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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看,绝不见潘用中踪迹,又见动用之物,尽数俱无,情知搬移而去,却如
脑门上打了一个霹雳一般。又恨潘用中薄幸,怎生别都不曾一别,连一些消
息也不知,竟自搬移而去,好生懊恨。也有董解元《弦索西厢》曲为证:
譬如对灯闷闷的坐,把似和衣强强的眠。心头暗发着愿,愿薄幸的冤家梦中见。争奈按不
下九回肠,合不定一双业眼。
① 猜枚——一种游戏,多用为酒令。其法是把瓜子、莲子或黑白棋子等握在手里,让别人猜单双、数目或
颜色,猜中者为胜,不中者罚饮。
… 11…
闷上心来,一刻也蹲坐不牢。这一腔愁绪,却与谁说知!真如万箭攒心的一
般。从此不茶不饭,这相思病症比潘用中更害得快,比潘用中更害得凶。
这小姐生得面如“红花”,眉如“青黛”,并不用“皂角”擦洗、“天花粉”傅面,黑簇
簇的云鬓“何首乌”,狭窄窄的金莲“香白芷”,轻盈盈的一捻“三■”腰。头上戴几朵颤巍
巍的“金银花”,衣上系一条“大黄”“紫苑”的鸳鸯绦。“滑石”作肌,“沉香”作体,还
有那“豆蔻”含胎,“朱砂表色”,正是十七岁“当归”之年。怎奈得这一位“使君子”,聪
明的“远志”,隔窗诗句酬和,拨动了一点“桃仁”之念,禁不住“羌活”起来。只恐怕“知
母”防闲,特央请吴二娘这枝“甘草”,做个“木通”,说与这花“木瓜”。怎知这秀才心性
“芡实”,便就一味“麦门冬”,急切里做了“王不留行”,过了“百部”。懊恨得胸中怀着
“酸枣仁”,口里吃着“黄连”,喉咙头塞着“桔梗”。看了那写诗句的“藁本”,心心念念
的“相思子”,好一似“蒺藜”刺体,“全蝎”钩身。渐渐的病得“川芎”,只得“贝”着“母”
亲,暗地里吞“乌药”丸子。总之,医相思“没药”,谁人肯传与“槟榔”,做得个“大茴香”,
挽回着“车前子”,驾了“连翘”,瞒了“防风”,鸳鸯被底,漫漫“肉苁蓉”。搓摩那一对
小“乳香”,渐渐做了“蟾酥”,真个是一腔“仙灵脾”。
话说这杏春小姐害了这相思病症,弄得一丝两气,十生九死,父母好生
着急,遍觅医人医治。还又请和尚诵经,石道姑钗符解禳,道士祈星礼斗,
歌师茶筵保佑。牛十四娘闻知外甥女儿患病,特来探望,看见这病患得有些
尴尬,早已猜够了八分,只是不好启口细问。一日,坐在杏春床头,看见枕
底下有罗帕一方,隐隐露出字迹,心里有些疑心,将手去扯将出来。杏春看
见姨娘来扯,心性慌张,急忙伸手来夺。姨娘一发疑心,将罗帕着实一扯,
扯将出来一看,见上面有情诗一首。杏春见姨娘念出情诗,一发满脸通红。
姨娘遂细细盘问此诗何来,何人所赠。杏春料道隐瞒不得,又且身体患病,
只得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细细说与姨娘知道。姨娘遂将此事说与他母亲知道。
母亲闻知此事,恐怕错断送了女儿,遂与丈夫计较,情愿招潘用中为婿,因
此就要吴二娘做媒,来到观桥店中,说与潘小官并他父亲得知,谁知这边潘
小官也患此病,正在危急之间,恰好吴二娘进得门来,备细说了小姐患病之
故,今黄府情愿招赘为婿之意说了一遍。那潘小官病中闻知此事,喜的非常,
相思病便减了一半,从床上直坐将起来,真心病还将心药医也。父亲与彭上
舍都大喜。
正喜得个满怀,又值黄府先生晏仲举来望,也是为小姐亲事之故,恐吴
二娘女媒传言不稳,像《琵琶记》上道:“脚长尺二,这般说谎没巴臂。”
所以特特又挽出晏仲举的父亲原旧先生来为男媒,故此先着晏仲举来通个消
息,随后便是晏仲举的父亲来望,约定了日期,招赘为婿。一个男媒,一个
女媒,议定了这头亲事,择日行礼。黄府倒赔妆奁,大张花烛,广延亲友,
迎接潘用中入赘,洞房花烛,成就了一对年少夫妻,拜谢了男女二位媒人,
上了那凤箫楼,说不尽那繁华富丽之景、古董玩器之珍。夫妻二人合卺之后,
取出那几方罗帕,并小姐日常里壁上所吹之箫,摆列在桌上道:“若不亏此
一曲凤箫,怎生成就得一对夫妻?”遂双双拜谢。因此风流之名播满临安,
… 12…
人人称为“箫媒”,连理宗皇帝都知此事,遂盛传于宫中,啧啧称叹。那时
夫妻都只得十七岁。后来潘用中登了甲科,夫荣妻贵,偕老百年。至今西湖
上名为“凤箫佳会”者,此也。有诗为证:
凤箫一曲缔良缘,两地相思眼欲穿。
佳会风流那可再?余将度曲付歌弦。
… 13…
第十三卷 张采莲隔年冤报
一带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水浸碧天何处断?霁色冷光相射。蓼屿荻花洲,掩映竹篱
茅舍。云际客帆高挂,烟外酒旗低亚,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怅望倚层楼,寒日无
言西下。
话说从来冤冤相报、劫劫相传,徐文长 《四声猿》道:“佛菩萨尚且要
报怨投胎,人世上怎免得欠钱还债?”在下这一回专要劝人回心向善,不可
作孽,自投罗网。那作孽的不过是为着“钱财”二字,不知那人的钱财费了
多少辛勤苦力、水宿风餐、抛妻撇子、不顾性命积攒得来,你若看见了他银
子便就眼黄地黑,欺心谋骗,甚至谋财害命,那阴魂在九泉之下怎肯干休?
少不得远在儿孙近在身,自有报应,或是阴报,或是阳报,定然不差。也有
那冤魂就投托做你儿子的,也有自己不知不觉说出来的。在下先说那冤魂投
托做儿子的报应。
当日镇江一个龚撰,在扬子江中打鱼为生,终日在金、焦二山、北固等
处撒网取鱼。正值六月六日之期,清早风浪大作,龚撰的渔船泊在瓜洲渡口。
忽然岸上一个老子,肩上背着搭连顺袋,来寻渡船,要过镇江。龚撰就招揽
他下船,与老子接着搭连顺袋,放在舱里。那惯走江湖的都有旧规,若是囊
中有物,恐人识破,一应行李都自己着叠,并不经由梢公之手。只因这个老
子不是惯走江湖之人,这些利害通不知道。那龚撰倒是个《水游传》中截江
鬼张旺之辈,行李拿上手一提,见甚是沉重,又见是个单身客人,况且年老,
不怕他怎的,就是做了鬼,在阎王那里告了状,也只如闲。心中一篇文章草
稿早已打算端正。扶这老子下了船,一路荡桨,特特摇到水面开阔之处,风
波正大,四顾无人,放下了桨,赶入舱中,将这老子连腰胯一把提起,做个
倒卷帘之势,头在下、脚在上,扑通的一声响,■于水内,眼见得这老子做
扬子江心中鬼了。龚撰大喜,叫声“聒噪,你这老人家的好意思,送我这些
东西;来年这日,准准与你羹饭做周年。”说罢,打开顺袋一看,都是白银,
大锭小锭,约摸有二三百两之数。龚撰眉花眼笑,把船摇到镇江,悄悄带了
这个顺袋,走到家中,关上了门,叫声:“嫂子,你来瞧!”嫂子走近前来
一看,看了这一顺袋放光白银,连嫂子也都晃得眼花,道:“这东西从那里
来?”龚撰道:“好叫嫂子得知。”一缘二故,细细说了一遍。嫂子道:“可
知道是喜,连夜梦见满身脏巴巴累了粪,那灯又不住的结个花,可可的有这
一主横财,够我们夫妻二人一生发迹了。你且去买些三牲福礼,烧烧利市牙
纸则个。”龚撰道:“嫂子说得有理,敬神敬佛,天可怜见,自然救济我二
人之贫。”说罢,就拣几块散碎银子,走到市上,买了三牲果酒之类,打点
端正。夫妻二人感谢天地,双双拜谢,化完了神马,弄了酒饭,是夜夫妻二
人开怀畅饮。吃了几杯酒,就把那银拿一锭出来瞧一瞧,又吃几杯酒,又换
一锭出来瞧一瞧。日常里没银时,夫妻二人冷脸冷嘴,没说没道,今日得了
横财,夫妻二人就相敬厮爱起来,多说多道,你斟我饮,我斟你饮,二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