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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我不喜欢这些人这个样子,”她直截了当说。“看上去,他们身体不好,还有一个在哪里?”
“他说他有病。”约翰尼要理不理的说。“在里边躺着呢。”
“他有什么病?”
“多半是懒病。”
“我去看看他。”
“你别去,说不定他光着身子哩。 我会照顾他的。 他明天就上班。”
思嘉犹豫了一下,她看见一个犯人无力地抬起头来瞪了约翰尼一眼,表现出深恶痛绝的样子,接着又低下头,两眼看地了。“你用鞭了抽他们吗?”
“对不起,肯尼迪太太,现在是谁在管这个厂子?
你说过你让我负责管这个厂。 我可以随意使唤。 你没有什么可指我的,对不对?我比埃尔辛先生了的木材多一倍,难道不是这样吗?“
“的确是这样,”思嘉说,但她打了一个寒噤,仿佛有一只鹅踩了她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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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这个地方和这些难看的房子有一种可怕的气氛,而过去休。 埃尔辛经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种气氛。 她还觉得这里有一种孤独、与世隔绝的感觉,这也使她不寒而栗。这些犯人与外界离得那么远,什么联系也没有,任凭约翰尼。加勒格尔摆布。 他要是想抽打他们,或用别的办法虐待他们,她是无从知道的,犯人是不敢向她诉苦的,他们怕她走了以后受到更重更严厉的惩罚。“这些人看上去怎么这样瘦啊。你让他们全吃饱吗?
天知道,我在伙食上花的钱足可以把他们喂得像猪一样肥。 上个月,光是面粉和猪肉我就花了三十块钱,晚饭你给他们吃什么?“
思嘉边说边走到厨房前面,往里面看了看。 有一个黑白混血的胖女人正在一只生了锈的旧炉子前做饭,一见思嘉,轻轻地行了个礼,又接着搅她煮的黑眼豆,思嘉知道约翰尼。加勒格尔和这个女人同居,但她觉得还是不理会这件事为好,她看得出来,除了豆子和玉米饼子之外,并没有准备什么别的可吃的东西。“还有什么别的给他们吃呢?”
“没有。”
“豆子里没搁点腌肉吗?”
“没有。”
“也没搁点炖咸肉吗?
黑眼豆不搁咸肉可不好吃,吃了不长劲儿呀,为什么不搁点咸肉?“
“约翰尼先生说用不着搁咸肉。”
“你给我往里搁。 你们的东西都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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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显得很害怕,她的眼睛朝着放食品的壁看了看,思嘉走过去使劲一下子把门打开,只见地上放着一桶打开的玉米面,一小口袋面粉,一磅咖啡,一点白糖,一加仑主高梁饴,还有两只火腿,其中一只火腿在架子上,是最近才做熟的,只切掉了一两片。 思嘉气冲冲地回过头来看约翰尼,约翰尼也是满脸怒气,并用冷冰冰的眼睛看着她。“我上星期派人送来的五袋白面到哪里去了?
那一口袋糖和咖啡呢?我还派人送过五只火腿,十磅腌肉,还有那么多甘薯和爱尔兰土豆。 这些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就算你一天给他们做五顿饭吃,也不至于一个星期就都用光啊。你卖了!
你一定是卖了,你这个贼!把我送来的好东西全卖了,把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然后就给这些人吃干豆子、玉米饼子。 他们怪不得这么瘦呢。 你给我让开!“
她怒气冲冲地从他身旁走过,来到门廓上。“你,头上那个——对,就是你。 给我过来!”
那人站起来,吃力地向她走来,脚镣哗啦啦地直响,她看了看他光着的脚脖子,磨得通红,甚至都磨破了。“你最后一次吃火腿是什么时候?”
那人低着头往地下看。“说话呀!”
那人还是站在那里不吭声,垂头丧气的样子,后来他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思嘉一眼,好像在恳求她,接着又把头低下去了。“不敢说,是不是?
那好吧,你到食品柜把架子上的火腿拿来。丽贝卡,把刀给他,让他拿过去和那几个把它分了,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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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卡,给这几个人准备点饼干和咖啡。多给他们点高梁饴。马上动手,我要看着你拿给他们。“
“那是约翰尼先生自己的面粉和咖啡,”
丽贝卡低声说,害怕得不得了。“约翰尼先生自己的?
真可笑!
这么说,那火腿也是他自己的了,叫你怎么办,就怎么办。 动手吧,约翰尼。 加勒格尔,跟我到马车这里来一下。“
她大步穿过那到处都是拉圾的院子,上了车,看见那些人一面撕火腿,一面拼命往嘴里塞,仿佛很害怕会有人随时拿走似的。 她看到这情景,虽然还在生气,也算得到了一点安慰。“你是个少见的大流氓!”她气愤到了极点地对约翰尼喊道。 这时给翰尼站在车轮旁,耷拉着眼皮,帽子戴在后脑勺上。“我送来的这些吃的,你如数还我钱吧。 以后,吃的东西按每天送,不按月送了。 那你就没法跟我捣鬼了。”
“以后我就不在这里了,”翰尼。 加勒格尔说。“你是说要走吗?”
这时,思嘉很想说:“滚就滚吧!”话都说到嘴边停了,冷静一想,还是很慎重。 约翰尼要是一走。 她可怎么办呢?他比休出的木材多一倍呀。 她手上正还有一项大宗定货,数量之大,从未有过,而且还要得很急,一定要把这批木材如期送到亚特兰大。 约翰尼要是走了,她又能及时找谁来接着管这个厂呢?
“是的,我是要走。 你是让我在这里全面负责的,你还说只要求我尽量多出木材。并没有告诉我应该怎样管这个厂,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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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不必多此一举了,我这木材是怎么搞出来的,这不干你的事。 你不能责怪我不守信用。 我为你赚了钱,挣了我那份薪水——有外块可捞,我也决不放过,可是你突然跑来插一杠子,管这,管那,当着众人的面让我威信扫地。 这教我以后怎么维持纪律呢?
这些人,有时候打他们一顿有什么关系?
这些懒骨头,打他们一顿还算便宜他们呢。 他们吃不饱,他们的要求满足不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不配有什么更好的待遇,咱们要么互不干涉,要么我今天晚上就走。“
他这时板着的面孔看上去比石头还坚硬,思嘉进退两难了。 他要是今天晚上就走,她怎么办呢。 她不可能整夜待在这里看着这些犯人啊。思嘉这种进退两难的心情在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因为约翰尼的表情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他的脸没有刚才绷得那么紧了,说话的语气也婉转一些了。“天不早了,肯尼迪太太,您最好还是回家去吧。 我们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闹翻了呀?这么办吧,您下个月扣我十块钱工资,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思嘉的眼睛不由得转向那帮可怜的人,他们还在那里拼命啃火腿,她还想到那个在透风的破房子里躺着的病人,她得把约翰。 加勒格尔赶走。他是个贼,是个惨无人道的人。谁知道她不在的时候他是怎样对待这些犯人的。可是另一方面,这个人很能干,她碰巧现在正需要一个能干的人,现在可不能让他走啊。 他能替她赚钱呀。 今后她一定要想办法让犯人吃上他们该吃的东西。“我要扣你20块钱工资,”她狠狠地说。“明天早上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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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来跟你谈这件事。“
她随手抓起缰绳,但她知道这件事不会再谈了。 她知道这件事就算了结了,而且她知道约翰尼对这一点也是很清楚的。思嘉赶着马车沿着小路朝迪凯特街奔去。 这时她的良心和她那赚钱的欲望相互展开了激烈的斗争,她知道自己不该把那些人的性命交给一个铁石心肠的小个子,任凭他去处置。如果他造成任何一个犯人的死亡,那么她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因为她明知道此人惨无人道,却还让他管他们。可是——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他们也不该犯罪呀。要是他们犯了法,被抓住了,受到不好的待遇就活该了。 想到这里,她似乎有点安心了,可是等她上了大路以后,犯人们那一张张无精打采的绝望的面孔又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唉,以后再想吧,”她的决心一下,就把这件事推进了她心中的木材库,把大门也关上了。思嘉来到棚户区前面的大路拐弯的地方,这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去了,附近的树林黑黝黝的,阴森森的。太阳一落,暮色中大地笼罩着刺骨的寒气,冷风吹过黑暗的树林,秃枝断裂,枯叶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