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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难捱,点点滴滴地不肯漏出意识里。外间大门突然传来转动钥匙的声音。极细微。慕憬蓦地意识到晚上那个意外相亲打乱了自己的忧惧,竟然该死地忘记了死粘着关珊不放的初衷了。
现在面临的,究竟,是何处境?
她辗转一下身体,后背竟有汗水浸出。第一道铁门打开,脚步声传过来。心下安慰自己说可能是MK,转念想到MK从来也不是这做派,骄傲如他,必然会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不由惶然起来。寂静夜里,愈发轻悄悄的脚步声如针尖一下一下扎于心上,毛骨悚然。心跳霎时死灰复燃,扑通扑通要逃出胸外生天而去。
死其实并不可怕,等死的过程最可怕。慕憬突然想起不知哪里听过这么一句话来。怎么办?要死了么?及至想到“死”字,她突然奇迹般地镇定下来。
大不了一死了之。死了,就不用背负这么多苟活于世了,就可以堂堂正正去与亲人团聚了。多好。
她阖眼,假装熟睡。仅余眼角残留着一滴来不及拭去的泪,像是不圆满人生里可笑的一个句号。休止符。
黑暗里有悉悉嗦嗦的声音,来人彷佛在取出什么东西。然后,慕憬鼻端就闻到细微的若有若无的香气。与今晨残留鼻端的无异。她强迫自己屏息。
幸而时间不甚长,一方丝帕从鼻端取走。尽量小心地分几次深吸氧气,不敢吐出,仍然闭目,却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来者停顿稍时,似乎在凝视着她,然后拿冰凉指腹摩梭她的脸,那是男人的手指,微糙有薄茧,与她光滑的面庞形成奇异的对比和触感。
手指很快停顿在她潮湿的眼角处,他似乎有些惊诧。
慕憬闭着眼睛,仍努力与自己的心跳、感觉较劲。
突然嘴唇触到一片柔软,温热的,清凉的气息。只是轻轻啄了一下,又极留恋般,隔了些许距离不肯离去。他的鼻息慢慢触到她的鼻尖上,也带了一丝清清爽爽的味道。
她的心彷佛迟钝了半秒,茫然不知所措般,然后压抑不住地又狂跳起来,慕憬只觉气血直冲脑门,蓦然睁开眼睛,双手大力推了一把。
“程熠微,想不到你如此卑劣!”
程熠微并未被她的突然惊醒吓到,似早有察觉。他很快地凑得更近,盯着她的眼睛,如此近得毫无隔膜,她终于透过月光看到他一贯散漫的脸有峻色,不似从前一般总带了阴谋得逞的可恶笑意。
她愣神,张嘴,他一把捂住她的嘴,示意不要噤声。一边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慕憬这才知觉到另有别情,而他已经开始剥掉睡衣,开始帮她套衣服,动作熟练利索至极。
来不及恼羞,顾不上追究他的“熟练”,大脑停止转动之前,慕憬手脚并用,急急靠自己穿好裤子,到玄关处提起运动鞋就飞奔了出去。程熠微反手锁上房门,尾随她示意走楼梯。
慕憬住在这幢老旧筒子楼的十层。连续下了四层楼之后,程熠微带着她拐进电梯间,然后转一道弯,停步到604的房门前。他拧开门进去,再反锁,与她贴近门口。楼梯口微弱的脚步声传过来,很快渐行渐远。微弱至极的声音,却如鼓点击打着她的心脏。
她觉得自己有很多疑惑,想张口,程熠微再度捂住她的嘴,牵手引她来到阳台上厚重的窗帘后面。不消几分钟时间,他们目视着一辆金杯面包车急转弯过来,三个男子迅捷地从楼梯口奔出,上车,关门,闪电般离去。
身后男子稍微松了口气,慕憬高度紧张的神经缓慢松弛,这才惊觉脚底钻心疼,大半个身子不知何时倚到程熠微身上,他正自身后紧紧拥着她。
那样的力道,带着生怕失去了她的惊悸。
真的值得自己依靠?慕憬有意地前倾身子,蓦地被一股力气翻转过来,他的唇狠狠地覆下来,在她的唇上辗转吮吸。既压抑又怒气腾腾地欲望一发而不可收拾。
自他传过来的热度渐渐升高,她觉得很乱,脑海里一波一波的嗡嗡声夹杂着风声。吸吸沉重的鼻子,微微张嘴想换口气。他已经发现这个可乘之机,舌头轻松打开她的齿关,死命在甘美芬芳中与她纠缠下去。
摩挲面庞的微糙手指慢慢变得滚烫,滑进她的睡衣里一路点燃火苗。这一次慕憬没有本能地反抗,这样的抚触令她想起很多以为尘封掉的东西,意识被那些东西包裹起来,身体上的反应让她觉得霎时口干舌燥,张开嘴,发出的却是一声沙哑的呻吟。
他似乎受到了鼓励,开始拉扯下她的衣服。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是冷的,她慢慢地伸开双臂圈住他的脖子,他的身体是暖的,在一刻可以温暖到她。
只要这一刻就好了。
谁还能管以后呢?
如同认定他就是她的那根浮木。长长久久的委屈、恐惧、彷徨、苦楚、猜疑都一古脑释放出来,不论他做什么,她只是本能地求生般地紧紧抱住他。
这样的拥抱,什么可以挤碎,什么可以剩下?她只是茫然。
他意识到她的魂不守舍,轻轻在耳畔问,“真的准备好了?”
他抽身出来的距离,冰冷的感觉重新回来。孤零零暴露在空气里,夜就如太平洋的海水一样冰冷。
只有冷没有暖。
江北离开之后,她的生命只有冷没有暖。
尽管她在努力,努力。
“不!”她摇头,眼睛干涸。如果可以选,她只要,只要——她的江北。从来都是江北。从来都只有江北。
轰然一声振耳发聩,整个楼层惊醒过来。霎时间,夜灯燃起夜空。嘈杂的、惊慌的、不知所措的喊叫声、脚步声,小孩啼哭声、狗吠声,乱作一团。
她突然有点混乱,仿佛回到另外一个场景,海风咆哮着肆虐过来,滂沱夜雨中滂沱的泪水,嘈杂而混乱的马达轰鸣声……手足无措地穿内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出来的是,“MK,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和她几乎同时愣住。
他仅用几秒钟时间很快消化掉了这句话,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自己,而她一直颤抖着手始终还在跟纽扣纠结。他不由得蹲下替她穿鞋,这才发现赤脚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口子,暗红的血仍旧缓缓流淌不停。地上一团一团血迹,触目惊心。
他低咒一声,奔到卫生间找了条毛巾浸湿,胡乱擦拭几下。她疼得龇牙咧嘴。“可能,可能里面有玻璃碴……”
他用毛巾简单包裹了她的伤脚,冰凉的湿毛巾稍微缓和了她的灼痛感。他负着她开门出去。楼梯间里已经浓烟滚滚,可视度几乎为零。充斥整个耳朵里的是越来越大的嘈杂声脚步声。
她只犹豫了两秒,立刻伸手将脚底毛巾扯下来掩在他鼻端。程熠微变了变脸色,脚下却没停,摸索着朝楼梯间跑去。
楼梯里已经有人在喊话组织秩序,朝下跑的人渐渐慌而不乱起来。他们混在人群里很快摸索下楼。再抬头上望,九层以上火势凶猛,滚滚浓烟从阳台、窗户、楼道缝隙冒出来直冲天际。
远处“乌拉——乌拉”的消防警报声急促传过来。
“怎么回事?”安定下来衣着不整的人们开始互相打听。
“听说是九楼煤气爆炸,谁知道?”
“十层吧?”
“九层,九层!就我家楼上!你数数窗户。”
……
慕憬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伏于程熠微肩头,直到他打开一辆京城里“撞车率”最高的旧款银灰捷达,将她安置到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
“上两次——是什么情形?”她问。
“不这么刺激。”他没什么特别表情,掏出手机打电话:“……嗯,明天一早,所有早报上都要看到。”
“冲你来的?”她试探地问。
“前两次不是。”他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大概恼了要示威。脚还疼吗,再忍耐一下。”
“你在我们楼里租了几套房子?”她对上他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
“三套,还是四套。”他随口答,看了眼震动的手机上毫不放弃的闪烁号码,挂掉,关机。
“怎么不接她的电话?还是——在你眼里,她也不过是一枚棋?”她终于忍不住讥诮道。
他英俊的侧脸在黑暗中毫无动容,直视黑暗前方:“谁又不是?五岁的时候父亲将我的手压在棋盘第一颗子上,对我说——卒,是一种不能退后的棋子。一入此行,你我皆如此。”
“不能退后,至少我还可以选择停滞不前。”
“不进攻,你的下场只有一个。”
“攻?步步为营?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她闭上眼睛,放弃般地下定决心赌一把:“其实我父亲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甚至只言片语。他们——只是死活不肯信。”
“那你回来做什么?”他冷下脸来,把经济型轿车当跑车踩到180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