”他一看就知道是个化装的情从。
尤仑德马上把这两人领进拐角上的房间里;他站在他们面前,壁炉里燃烧着的原木
材把火光投射在他身上,简直把他那魁梧的身材映照得很可怕。
“我的女儿在哪里?”他问道。
那两个人站在那里,面对着这个满面杀气的人,给吓住了。虽然那个“旁特尼
克”生就一副恶相,却像秋天的树叶于一样瑟瑟发抖,那妇人的两条腿也在发抖。
她望望尤仑德,又望望兹皮希科,然后再望望卡列勃神甫的发亮的秃顶,最后重又
望望尤仑德,仿佛在向他询问,那另外两个人待在这里干什么。
“阁下,”她终于说了,“我们不知道您问的是什么事;但他们是为了重要的
事派我们来的。而已派我们来的人清清楚楚地命令我们,谈话时不能有旁人在场。”
“这几个人用不着回避!”尤仑德说。
“但我们却要回避,高贵的爵爷,”那妇人回答,“如果您要他们在场,那末,
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请您允许我们明天告辞。”
尤仑德显出了怒容,因为他向来不能接受异议。刹那间,他的黄褐色的胡于可
怕地抽动起来,但他仔细想了一下,还是“为了达奴莎的缘故”而忍住了没有发脾
气。兹皮希科最急的是,要使这场谈话尽快进行,并且相信尤仑德事后自会把全部
谈话内容告诉他,就说:
“如果一定非这样不可,就让你们单独谈吧。”于是他同卡列勃神甫一起出去
了;但是他刚一走进那挂满着尤仑德俘获来的盾和武器的大厅,格罗伐支就走到他
跟前来。
“阁下,”他说,“就是那个妇人!”
“哪个妇人了’
“从十字军骑士那里带油膏来的那个妇人。我一下就认出了她,山德鲁斯也认
出来了。看来,她上次是来侦探情况的,她一定知道小姐现在在哪里。”
“我们等会儿就可以知道,”兹皮希科说。
“你们也认识那个‘旁特尼克’么?”
“不认识,”山德鲁斯回答,“但是,阁下,可别买他的免罪符呀,因为他是
一个冒牌的‘旁特尼克’。”
“如果您在他身上用刑,您就可以获得许多消息。”
“等着吧!”兹皮希科说。
当兹皮希科和卡列勃神甫刚走出拐角上的房间,门一关上,骑士团的修女就急
忙走到尤仑德跟前,低声说道:
“您的女儿给强盗抢走了。”
“是斗篷上有十字的强盗么?”
“不是。愿天主赐福给那些虔诚的法师们,多亏他们搭救了您的女儿,现在她
正待在他们那里。”
“我问你们,她在哪里?”
“由虔诚的晓姆贝法师在照料着她,”她回答,一面在胸口叉起双手,深深一
鞠躬。
但是尤仑德一听见这个杀害威托特子女的凶手的可怕名字,面色立即发白;过
了一会儿,他坐在一张凳子上,闭住双眼,拭着额上大颗大颗的冷汗。
那个“旁特尼克”虽然到如今还抑制不住恐惧,可他现在一看见这情况,却把
双手叉住腰眼,懒洋洋地靠在凳子上,伸出了双腿,拿一双充满骄傲和嘲讽的眼睛
看着尤仑德。沉默了很久。
“玛克威法师也帮助晓姆贝法师守卫着她,”这妇人又说道:“看守得很当心,
决不会伤害小姐的。”
“我怎样才能把她弄回来呢?”尤仑德问道。
“您要向骑士团投降!”“旁特尼克”傲慢地说。
尤仑德一听这话,猛地站了起来,走到这日耳曼人跟前,俯身向着他,用一种
聚精会神而且可怕的口气说:
“住嘴!”
这“旁特尼克”又吓得魂飞魄散了。他知道,他尽可以进行威胁,说些制服和
压倒尤仑德的话,但是他只怕话还没有说出口,自己先倒了霉;因此他还是默不作
声,只圆睁着两眼,直望着斯比荷夫这位爵爷的可怕的脸,仿佛给吓得发呆了,一
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有他的胡子在不安地抖动着。
尤仑德又转向骑士团的修女,问道:
“你带了信来么?”
“没有,阁下。我们没有信。我们要说的话,都是奉命当面来说的。”
“那末说吧!”
于是她又把说过的话重说了一遍,仿佛希望尤仑德能把这些话深深地铭刻在他
的脑子里:
“晓姆贝法师和玛克威法师在看守小姐;因此您阁下,请平息您的怒气。……
她不会受害的,因为多年来您虽然严重地危害了骑士团,可是只要您答应他们的公
平的要求,他们会对您以德报怨的。”
“他们有什么要求呢?”
“他们希望您释放德·贝戈夫爵爷。”
尤仑德沉重地吁了一口气。
“我一定把德·贝戈夫还给他们,”他说。
“还得释放被您关在斯比荷夫的其他的人。”
“我这里有梅恩格和德·贝戈夫的两个扈从,此外就是他们的仆役。”
“您必须释放他们,阁下,并且赔偿囚禁期间的损失。”
“我决不为我的孩子同你们讲价钱。”
“虔诚的法师们原来就料到您会这样做,”这妇人说,“但我还没有说完我奉
命要说的话。劫走您女儿的是些毫无疑问的强盗,一定是为了要勒索一大笔赎金。
天主却让法师们把她夺了回来,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交还他们的教友
和朋友。但是法师们知道,您阁下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