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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啸天明显有些不耐烦:“快一些,不要让大家等!”
其他人也都在面面相觑,香堂中气氛冷了一些,只余下一只未死的公鸡咯咯悲鸣。
常小健感到从所未有的压力,但他还是继续面向吴浩海:“你的想法我一直很清楚,不要为了报答我违心改变自己,那样你会后悔的。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考虑清楚。”
吴浩海怔了一霎,突然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齐动起来,他哭了,当场哭了出来!
常小健在这个关键时刻说中了他的心事。他们之间曾无话不谈,彼此太了解了。吴浩海要入门,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根本不用等到今天,从父亲惨死,他已经发誓不加入帮派,当他在特训班对着孙中山像宣誓时,他已经完全接受了三民主义。他再入洪门,是对自己过去所有誓言的背叛!可是,在他濒临绝境的时候,是常小健救了他,他违心地答应白冬虎,正是为了报答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一时间,曾经的壮怀激烈,曾经的意气飞扬一骨脑全涌上心头,吴浩海一把抓住常小健无声地恸哭起来,他百感袭心,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做不了了!
常小健叫小宇扶他出去,回过身来,看到的都是不以为然的目光,他解释道:“一入门便是生死同心,福祸共担。吴浩海刚刚被警局开除,沉冤莫白。难免会带了些盲目和不平之气。我让他考虑清楚,正是要保证门中兄弟言行一致,不致做出逾越门规的事情。”
他向白冬虎一伸手:“白执事请继续。”
这番解释虽然还过得去,但毕竟是不和谐的插曲。常啸天从此面沉似水,再也没有半点笑容。
仪式一结束,众位老大一起步出香堂,陈阿水首先发难:“阿健,照你这么一说,兄弟们恨了官府,结了仇怨来入门,都是心术不正,都应该拒之门外呗?”
常小健正不知如何作答,耳听父亲道:“阿健有他的道理,吴浩海这小子一直和我们别别扭扭不是一条心,考验考验也好。”
众人才无话。
常公馆今天的午餐格外丰盛,红彤彤的迎季大闸蟹摆了一桌。因为小健出门数日未归,这是一早常啸天特意吩咐准备的。常啸天这时却没了心情,只吃了几口便停箸,更没象往常一样与大儿子说笑。常小健给他斟了北平带回来的名品二锅头酒,他沉了脸推说鸡血酒喝得太多,不想再饮。
常小健心里明白,刚才那些酒,父亲每碗只是点到即止,他是在生自己的气,找借口不接自己的孝敬。
书房中,常小健向父亲讲了一遍北平之行,最后问道:“爸,阿海的事,您是不是生气了?”
“为了这个吴浩海你三刀六洞,血也出了,名也扬了,我还能说什么?”常啸天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爸,您都知道了?”常小健不免有些惭愧:“爸,我当时别无他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叫人把腿给锯了。”
常啸天扫他一眼:“这我知道!为朋友两肋插刀很好吗,这种事情不丢人。可是,今天你为什么反对他入门?”
“爸,我……”
“不要再和我讲那些表面的理由,你在想些什么瞒不过我!不过我要告诫你,你今天的身份,是忠义社的副社长,你将成为未来的老大!你在众人面前说话,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兄弟们尽收眼底。所以,你不可以太细腻,更不能太感情用事,尤其是在这些元老面前。否则,你将难以服众!”
“爸爸教训得是,小健谨记。”
“今天的事,我以后不想再看到。”
“是!”
惠若雪正在吩咐下人给小康送大闸蟹,注意到小健垂头丧气从书房出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父子失和,心里便带了几分痛快:“阿健,怎么从北平回来饭量小了?”
常小健一抬头,看见厅里的人全在看他,不由一拍头:“忠贵,快!把行李取下来,我买了好多东西,看看大家伙喜不喜欢!对了,派谁去小弟那儿了,把我给他买的书带上,还有点心。”
常啸天听见外面笑语盈盈,从书房踱了出来,这一见之下真是大开眼界。客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笑,惠若雪、徐丽敏和阿芳全在比试着一件件衣料和首饰,冰儿雪儿也兴高采烈地捧着礼物跑来跑去,吴妈这老管家自然不会知道,今天因为自己的亲侄子惹得许多人不开心,只是拿了一只精致的玉石烟嘴炫耀:“常先生,看阿健有多细心!这太漂亮了,真舍不得用呢!”
常啸天不免有些失落,侧目向地上几只敞开盖的箱子望过去,见到最大的一只整整齐齐放着画轴和线装古籍,不由心痒难耐,可刚教训完儿子,情绪又不好马上缓解下来。
常小健早看出来,忙叫佣人把箱子搬入书房。常啸天在客厅装模作样又呆了一会,马上回了书房。常小健素知父亲极爱古董藏画,嗜书若命,心知不会再生他的气,笑着跟入,前后不到半分钟,爷俩儿已经头挨头,透过放大镜伏在同一幅画上了。
提篮桥接见室,邵晓星走了出来。一年半的关押使他的精气神大减,眼神凝滞,皱纹急增,见到了常啸天才恢复了些活力。常啸天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他一直在努力,可邵晓星的出狱还是遥遥无期。他只能把焦虑和痛心压在心底,强颜欢笑地招呼兄弟坐下。他们每半月都要见上一次,每次都有说不尽的话题,这次的话题是孩子。
“我都听说了,小健干得不错,他有知识有魄力,比我们当年都要强。天哥,他都当上了总经理,你还等什么呢?”
这个等字,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等你的事有结果!”常啸天显得信心十足:“到那时,我要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庆贺你回来,也让小健磕头认我做义父。晓星,我早想好了,这个场面一定要有阿水、冬虎,尤其少不得你!你们当年和我出生入死,更是这件事情的知情者,缺一不可!”
邵晓星笑道:“那我可得快些出去。健哥要是活着,看到儿子这样出色,不知会多高兴!天哥,不是我说你,小健已经如你所愿,你也该多关心阿康一些。我听丽敏说,你都很少和他讲话,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小健继承我们的事业,小康也要有所作为才是。”
常啸天大摇其头:“晓星,你有所不知,我是年纪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依我过去的脾气,象惠若雪这样的混女人我早把她休了。我当年结婚的过程你最清楚。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我对小康一直喜欢不起来,他太象他妈了,一点不象我常啸天!我从小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所幸这么多年身边一直有兄弟陪伴,我总把这种情分看得很重很重。早在二十年前,我对家庭就已经死了心,我这辈子注定没有亲人缘,这是命书上说的。小康虽然也念大学,但完全是在混,他胆小懦弱,才智不及小健一半。我现在逼着他学些功夫,只希望他将来能够自保,不要栽在常啸天儿子这个名头上,就心满意足了。”
“天哥,你未免太悲观了,小康并不象你说得那么差,你对他太严厉了,他才没机会表现自己。连冰儿雪儿都知道,二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见父亲。”
“晓星,自打丽敏她们一回去,我真想冰儿和雪儿。知道吗,前段时间我几乎是天天要听她们弹琴。真羡慕你,居然生得出样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来,只可惜小了些,不然,我现在就替儿子讨了将来做媳妇。”
“算了吧!你把儿子说得那样不堪,我敢把女儿嫁给他吗?”
“小健!小健总行吧?说定了,我隔段时间就接她们来住上几天,这样等冰儿雪儿再长大些,就青梅竹马水到渠成!”
“象小健这种人才,还能等到我女儿长大?怕是现在就有大把的女孩子拥上来了。”
“绝对不会!我试过,小健和他爸很象,从不多看女人一眼。我也总提醒他不要过早沉迷女色。”
“唉!你忘了,健哥当年虽然人不风流,最终还是被女人所累。”
“小健不会,他环境这样好,一定不会再走我和林健的老路。”常啸天异常自信。
“外边还那样乱吧?这里天天听见有人抓进来,都是些个大学生和工人。”
“对,反美扶日!远东军事法庭对日本战犯的审判一拖再拖,弄得民怨沸腾,老蒋和共产党的谈判也反反复复。去年是个大灾年,现在粮食缺得很,北边一个劲地打内战,市面上很不好。我们也有几个厂罢工,阿健这一阵忙坏了,总盼着你出来。最近,好多组织团体都找我来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