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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粗布的。你们是怎么个打算?”张英说:“等他们出来,让他们议论。”艾虎说:“不行,早为打算。”张英说:
“我这不怕他,绝不能把我拿去。”艾虎说:“也不行。他们在狱中无妨,差使要一丢,狗官必要找寻你们当族来了。
倘若被他拿去,打了带执,那还了得。你通知你们大族个信息,都要躲避躲避才好哪。
再说连你们这些个家下人都得躲避,不然也许把你拿了去。“家下人大家点头。
“所有的这些个东西,粗中的物件,就一概都不要了,你们大家分散罢。等着我们来的时节,见见你们大爷、二爷,
你们大家就走罢。”众人说:“事不宜迟,收拾东西要紧。”张英听了他这套言语,就往同族送信去了。书不可重絮。
交到二鼓之半,艾虎的酒已过量。张英说:“艾虎哥哥,回头再喝罢。”艾虎就把自己包袱拿将出来,把白昼衣服
脱下来,换了夜行衣靠:头上软包巾,绢帕拧头,搓打拱手,三叉通口夜行衣,寸排骨头钮,青绉绢纱包,青绉绢裈裤,
青缎袜子,青缎鱼鳞靸,青绷腿,青护膝。把刀亮将出来,插入牛皮软鞘,鞘上自来裹着罗汉股奘丝绦,把刀背于背后。
胸膛双系蝴蝶扣,脊背后走穗飘垂,伸手拉过来,掖于肋下,为的是蹿房跃脊利落。一抬胳膊,纱包抱腰,虽系了个顶
紧,一点皱扭地方没有。一回手就把被窝两床一卷,卷了个小席卷相似。要了一根小细长绳儿,在被窝上一捆,馀者的
绳儿往上一绕,往肩头上一放,说:“我告诉的你们那事,可要记着,我要走了。”张英又给跪下。艾虎说:“二哥,
你这是何苦?”随即出去。
出了庭房,有机灵的从人往外就跑。艾虎说:“你干什么?”从人说:“给你老人家开门。”艾虎说:“我向来不
走门。”“嗖”的一声,踪迹不见。蹿房跃脊,出了张家的院落,直奔城门而来。天已三鼓了。过了吊桥,已然路静人
稀,直奔城墙而来。找了个城墙的拐弯,把被窝放下,把绳子放长,系在腰间,由这拐弯登着城墙上去,爬着上头城垛,
使了个“鹞子翻身”上去。到里面下去,把被窝背起来,看了看,四顾无人,直奔监牢狱而来。到了狱门之外,静悄悄,
空落落,比不得白昼了。两扇黑门一关,瞅着就有些个发忐忑。自己把被窝绳子一解,一床被窝折成四褶,把两床垛在
一处,对着上头的棘针,往后退了数十步,使了个“旱地拔葱”,往上一蹿,把被窝搭在棘针之上,就便把身子往上一
扑,把那一床接将下去,脚站实地。背着那个被窝,搭在二道墙上。
就见那门旁的一溜房子,靠着北边的并无灯火,靠着南边五间房子有人说话。
自己奔到房子那里,把窗棂纸戳了个窟窿,一看里边是四个人说话哪。有个年老的说:“咱们吃的是阳间饭,当的
是阴间差使。”那人说:“此话怎么讲?”老者说:“白日里无事,到了晚晌,上夜没事便罢,要有事,就有性命之忧。
再说他们外头打更的算什么差使,单会欺负咱们,总嗔着咱们接锣接晚了,必要拿这个立脸。我但有一线路,再不干这
个。”
正说着,四更锣到。艾虎上了房看着,暗说:“我来的甚巧,还有个接锣之说哪。
我要不知道这件事,就误了差使了。他们外头的一嚷,我怎么救人?少时,总得把这几个人俱都捆上,再有锣到,
我还得替他们接锣。“果然外面的锣到,”
镗镗“的打了四更。里面由屋中出来,打了四下。二人将要回屋,早被艾虎踢倒捆上,口中塞物。又进屋中,把那
两个照样捆好。出来奔二道墙。眼前一条黑影,不知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艾虎求狱神实有灵应徐良显手段弄假成真
诗曰:
莫逞凶顽胆气豪,身拘缧绁岂能逃?
棘针排列千层密,墙壁周围数仞高。
房设囹圄为禁狱,门涂貔豻作囚牢。
请看枷锁收监者,因犯王家律一条。
且说艾虎把四个人捆好,口中塞物,把锣立在门旁,将外面的两个人提在屋中,放在炕上。四人彼此瞧看,就是话
不能说。
艾虎出来,就见眼前一阵的黑风相似,自己爬伏地上再瞧,踪迹不见,心中好生纳闷。只可奔貔豻门而来,由北屋
那里蹿将上去,飘身下来,也是六间屋子,那三间有人,那三间没人。有人的是两个人。艾虎进去,也把他们俱都捆上,
口中塞物。
复又出来,由北边夹道直奔正西,听见各处铁练声响,并有哭泣之声,凄惨之极。
艾虎救哥哥的心盛,直奔死囚牢而来。到了马龙这里,听见咳声叹气。小爷说:“哥哥不要忧心,小弟到了。”马
龙低声叫道:“贤弟纵然到了,我怎么能够出去?”艾虎说:“这有何难!”话言未了,抬头一看,怔了半天,话都说
不出来了。什么缘故?看见那个栅子门上的锁头,又大又沉重,自己又没带着投簧匙,这便如何是好?夜行人百宝囊中,
应有投簧匙。前套智化盗冠,全仗着投簧匙,无论大小铜铁洋广的锁头都行。艾虎的夜行衣靠,是卢珍给作的。上辈的
老人,本不教他们小哥们偷盗,故此百宝囊中没有投簧匙。一着急,搬拧了半天,又拉出刀来,撬了半天,一点动静没
有,又拍的那锁“哗啷啷”乱响。隔壁屋中难友听见,问道:“哎哟!你们那边什么事呀?怎么外头有人晃锁,必有缘
故罢?
难友儿有救星,想着我们哪。“马龙说:”贤弟,不行了,你也就算尽到了心了。“
艾虎说:“不能救得出哥哥去,我绝不出这个监牢狱。”艾虎暗自着急,越想越不好:“临来的时候,三哥再三的
问我,我执意的不说;这如今要有他来,他的那口刀断这锁头,不费吹灰之力。再说自己来这里踩道,竟自没看明这把
锁头。
莫非两个哥哥不应有救?我救不了我两个哥哥,有什么脸面出这个地方,只可以刀横项上。“正在为难之处,忽然
想起一件事来,每遇打官司的说,狱神庙最灵。
自己也在开封府打过官司,应坐四十日监。监牢中一日也没待过,净在校尉所内,临起解发配大名之时,在狱神庙
磕过一回头。如今何不哀告哀告狱神爷去,倘若狱神爷有灵有圣,也许有之。自己主意拿定,告诉马大哥:“小弟去去
就来。”
自己仍然扑奔正东,到了貔豻门的北边,找着搭被窝的地方,纵身蹿将上去,飘身下来。到了狱神庙,双膝点地说
:“狱神爷在上,弟子艾虎在下,如今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叫马龙,一个叫张豹,两个人因给本地除害,结果了恶霸的
性命,问成死罪。弟子前来要把他们救将出去,不想栅子门甚紧,不能搭救两个人出监。
弟子叩求狱神爷有灵有圣,暗助弟子一臂之力,将他们救将去,重修狱神庙,另塑金身。“祷告完了,又磕了一路
头。又冲空中过往的神灵,正要往下许愿,只听见”镗镗“的锣声响亮,正是四更二趟。自己赶紧奔到门那里,把锣拿
起来等着。外边更夫冲着门缝打了四下,艾虎也”镗镗“打了四下。外头人说:”这还不差什么,你们醒着点,别等着
我们到了这里打完了,你们现爬起来。“艾虎也不言语,恐怕人家听出语声来。听着他们打更的去远,自己把锣仍然放
下,复又到狱神庙又祝告祝告:”若无灵应,就是一死。“
自己仍打墙上蹿将进去,直奔死囚牢。没有到马爷那里,就见马龙在院子里站着哪。
艾虎赶奔前来问道:“哥哥是怎么件事情?”马龙低声说:“兄弟,我这里找你哪,你往那里去了?”艾虎说:
“我给你许愿去了。你是怎样出来的?”马龙说:“听见外头锁子‘哗喇’一响,栅子门就开了,进来三尺多高的一个
黑影儿,我叫了一声‘贤弟’,眼前打了一道白闪相似,听‘哗喇’一响。我一展眼,你来看,我项上这个锁练子就断
去了一半。我料着是贤弟,再找踪迹不见。又想你必是在张贤弟那里去了,我上那边看了看,也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
皆无。故此我在这纳闷。你是怎样除去外头的锁头?”
艾虎说:“我怎么配哪。我是给你们二位大大的许了个心愿,你们出去以后得便之时,重修狱神庙,另塑金身,这
方才狱神爷显圣。”马龙连连点头说:“使得,使得,这个使得。”艾虎说:“你在此少等,我看看二哥怎么样。”
去了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