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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冬虎擦干眼泪,叫道:“我要让他比张笑林死得还难看!”
常小健急道:“杀了钱敏德,就一定能救邵叔叔吗?爸,再考虑一下!你说过,我们尽量不杀人!”
阿水向他挥手道:“阿健,胆子太小做不成大事!咱们是出来混的,叫人骑到脖梗上屙屎还不还手,关老爷就不能再赏我们这碗饭了!”
常小健坚持道:“爸爸,给我机会我去说服钱敏德!还有,为什么不去找一找徐夫人?”
常啸天心中烦乱,喝道:“不许再提这个女人!”
常小健还在坚持:“给我明天一晚,只一晚!”
阿水怒道:“你没听老大说吗,姓钱的一定要死在老邵头里!”
雷彪也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天哥说出的话是不能更改的,何况小白他们已经布置好了!阿健,我们知道你比叔叔伯伯更有学问,留着你的口才和见识,以后再用吧!”
夜九时许,虹桥红梅别墅。
一辆军车刚刚停下,急驶上来的两辆轿车车门大开,探出几部冲锋枪开始狂扫,直将军车打到满身蜂窝。
白冬虎吹吹枪管,向另一部车上的唐轩扬了扬手,两车驶离现场,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别墅内的人倾巢而出,警卫拉开弹痕累累的车门,只看到头爆浆迸的司机趴在方向盘上,被袭击的目标人物钱敏德,并不在其中。钱敏德的夫人惊魂未定,放声尖叫。梅萍顾不上安慰表弟媳妇,急命人打电话到警备司令部示警,电话无人接听。毕竟同根连气,梅萍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至嗓眼。
此时的警备司令部特派员办公室里,电话铃几次骤响,无人接听。室内有三个人,共六只眼,有四只眼盯在电话上,两只眼睛盯着钱敏德。
敢于长时间直视南京特派员的人,是一个年纪甚轻的警察,他大模大样地坐在特派员面前,制服稍嫌肥大,如果不是杀气十足,钱敏德得承认这是个瞅上去相当顺眼的男孩。可惜,他眼睛虽然清澈如水,但眼神却过于凌厉,里面装着比他大得多的成年人也未必具有的自信。他们中间,横着一个倒霉的佩校衔的军官,只一对眼珠会动,正惊惧地游移在两人之间,身子却半点动弹不得。
年轻警察手中玩弄着几只尾翼象蝴蝶的飞刀,这飞刀有多大威力,钱敏德还没见识过,只知道这小警察轻而易举把门口两个警卫放倒,室内的孙副官是自己手下一等一的武官,枪还未及拔出,只挨了他轻轻一指,便成了现在这个模样。钱敏德从军多年,是见过风浪之人,危急关头仍保持正襟危坐,他刚刚在江枫大酒楼赴宣司令的宴请,喝了些酒,一时大意就把枪和外衣挂在了衣架上。
“见特派员一面太不易,只好出此下策,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小警察目光虽寒,说话却是彬彬有礼。
“你是哪个分局的?”
“我是洪门弟子!”
“你好大胆子!敢闯警备司令部重地,不怕死吗?”
“既然敢坐在这儿,我就没把死当回事!”年轻人开始咄咄逼人:“邵晓星一案你判的不公,我要你准其上诉,重新审理!”
钱敏德经验老到,听出对方并无加害之意,只是要胁迫他,心先放了大半:“这位小兄弟,邵晓星突然翻供,令我也为难之至,这个结果是他咎由自取,你清楚,怨不得我。”
回应是冷冷一笑:“不用假仁假义,故作胡涂,前因后果,前后经过,我们心照不宣。事到如今,只要邵晓星不判极刑,一切还有商量。否则,你躲到天边,忠义社也照取你人头不误!”
说罢一展手,嗡地一声,钱敏德耳根一凉,回头见飞刀正正刺在青天白日上,钱敏德心中大骇,半天才勉强说出:“你年纪轻轻,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空有一身好本领,只能在黑帮里厮混。象你这样的年轻人,正应该为党国出力,才是光明正途!”钱敏德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想着脱身之计。
“国家?我忠义社在抗战期间,在上海,在重庆,要人出人,要钱出钱,也曾为党国有过贡献。现在又得到什么了?这社会,黑和白就是颠倒的!不要再自诩什么公理正义,一句话,邵晓星的案件能不能重审重判?”常小健说着站起,以刀相向:“不要想的太多。我一个人是没本领抵抗警备司令部的大批警察,但你特派员的命,我却取得定!”
钱敏德手心鼻尖全渗出汗来,有生以来,头一次被人这样挟迫。对方虽不过是一弱冠少年,背后却是极有势力的一个帮会,他不由想起表姐的警告:“常啸天到了这个地步,一定会狗急跳墙,饶不了你。”他先想到妥协,他的性命重要,他还有大把的抱负要施展,不能为逞一时之气和这无名小子同赴黄泉。话还未说出口,常小健已无声地走来,钱敏德只道杀机已近,不由双手支椅欲起身拼命,常小健却只是拈起毛笔,墨盒中一醮,递在他手里:“我说,你写!”
钱敏德身为少将,从来就是发号施令别人的,当了下属的面,大觉士可杀不可辱,投笔掷于地上。谁知对方刀比他快,光芒一闪,毛笔斜斜钉在案边,墨汁溅上衣袖,顿时冷汗浸背。
常小健隔桌将刀只一提,笔杆断成两截,残笔再次塞入钱敏德手中:“写!不要摆什么臭架子!”
“写什么?”钱敏德狼狈不堪。
常小健迅速翻看他案头批阅过的文件,看完展开一叠纸,拍上案头:“我说,你写!”
钱敏德见是邵案的上诉状,咬牙照写:“死刑暂缓,允其上诉,押后再审。钱敏德。”
他心中暗惊,真的是他的口气。
“印鉴!”常小健胸有成竹地指挥着。
钱敏德狠狠地看着他,无可奈何从抽屉中取出黄铜大印,盖上去。刚一抬头,只听喀嚓一声,眼前一花,见那年轻人从身后取过一只黑金属盒子,举了向他道:“美国相机,自动拍照!用来和特派员、这位军官合影再好不过了!你要反悔,这照片就会成百上千,我是不怕和你们一起出风头的!”
钱敏德彻底明白,眼前这个黑道的小子不光身怀绝技,而且心思缜细,谈笑间将成年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绝非等闲小辈。他在三青团任要职,又是青干局的官员,手下养着大批优秀青年军人和未来的政坛新星,却从未见过如此精明大胆的年轻人,自认倒霉的同时,心中竟暗生欣赏,看着常小健收讼书入一只公文袋,开口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常小健拍开副官的穴道,将他枪中子弹退出,扔在地上,随即退至门口,拱拱手道:“我的名字不足挂齿,谢谢特派员,后会有期!”
他转头开门便走,不料一个人在门口无声地迎上来,枪口抵上他的胸膛,常小健猛地止步,一瞬间,两人都面露讶色。
钱敏德乍然见到表姐,眉头一展:“别开枪,要活的!”
那孙副官还在忙不迭地拾枪装弹,常小健生死悬于一线,当下心一横,以快捷无伦的动作抽枪向后一伸臂,直指钱敏德,头也示威般向梅萍微微扬起,意为你开枪我也扣扳击,大不了两败俱伤玉石同焚。
以梅萍的本事,纵是常小健身手再快,也决容不得他再有任何举动。可枪口之下,偏偏是林健的儿子,让她如何能开这一枪?僵持间,孙副官也举起了枪,常小健在两枪之间毫无惧色,面对梅萍,余光却扫着钱敏德,口中讽刺道:“特派员,拿你我二人的脑袋做个游戏,由你来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开枪,如何?”
钱敏德又被他制住,一动不敢动,已经视他作小瘟神:“年轻人,不要太嚣张!放下枪和文件袋,你可以走!”
梅萍的手指先行离开扳击,常小健先机占尽,用枪点点钱敏德:“知道我为什么嚣张吗?因为有一样东西,你在乎,而我们这种人不在乎,那就是性命。枪和文件都还是我收藏比较稳妥。再见!”
说罢看了梅萍道:“徐夫人,我不知道,你还是个巾帼保镖,真是失敬!”
梅萍顿感尴尬。常小健笑着闪身走出,正有大批的警察来保护特派员的安全,他逆人流而行,一身制服,手持公文袋,大摇大摆,竟没有人看出破绽来。
钱敏德在上海根基未稳,不想这件丑事传扬出去,喝退孙副官,掏出手帕,大擦其汗:“阿萍,这个小子你帮我记下了,我将来一定要找他算这笔帐!你怎么会赶过来?”
梅萍刚刚失去了小健的信任,怅然若失,听表弟的话,面无表情:“这个人你不能动,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