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本来,我已经被他安慰得差不多了,可是在他临走的时候,我又起了疑心。安栋说:“不过……书的销量倒是上去了。”
他临走给我留下一包用报纸包着的人民币,说是跟我结的《柔河》的部分版税。
安栋走后,我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阵子,觉得录像带的事还是安栋最可疑,我只得到10%的版税,大头全让他拿去了,“桃色新闻”的制造者很可能就是他,因为这事对他太有好处了。
出事后,羊岩再也不敢来见我,男友石松杳无音讯。
美丽的裸体
我和石松无形的银河
1
巫美丽是在下午4点登门拜访的,那时候我刚刚洗完头发,正在镜前梳理它们。我的头发浓密、油黑,留得又直又长,是别的女人羡慕的头发。但我也有我的烦恼,我必须在白天洗头发,如果到了晚上又累又困,就尽量不要把头发弄湿,这三千烦恼丝如果湿了,会变成一大团麻烦,无法收拾。
现在,我正飘着一头清香的头发坐在镜前,门铃就响了。
我不知道这个时间谁会来。
我在门镜里张望一番,结果看到一个睫毛长长的妖艳女人。
“开门啊,我是巫美丽!”她在门外“梆梆”敲着门,从变形的镜子望出去,就像一个不顾一切的女强盗。
女强盗手里拎着塑料袋,踉踉跄跄走进门来。她脸上化着浓妆,戴着最新装备的假睫毛,她要不说她是巫美丽,我还真有点不敢认了。其实,我跟她并不算太熟,她是我的书商安栋的朋友,上次在深圳一起玩,这才熟起来。
巫美丽坐在沙发上,脚前堆满了塑料袋。“我听说你现在闭门不出,你这又是何必呢?”又说,“我到超市给你买了一大堆吃的东西,哎呀,累死我了。”
我泡了一杯茶给她,并把塑料袋里的速冻饺子之类拿到冰箱里冻起来。
“巫美丽,我把买东西的钱给你吧?”
“哎呀,你怎么这么见外呀,朋友间有困难,帮一把还不是应该的。哎,我说,你以后就这样闭门不出了呀?”
我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太阳已经偏西了,客厅里有一扇朝西的落地窗,以前我常站在窗口,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落日,最近却没有那种的心情了。巫美丽坐在沙发上,跷着腿喝茶,不时瞟一眼窗外的景色,然后从小包里摸出一盒烟来吸,皱着眉头说了句“你的烟灰缸不错”。
她的声音被烟雾截成一段一段的,记得起来的有以下几句:
——其实……以前我也经历过。
——我也曾不敢出门。
——时间将会医治好一切。
巫美丽走了之后,我发现她把一本画册留在乳黄色的沙发上。
2
晚上10点钟以后,我一个人到楼下去散步。已经好几天没下楼了,走在楼梯上腿直发软。因为录像带的事,近来生活很不正常,白天不能上热舞天堂去锻炼,下午不能上超市买东西,总担心有人会看见我。
曾经偷偷去过一次超市,围着大围巾戴着大墨镜,这副扮相使我想起在深圳看到的女明星夏雨薇。
我在深圳机场遭到记者围攻,随后我又和被我在文章里骂过的女明星同住在一家饭店,不知这两件事是偶然巧合呢,还是有某种内在联系。我戴了一款和夏雨薇一模一样的墨镜去超市,觉得很滑稽。
除了这一次化装去超市,就再也没下过楼。来到楼下,我尽情地呼吸新鲜空气。已经很晚了,楼下行人很少,前面不远处有个灯光球场还亮着灯,只是球场上空无一人,所有的篮球架都空着。球场上空的白色灯光白得不正,白中宛若加了砒霜一般,每次走到那种灯光下,都像沐浴在有毒的水银之中,面色惨白,嘴唇发青。
我在惨白的灯光下散步。
有人在不远处的一幢楼房里唱歌。
(歌声像女鬼一样从高楼上飘下来。)
很快地,我走到树的暗影中去了。
夜晚散步被人跟踪还是第一次,过程很简单,不远处有人的影子,在我还没看清的时候,那影子忽然开口说话。他说:“喂,你过来。”
我快步往回走,他一直在后面跟着我,并且脚步“哒哒”越来越快。我害怕极了,觉得那人很快就会追上来,追上来之后,照准我的肩“嘎吧”就是一口。我回过头,发现那张人脸变成狼脸。
一个人散步的经历并不愉快,亮处如水银,暗处如陷阱。狼脸男人已经不见了,可我也没了散步的兴致,匆匆上楼,打开电脑,在网络上浏览一番。
我并不是每天都上网,连电视新闻都不是每天看,报纸看得更少,我不希望每天浸泡在大量过剩信息里,让“毒素”入侵我的身体,变成一个“新闻中毒者”。
很多男士都是“新闻中毒者”,他们每天翻阅大量报纸,并把持着鼠标在网上转来转去,结果脑袋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变得沉甸甸的,沉重而又无用。
好几天没有进入网络,这才发现网上已爆发了战争。
很多人都在争吵,话题是关于我与女明星的是是非非,祸是这样惹起的:我最近写了一篇“酷评”文章,批评了女明星夏雨薇的表演,网上就跟疯了似的,出现了一批狂骂我的人,有个女的振臂一呼,号召大家都不要买我的书(很可惜我的书因为录像带事件的炒作,销量一路攀升,让这个狂骂我的人失望了吧)。
夏雨薇。
我眼前浮现出那个戴大墨镜的女子,她在深圳酒店明晃晃的大堂里一晃而过。
3
羊岩已经失踪了。
出事后我用各种方式同他联络,结果都告失败。我曾多次打电话到红棉店里,问她有没有见过羊岩。红棉说我还找他呢,但他的公司已经搬了,手机一直不开,住处和办公室的电话全变了。
隔着电话线,我隐隐约约听到红棉店里不断传来《味道》那首歌: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烟味道记忆中爱的味道。我说,红棉,你能不能把店里的音乐关掉?
红棉的声音在电话里变得更有些古怪,她说,干吗要关掉,客人喜欢听呢。
我沉默。这种沉默把时间拉长了。她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说没什么,要是羊岩在你店里出现的话,拜托通知我一声。
挂上电话,终于可以逃脱那种声音,但说实话,我心里很难受,我的确记起了某种味道,眼前总是不断出现我和羊岩在一起时的情景:
金黄色的房子,漂亮的壁灯,我看见一个女人正坐在里面,她屈起一条腿来坐在床上,床单是白色的。我看见女人的正面,由于光线关系,她的皮肤像镀上一层金属,男人隐在光线的暗处,只看见他的两只手在那施了薄金的表面游走。女人发出叹息一样的呻吟声,那个女人,时而是录像带里的女人,时而又变成巫美丽留在乳黄色沙发上的那个女人。
巫美丽留在沙发上的是一本写真集,书名叫做《巫美丽人体艺术写真》,是由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巫美丽把它留在沙发上,然后转身离去,她吸过的烟还在烟碟里袅袅地冒着青烟。在青烟里我看到巫美丽的裸体,断断续续我想起她说过的话来:
——其实……我以前也经历过。
——我也曾不敢出门。
——时间将会医治好一切。
在巫美丽的写真集里,有一幅彩绘的裸体照片引起我的注意,她的胸部是两朵不对称的花朵,腰部缠绕着凌乱的枝蔓,阴部开出一朵硕大的黑色蝴蝶,想必随着她修长双腿的开合,那蝴蝶翅膀会像真蝴蝶那样扇动起来。
打开计算机,上了一会儿网。
网上的人还在对骂,总算有站在我这一边的读者了,但夏雨薇的影迷似乎更多,这场战争变成了影迷和读者的战争,我无所谓,关掉开关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4
中午,我化装去了红棉的店。
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很久不穿的黑长风衣,哗啦一抖,天空被遮掉一半。好大的一件衣服,我都想不起来当时是在怎样的心境、在什么地方买下这件衣服的,只记得每回整理衣柜,都嫌这件风衣太占地儿,每年春秋两季很短,什么都还来不及穿,那个季节就已经过去了。
长风衣、暗绿头巾以及大墨镜,这三件装备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我相信就是我父母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