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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知其奸,遂倾心相待,往来莫逆。骑劫见太子与他言听计从,好
如胶漆,便欲早晚献谗。恰好太子又偶然说起乐毅伐齐之攻,不独报了燕卫
之仇恨,又开辟全齐地土,以扩燕基,实古所无也。骑劫因乘机说道:“乐
毅受燕大王黄金台之宠,借四国诸侯之力,为燕先王报了深仇,功果奇矣。
若说以全齐地上开扩燕基,这却未必。”太子道:“乐毅已下齐七十余城,
① 垣 (yuán,音元)星——星位。古分星为上、中、下三垣。典出《史记·正义》:“大微宫垣十星,在
翼、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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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未下者不过莒州、即墨二城。况二城兵马围攻,旦夕必下,若全下了,则
齐亡矣。这些土地,不扩燕基,却将谁属?”骑劫笑道:“乐毅若有心以齐
地扩燕,则扩之久矣,何待今日?”太子惊问道:“此何说也?”骑劫道:
“殿下明见万里,此小事有甚难知?乐毅能于齐王未死之前仅六月即下齐七
十余城,取之如拾芥。今齐王已死,宗社已倾,所未拔者止莒州、即墨二城。
乐毅苟真心欲破之,不过旦暮事耳,何延捱至今二年,容其立新王、易新将,
而反退兵不攻,此其心可知也:一者欲以恩结齐民,留以为异日自立为齐王
之地;一者留此未了之局:以便久擅兵权;一者因燕大王宠礼甚厚、不便易
心,假此延捱,只待燕大王或有不讳,他即反转面皮,自立为齐王矣。他的
心路人皆知,何燕大王与殿下竟不知、还啧啧称其功、感其德,愚所不解也。”
太子听了,惊讶道:“二城不下,我只道是战争不胜。据大夫说来,乃知有
许多委曲在内,甚为有理。若果如此,则父王俱受他的宠络,不可不细细道
破,早为之计。”骑劫道:“殿下若言,只宜说是殿下之意,则燕大王便可
听信,万万不可指明臣言,以致燕大王动疑。”
太子许诺,遂入宫亲见昭王,将骑劫之言细细说了一遍道:“燕国费了
无数钱粮,劳了无数兵将,今幸得了齐国,转被他人谋占去,岂能甘心?父
王当早日图之,尚可挽回。”昭王听了,勃然大怒道:“小子,何昧心如此!
汝祖受齐王伐辱,宗庙尽倾,宝货俱失。汝父逃避于无终山,几乎一身不能
免。时燕国尚属他人,何敢复望齐地?虽赖祖宗之灵,得以复国,然衔冤饮
恨,欲诉无门。幸昌国君大展奇才,联合四国诸侯,一战胜齐。又率轻骑,
奋不顾身,直捣齐都,逼走湣王。又调淖齿诛之,又毁齐之宗庙,又迁燕之
重器以归于燕,使齐王昔日所肆之恶,一一报之于身,不爽毫厘,使为父的
今日得扬眉吐气于诸侯之上,皆昌国君之功也。此其功,虽子孙世世尸祝①
之,犹不足言报,何得以小人妒忌之心,加于君子,疑彼有自立为齐王之事?
毋论昌国君忠诚为国,必不怀此异心,即使昌国君果有此心,以彼所下之齐
城,即立彼为齐王,亦未为不可。汝小子何得为此昧心之言!倘闻之于外人,
不独使忠臣解体,且视为父何如入?况莒州、即墨二城不即下者,昌国君自
有深意,岂乳臭小子所知也。不责汝,汝不知戒。”因命宫人,将太子答了
二十乃已。正是:
纵有浮云入杳冥,难遮日白与天青。
明王圣主心同此,谮语谗言岂肯听!
骑劫探知太子进言,被昭王责了二十,心甚不安,因想道:“乐毅拥重
兵在外,延捱二年,不能下齐二城。此言入耳,就是父母骨肉,也要动疑,
怎么燕王反怪太子,真不可解?想还是太子说得不妙。”又想道:“太子说
的不妙,被父亲责罚,只恐要怪找误他。必须要再怂恿一能言之士,委婉说
明此事,使燕王听了,太子方知我不是误他。”又想道:“郭隗、邹衍、屈
景这一班虽然能言,却与乐毅相好,断不肯言。”却央谁好?想了半晌,方
想道:“大夫宋玺口舌利便,若他肯言,再无不听之理。”因来见玺道:“乐
毅拥齐,欲自立为王久矣,而燕王不悟,反认为忠良。劫欲进言,因与王疏,
王必不听。宋大夫言素为燕王所重,若肯一言,使燕王感悟,早除乐毅,燕
国之福也。不识宋大夫肯言否?”宋玺道:“说燕王去乐毅容易,但去了乐
① 尸祝——古代祭祀时任尸和祝的人,为受人崇敬者。典出《庄子·逍遥游》:“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
越樽俎而代之矣。”引申为崇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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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要寻一人代乐毅之任就难了。”骑劫道:“拥全齐而临二城,凡将皆可
代之,何难之有?宋大夫若肯荐我骑劫,我骑劫情愿以千金为宋大夫寿。”
宋玺道:“既骑将军如此说,我即言之。”因见燕王道:“大王伐齐,还是
自伐耶,还是为他人伐耶?”燕王道:“寡人伐齐,盖寡人怨齐、恨齐,而
思欲平齐也,怎么说为他人伐?”宋玺道:“既是大王自欲伐齐,费了许多
心机,为何今既得齐,转送他人受享?”燕王道:“所得城邑尽已编管入燕;
怎叫做他人受享?”宋玺道:“编入燕者,空名也,实实受享者,乐毅也。
大王倡伐齐之名,乐毅享破齐之福,岂非为他人伐耶?”燕王道:“从来伐
国,俱系命将,岂独寡人!今日命乐毅,即为为乐毅耶?”宋玺道:“命将
不过其一时专怔伐,功成即当报命,哪有为将既已得其城邑,乃三年不还其
主,而竟自拥之以观衅待变之理?乐毅之心,人尽知之,而大王独若不知。
此何意也?不过感其复齐之仇恨。若复齐仇而得地归燕国可为功,若复齐仇
而得地自据不归燕,则又不算功,要算为罪矣,又何感焉?大王奈何只念其
功,不思其罪,窃为大王过矣。”燕王沉吟半晌,方说道:“原来如此。”
因命置酒,大会群臣。宋玺满心欢喜,以为燕王听其言,方会群臣。
不一时,群臣皆集。昭王赐群臣饮了数巡,因叹息说道:“君之所以为
君者,赖直臣也。国之所以为国者,赖有贤臣耳。既有贤臣,君国之幸也。
奈何不利于奸人,而奸人必欲谗而去之,殊可痛恨也。寡人欲报齐仇,而筑
黄金台以求贤,求之数年方得昌国君之贤才。昌国君又训练兵将,几有三十
年,方能为寡人报此深仇。仇已报矣,功已成矣,正宜君臣安享荣华,奈何
生此一辈忌贤妒能之奸臣如宋玺者,架言昌国君欲自王于齐,撺掇寡人废弃
之,令为君臣的一番际遇不得保其终始,其心何险也!使寡人误听之,不独
辜负昌国君一片血诚,并寡人三十年求贤之心,俱自弃如流水矣,岂不深可
痛恨!据彼巧言,但以昌国君欲主齐为词,若以破齐之功论,昌国君即立为
齐王,亦未为不可。”困命左右,即席擒宋玺出而斩首,以正其献谗之罪。
群臣欢然,皆呼万岁。正是:
谗人只道谗言巧,不料明君耳更聪。
为寿千金毫未得,一时性命已成空。
昭王既斩了宋玺,即遣客卿屈景持节并赍诏书,亲至临淄,大拜乐毅为
齐王,尽有全齐之地。乐毅接着诏书,开读了,惊慌不知所措。因细问屈景,
方知是宋玺进了谗言,乃泣拜于地,死不受命。因具表文,托屈景回奏昭王。
昭王开表一看,只见表文上写着:
昌国君、臣乐毅,谨具表奏闻于燕大王陛下。臣闻:为臣有誓死不变之大节,为将
无拥兵要挟之功名。臣毅,异国之臣,蒙大王一顾,即立为卿相,委以军国之大任,肝胆
托之,腹心待之。凡臣有言,言必听,凡臣有计,计必从,真不啻风云之会,鱼水之欢,
臣每誓肝脑涂地,以报高厚之万一。今幸一战胜齐,使大王深仇得报,大耻得雪,虽可少
效涓埃,然而臣心未尽也。故留兵徇齐,欲抚有全齐之地,以扩大王之封疆。因思破齐与
抚齐不同,破齐可以用威,抚民必须用德。臣德威并用,欲以彰大王之仁义。莒州、即墨
二城,至今未下,臣之罪也,即有人言,亦其宜也。即蒙大王知臣有素,不信其言,不加
罪戮,臣已感恩无地,奈何复辱明诏,谕立臣为齐王?大王既下诏立臣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