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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大笑起来。“当然了,娄,当然……那么,你干什么呢,就此退休了?”
“差不多吧,约翰,差不多。”
“我明白了,你要去弄歌剧……怎么弄,你要参加唱歌培训吗?你要像萨尔瓦托雷?米耐奥一样在蒙雷阿雷的主教堂里演唱吗?为什么我们意大利人总是偏爱歌剧呢?我觉得我们应该改改这个毛病,娄!帕瓦罗蒂只有一个,其他人,他们唱的时候都他妈跑调了!”
“不,约翰,如果我想唱的话,我就唱!”老娄说。“我太爱歌剧了。他们如果不让我唱歌的话就应该杀了我……不过我可不会建议他们这么做……”
“没错,娄,没错。可是你就没有点别的爱好了吗?”
“我本可以去种地的。”
“为什么不去呢?”
“因为最近我种了些蚕豆,结果它们又小,又涩,又不好吃……于是我又改种杏仁……可你猜怎么着?果实都晒枯了!我必须想法把这些坏蚕豆还有杏仁消灭掉……你觉得怎么样,约翰?”
“好主意啊,娄,消灭掉,弄掉之后你就会发现土地还可以种别的东西!”
“你肯定吗,约翰?”
“娄,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些蚕豆啊或者杏仁什么的。只有你们西西里人才对这些东西情有独钟。听明白了吗,娄?对于我来说即使全世界的蚕豆和杏仁都被消灭了也不要紧。谁在乎这些呢?”
“卡米内?扬科诺还好吗,约翰?还有萨尔瓦托雷?弗梅里。告诉他们,他们已经不用再为娄?肖荻诺工作了!”
“他们都很好,娄,他们一直都记得你。”
“好的,约翰,很高兴跟你谈话。”
“我也是,娄。那我就在纽约等你了……同时我会让查理?卡卡切起草一份合同,他是个不错的小伙,而且……”
“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做吧,约翰。”
“好的,娄,再见!”
“再见,约翰。”
老娄把手机扔在咖啡桌上,拿起盛着黑达沃拉的酒杯。他并没有喝,而是呆在那里,腿上盖着毯子。他稍稍探头,朝酒杯里面看看。然后慢慢地抬起头,眼神和皮皮诺的眼神交会,皮皮诺神情很严肃。娄的头重新又低下去,然后点了点头。皮皮诺一下子站起来,整了整裤腿。
屋子里光线昏暗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宿营时用的那种油灯。破旧的椅子上搭着一件皮夹克,夹克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床吱吱嘎嘎的声音伴随着手机的铃声。
“妈的!”奴乔说。他坐起来,光着身子,伸手去拿手机。“他*的会是谁……堂?斯卡利!”
“你他妈在哪?”
“车胎爆了。帕里内罗正在换车胎。”
“你为了打发时间就跑去找妓女了……”
“没有,堂?斯卡利,您可别这么说……”
“妈的,每次你工作完,干掉了什么人之后,就一定要去找妓女吗?”
“没有,堂?斯卡利,您说什么呐……我现在……在一个酒吧里。”
“是,没错。你干掉了一个家伙,吃点东西,喝上几口,嗑上几片药,然后就去找妓女,然后到我这来的时候浑身一股妓女的味道,跟之前完全两样!如果你不马上给我过来的话,我就把你的两个卵蛋给摘下来,就像摘橄榄一样……你他妈听明白了吗……我要把你的两个卵蛋像摘橄榄一样摘下来!”
“我马上来,堂?斯卡利,真是的,轮胎还没弄好呢,我也着急啊。我现在就跟布鲁诺说不去管什么轮胎了,我把这杯酒喝完就赶过去……不,不喝了,我马上就……喂喂……”
今天,在西梅托河河口,夕阳不仅像往常一样照着芦苇,照着河边的小鸟、垃圾袋、废弃的工棚、旧皮鞋、臭水沟,还照在杜乔和农乔的尸体上。杜乔脸朝下,趴在那里,农乔?阿里奥特罗佝偻着,身体僵硬,右手伸在外面。从几百米外看过去,他们俩就像是一幅现代艺术画。杜乔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奴乔在意大利大街四处看了看,然后按了杏仁面公司大门的门铃,他胳膊下夹着一个彩纸包装的盒子。奴乔在圣?贝里洛和妓女搞完之后心情总是非常愉快。
萨尔舅舅打开了铜框玻璃门,看到了奴乔,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响声回荡在整条意大利大街上。
“你觉得现在是去找妓女的时候吗?”
“堂?斯卡利,我发誓,我只是去喝了杯苦味酒……”
“枪带回来了吗?”
“当然了,在这呢……”奴乔说着拆开了那个盒子。“我包了包装纸,这样别人看不出来……”
“杜乔在哪呢?”
“您怎么问我,堂?斯卡利?您不是让他去索尼诺那里了吗?”
“你们没有通过电话吗?”
“没有。”
“你们在一个车上的时候都互相打电话,怎么偏偏今天就不打了?”
“那是我们在开玩笑,我们工作的时候可从来不开玩笑。”
“你个大混蛋,傻瓜,臭狗屎,婊子养的!”
可能是由于嗑了药,或者是已经习惯了,在小娄?肖荻诺的办公室里,当萨尔舅舅破口大骂的时候,奴乔却在那里笑。这更让萨尔舅舅生气。
“你个混蛋,你知道你妈妈就是个婊子,跟所有人乱搞!我叫了杜里去解决那个混蛋美国女人!你听到了吗,大笨蛋!”
“怎么可能,堂?斯卡利,我亲眼看到她和那个穿白衣服的美国男人一起倒下去了!”
“倒下个屁,混蛋!笑,笑吧,像所有的傻子一样!”
“我没笑,堂?斯卡利,没笑……”奴乔笑着说。
“快把步枪藏好!”萨尔舅舅指着娄的衣柜说。
奴乔提了提裤子,拿起步枪,跪在地上,头伸进衣柜里,然后开始在里面翻来翻去。
“你戴手套了吗,笨蛋?”
“当然戴了!”奴乔说,心里想着妓女给他戴上安全套时的情景。
“小心枪走火把你的脑袋轰开了!”
“什么?”奴乔脑袋在衣柜底问道。
“我说小心枪走火把你的脑袋轰开了……”
“您说什么,堂?斯卡利?”
“去你妈的,我说去你妈的!”
奴乔把头从衣柜里缩回来,眯着眼睛,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现在干什么?”他问道。
萨尔舅舅无奈地抬头看看天花板。奴乔表情呆滞,他看看四周,看到了一瓶杜松子酒,然后又看看萨尔舅舅。萨尔舅舅完全走神了,正在脑子里琢磨着什么事情。奴乔走到酒瓶子边,斜眼看了看萨尔舅舅,然后拔掉瓶塞,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杜松子酒,又看了一眼萨尔舅舅,接着一口气把酒喝光,放下酒杯,手插在口袋里,吹起了口哨。
“给杜乔打电话,”萨尔舅舅说,眼神依旧不知盯向哪里。然后他踮起脚尖,让鞋跟敲在地板上。
奴乔拿起手机,拨了杜乔的号码。
在西梅托河河口,几对情侣正在汽车里快乐,到处都是垃圾袋,塑料瓶子插在沙堆里,还有杜乔和农乔的尸体,以及歌曲的旋律。
“快接电话啊,可能是你的老婆,”车里的一个家伙说道。
两个人都笑了,然后他们重新又亲热起来。
“他不接电话,”奴乔说,由于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他就在那些旧报纸、杂志、啤酒瓶子里乱翻。突然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把石弓。
“把电话给我!”萨尔舅舅说。
奴乔把手机递给萨尔舅舅,然后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他走到吧台前,拿起一瓶杜松子酒,拔掉瓶塞,又倒上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然后看看萨尔舅舅,倒上了第三杯。他拿着酒杯,走到写字台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眼睛朝上看,笑了。
“你他妈怎么了?”
“啥?”
“你他妈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我?我没笑,堂?斯卡利!”奴乔说着喝了一口酒。
萨尔舅舅不去管他,拨了一个号码。
奴乔把胳膊肘架在写字台上,但没架好,搭在了桌子边上,所以胳膊又滑了下来。于是他顺手拉开了写字台右边最上方的抽屉,看到了里面装石弓弓箭的盒子。
奴乔斜着眼睛盯着盒子。它的样子就像是过去那种装饼干的盒子,只不过盒子上面写着VERRETTE。奴乔把盒子拿出来,放到写字台上,把它打开。
“农乔?阿里奥特罗还弄了音乐!”萨尔舅舅说。
奴乔拿出一支箭,开始抚摸箭尾的羽毛。
“什么?”他说。
“音乐,手机里有音乐!”萨尔舅舅说。
奴乔近距离用右眼仔细盯着箭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