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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了之后,似乎把食物的热气也带走了,竹筒鸡、清蒸鱼、基围虾好像被什么东西瞬间冷凝在那儿,只有形状,却失去了食物原有的味道。
灯光如冰霜一样,照在我面前那张桌上,四周寂静无声,他们似乎关掉了大堂里的一些灯,只有我突兀地坐在亮处,我和竹筒里的鸡一起逐渐变冷变硬。那天晚上的寂静和今天中午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我不能确定它们是不是同一场所。
餐厅尽头的歌舞表演正进行到高潮,六个身披薄纱的女人正在台上急速旋转,隔着许多张桌子,好像几团彩色的风在那儿刮。
羊岩看也不看菜单,眼睛望着啤酒杯点了几样菜,又转过脸来问我:“喝点啤酒怎么样?”
“不喝。”
“你除了写作,还有什么乐趣?”
“不喝啤酒就没有乐趣?”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
菜上得很快,红红辣辣,看起来很不错,但是,当我刚要把筷子伸向那个竹筒鸡的时候,我却被桌上的几样菜给惊呆了——羊岩竟然点了跟那天晚上石松点的一模一样的菜。
灯光忽然暗下来,过了一会儿,干脆全黑了。
我的手在黑暗中被人充满安慰地按了按。
(我不知道他是谁。)
几个手拿蜡烛的服务生,一个挨一个灯影人一般晃过来,厅堂里的光线又亮起来,我对面的男人换成石松——跟那天晚上的情景一模一样,说一样的话,吃一样的菜,跟那天晚上的情形一模一样。
我感到恐惧极了,我怎么到这个地方,回到一个月前的情景中来,我越想越害怕,怕回不到原来的现实中去。
手机就要响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
手机真的响了。羊岩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厅堂里灯光骤亮,现实感又恢复了,羊岩坐在我对面,很安静地喝着杯中的冰啤酒。
2
我和羊岩的那次约会,现在想来可能是个陷阱,我已经被羊岩一步步地控制了,他约我跟他在宾馆约会,然后,整个过程被录像,这一切一定是被人事先设计好的。我看见那个被录像的女人,脚上穿着精致的细带凉鞋,走在绵软的红地毯上。
那红地毯无限延伸,她似乎在那上面走了很久。宾馆走廊里空无一人,灯光寂寂地照在墙上,我仔细辨认羊岩在电话里告诉我的那个房间号码,可是我没有找到。沿着红地毯,我继续往前走,这时候,有扇门无声张开,把我吞进去。
羊岩的房间里亮着一盏壁灯。
他一见面就先吻了我,是很轻的一吻,准确地说是在耳后那片柔软的地方轻轻地“嘬”了一下,在此之前,我们除了拉过手,并没有任何身体接触。
他好像刚刚洗过澡,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令人心情愉快。
他说:“你坐。”
他房间的窗帘拉得死死的,没有一丝光泄露出去。窗前的小圆茶几收拾得相当干净,整齐地摆放着两套咖啡用具。羊岩说,他比较喜欢咖啡,即使晚上喝了啡咖,也照样还能睡着觉。
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红棉说得没错,他一举一动都令人着迷,但是,他为什么不喜欢红棉呢,他自己的解释是“我们之间太熟了”。我们坐在那里喝咖啡,很自然地聊到红棉。是红棉介绍我跟羊岩认识的,我们没办法不谈到她。
羊岩又问起我的写作,他说,怎么会想起写作来着?
我说,是兴趣。写作对我来说就像身体里有一个阀门被打开了,体内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在写作之前,我的身体、头脑一直处于沉睡状态,我睡了二十多年,然后我醒过来,我找到了写作这种生命方式,这就是现在的我……我并不知道那是一个陷阱,我坐在那里,侃侃而谈,如果真有人录像的话,把资料整理出来,肯定是一篇漂亮的讲演稿。
那个房间正被一股越来越浓郁的香气所包围,我和他坐在旋涡的中央,听音乐、喝咖啡,眼神变得越来越迷离。羊岩开始说话,他说话的声音忽大忽小,最后竟变成微弱的耳语,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坐过来的,他坐在我的沙发扶手上,用一只手搂住我。
我直着身子不敢动,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毕竟我们才见过几次面,而且我男朋友还在外地出差,我是不是应该……可是,这些纯正的念头只在头脑里停留了一小会儿,就被一股翻滚的巨浪打翻了,羊岩手掌心的热度侵吞了一切:胳膊、乳房、头脑和心。
摄像机吱吱转动的探头,正在房间里热心地忙碌着,它终于捕捉到了它想要的镜头,它被安排在一个十分隐秘而又便于拍摄的地方,视野开阔,角度适当。它像人眼一样灵活,忠于职守。我并不知道针孔摄像机这种东西的存在,我所能感觉得到的是羊岩的抚摸和他喃喃不断的耳语声。
我看到一对赤裸的乳房,她们笼罩在壁灯散发出来的光线之中,像涂了一层油彩的水果,我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乳房,丰满,圆润,白皙,虽然她们就长在自己胸前,但一个人的时候很少像这样长时间地凝视她们。
“把灯关了吧?”我说。
“别关,”他说,“开着灯好。”
他在明亮的房间里很自然地脱衣服,毫无陌生感,就好像我们是一对从来也没分开过的情人,经常见面,配合默契。
3
关于女作家玫瑰的“桃色新闻”,就是从这盘录像带开始的,它通过某个秘密渠道在民间传播,作为对未婚夫不忠的有力证据(“未婚夫”大概是指石松,虽然我们并未考虑结婚,但别人已经替我们考虑过了),负责制作和传播这盘录像带的人把玫瑰说成一个妖艳魅惑的女人。
随着这盘录像带的传播,玫瑰的书《柔河》一下子被哄抢,出版商连夜组织货源,印刷厂加班加点三班倒赶制此书,《柔河》连印三版,印数突破了历史最高点,可还是大有供不应求的趋势。
这场“桃色新闻”的直接受益者就是出版商安栋。
安栋近来忙于数钱,顾不上与我联络。
想来想去,我觉得安栋是这场“桃色新闻”事件中最可疑的人物之一。
4
我并不知道幽灵一样躲在暗处的摄像机的存在,此时此刻,我正慵懒地躺在床上,身边躺着正在吸烟的羊岩。我对一周后将要爆发的“桃色战争”一无所知,和他在床上喝咖啡、讲笑话,听他一支接一支地唱流行歌曲。
我有点相信羊岩说他是一个歌手了。
他一支接一支地唱张信哲的歌,全部都是情歌:《爱就一个字》、《求爱》、《爱转动》、《已经结束了吗》、《过火》,他全都会唱。羊岩唱《爱就一个字》的时候,其中有一句“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他说这说的就是我,说着就抱住我很动情地亲了一阵。
他重新泡了两杯咖啡,弄得满室咖啡的香气。我们冲过淋浴之后重新躺到床上,相互搂抱着,说了许多亲热的话。
羊岩说:“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你的脚了,你有一双漂亮的脚。”我把脚缩起来不给他看,我觉得这人真奇怪,偏偏注意到女人的脚。他又说:“当然了,你的脸也很漂亮,不过这可能被别人赞美过一百遍了。”
我很乖巧地被他搂着,一会儿冒出一个傻问题来问他。
“哎,问你一个问题,你和红棉在一起,也是这样吗?”
“哪样啊?”
我和他挨得更近些:“就这样呗。”
“你是说我跟红棉上没上过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看她挺喜欢你的呀。”
他从枕头上支起一点身子来,看着我问:“哎,玫瑰,你是不是觉得是个女的我都会上呀?”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是就得了,我跟红棉是好朋友,就跟哥们似的,没有性别之分的那种朋友,跟你就不一样了,你才是我喜欢的女人。”
我们始终开着灯,看得见彼此的眼睛,虽然出事后,我也怀疑过这一切是羊岩故意布下的陷阱,但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羊岩的眼睛总是流露出某种无辜的真诚,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5
醒来后习惯性地看看钟,已经9点10分了,外面的天空似乎依旧很黑,就想可能是阴天吧。很想再睡一会儿,上午不去锻炼了,我去热舞天堂跳舞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时头天晚上写得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