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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取-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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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大叔你那儿,就一点积蓄也没有吗。”
  “我那点少得可怜的存款,都花到修理坟墓上去了。就算我自作自受该得报应吧,可那费用也太高了,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了。”
  “那还缺五百了。”
  “咱们四个人,一人借点高利贷,也不是凑不齐的。”
  说实话,高利贷这东西我可再也不想沾手了。说到底,本来阿宏——不,那时还是雅人,就是因为从东建金融这个黑社会体系内的公司里借了高利贷,才逼得我们被迫染指造假钞,最终深陷其中,再也拔不出来了。
  阿宏也在一边很嫌恶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光井试探地问道:
  “哎,你没打算提前试用一下假钞吗?那样的话,还能同时筹措到资金呢。”
  “接着警察也就找上门来了。这个还是免谈吧。”
  “不这么做,那就只有低下头去借高利贷了啊。”
  至少还需要筹措到五百万资金。一人一百二十五万的话,也不是借不来的。
  “没办法了,大叔你就先尽可能地多借点吧。我也马上从公司里把工资预支出来。”
  “我要收回上次说过的话,你还是分给我一份钱,至少让我还上高利贷和利息。”
  “我们可跟你不同,不会做那么贪得无厌的事的。”
  “那就拜托了,爷们。”
  光井一阵格格地笑,挂断了电话。
  从多摩川大堤上吹来的寒冷的夜风扑打在背上。
  我抓住幸绪的手,把她拽到墙上。这五年增长的重量,沉甸甸地感应到我的手臂上。但是,当然,要是我照直说出来,天晓得她会有什么来言,所以我还是免开贱口了吧。
  我俩跳进黑暗的院子里。时间马上就到十二点了,工厂楼的屋檐在黑夜里高低起伏成波浪状,仿佛要把夜空给切下来。旁边的制作楼也没有一扇窗户亮着灯。
  事实上,这是我们事隔五年,再次钻进新东美术印刷。虽然在我供职的本城造纸厂里,为了检验油墨的着色状况,也有扫描仪这东西。但是,它的解像度绝对达不到假钞的临时原版所要求的高度。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以前在保坂仁史时代工作过的“新东美术印刷”了。
  所幸,新东美术印刷扎扎实实地度过了这五年。既没有衰落,也没有特别发展,现在仍顽强地经营着。到底是老头在五年前看中的公司。而且,经过我两个月前的预先调查,发现它的保安措施也跟五年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连钥匙都一样,以前的照样能用,真让我吃惊不小。这公司,也难怪连我这种现突击了几天印刷知识的人都能被雇用呢。托这个的福,我也省了不少麻烦,用不着再让保安员睡倒,去复制钥匙了。
  我把头探出灌木从,四处张望了一下。幸绪赶紧抓住我的手。
  “怎么了。小便吗?我早告诉你让你在多摩川大坝上解决了嘛。”
  “混蛋,不是那回事。”
  幸绪的巴掌啪地飞向我的额头。
  “这样一来,我都觉得好像又回到五年前了。”
  我也有同感。五年前的冬天,我们也是这样钻进新东美术印刷,用这儿的高解像度的扫描仪做的假钞的临时原版。幸绪还是中学生,我还只不过是一个稚气未脱、乳臭未干的小鬼。还有,水田老头也跟我们在一起……。
  但是,现在不同了。
  “走吧。”
  我挥去这些思念,出了灌木丛,向制作楼跑去。新东美术印刷虽然并没有取得急剧的发展,但是它也进行了必要的设备投资,扫描仪也变成最新式的了。但是,我们依赖的解像度没有变化。还是最大的五百线。只要有这么个解像度,所有的印刷都不用愁了。当然,那是除了制造假钞的情况下。
  幸绪开启了扫描仪,就像一个沉醉于自己的演奏中的钢琴家一样,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着。她确认了一遍依次变换的显示盘上的表示,用假嗓子窃窃地悲呼了一声。
  “哇噢,我也老了呀。”
  “不会用了吗?”
  “不不,我是为这五年的飞速进步而吃惊。没想到操作这么简单了。”
  唉,吓了我一跳。竹花印刷清理解散后,幸绪也跟扫描仪分开了。但是,据她说,一进大学她就去印刷公司打工,努力不让感觉变得迟钝。只是,那毕竟是镇里的小印刷公司,没有像样的扫描仪,自然没能磨炼出本领了。
  “这样就花不了多少时间了——你还在那儿磨蹭什么呀?喂,快放上一万元钞票。”
  “是,是。”
  临时原版还跟五年前一样,正反两面合计十六块。正面是凹版二色,平版六色,凸版二色,反面是凹版一色、平版三色、凸版一色。以上这些都是单色的线画原版。另外,再加上一块虹印刷用的有网点底子的原版。
  其中,关于凹版原版,由于细密线模糊了,我必须用针尖描摹了纸币,重新做成与真钞分毫不差的胶片原版,把它做成mask版,由纸钞直接做成刷版。剩下的,用扫描仪制成临时原版后,再使用照片制版技术,制成镀铬的印刷刷版。每一项作业都是五年前干过一次的。
  虽然是最新式的扫描仪,要造十六块临时原版,也需要两个晚上。鉴于幸绪现在每天晚上都出去打工,有可能被她母亲注意到,所以我们就留了一周的空,分两次钻进了新东美术印刷。
  第二天起,我就抓紧猫在公寓里,开始了描绘mask版的作业。造纸那边,就暂时委托给刚刚精制完原料纸浆的阿宏了。
  要描绘的,是福泽谕吉肖像画背面的雉鸡图案。剩下的额面文字和蔓草图案,五百线的解像度足能应付得来。
  我把一张真的一万元钞固定在摹写台上。
  在上边放上原版用胶片,把三个角牢牢固定住了。之所以留出一角,是为了从那儿揭开胶片,亲眼确认一下描得怎么样。
  我就像决斗前磨刀的武士那样,在磨刀石上磨着蚀刻针的针尖,把它磨得不能再尖了。
  虽说是用针尖临摹本物,但那可是要把一毫米里十一根细密线再现出来,即使手指尖儿稍错个十微米,线也会轻易地就模糊了。必须屏住呼吸,用磨得最大限度的蚀刻针的针尖戳一样地把黑色油墨着上去。
  又在弓形灯前边.安上了十六倍的放大镜。放在福泽谕吉肖像上边。这样所有的准备就做好了。
  我做了三下深呼吸,慢慢地把蚀刻针拿在手中。
  我也说不清,这五年里,我这样向福泽谕吉挑战了几次。每一次,这张福泽谕吉肖像都像阿尔卑斯山北的冰雪壁一样,拒绝了我,将我推向谷底。有时我确实感觉到,就差那么一步了。可是我始终达不到那一步。来到伸手可得的地方时稍一马虎,那一瞬间,山顶总是像海市蜃楼般的远去了。
  听说雕刻这版的大藏省的雕刻家,名字叫押切胜造,是在这行干了四十年之久的老艺人了。雕刻敏锐、纤细且奔放。有的阴影,是通过线的强弱和密度差这两种技法的组合来表现的,小到一根极短的线,不,甚至是一个点的安置,都是经过了巧妙的计算。出色得真是堪称神技。真是傲于世界的手艺,真是一座高高耸立的高峰。对于挑战者来说没有任何不足之处。
  我调整了气息,止住呼吸。
  边看着放大镜,边慎重地、慢慢地把蚀刻尖伸向福泽谕吉肖像的左瞳孔。纵一点四五毫米,横四点一毫米,在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宇宙里,迈出了最初的一步。
  如果中途一失足,失败了的话,就会一下子跌进无底的深渊。那样就得返回去,再从最初的一步迈起了。这是传说中的雕刻官——押切胜造和我之间的真刀实枪的胜负之争。而且,也是和“刻版铁手”之间的,他在五年前成功地将这个原样复制下来了。要超过他们一定很难很难。我也不至于厚脸皮到把这个作为目标,本来经验就根本无法跟他们比嘛。但是,我想追上他们,和他们并肩齐驱。不,我应该可以做到。我一定要做给他们瞧瞧。我十分清楚自己的经验还远远不足。但是,要说热情,决不比二人差。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屏住呼吸,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在右手指尖上。
  不知为何,五年前中枪的左肩疼痛起来,这是全身的血液兴奋地在我体内奔跑的缘故吧。
  一个点画上了。
  确认一下其位置。随后,二遍三遍四遍地,几次找准下一个位置,直到满意为止。又轻轻地移动起针尖。
  随着这次作业的进展,我越来越明白了老头眼看着瘦下去的理由,当神经绷紧到极限时,人会感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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