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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器家具厂和一家铝合金型材厂起家,能在竞争激烈的上海市场上杀出了一条血路,
并且在他那个系统里面创下十几家企业、一处坐落在郊外的有十几幢西班牙式小别
墅的渡假村和两家酒店的规模,成为他那个系统改革开放功一面旗帜,被评为劳动
模范,优秀党务工作者,全凭了他这股子狂暴的劲头。
他的拳头在行业里也有点名气的。有人胆敢拖欠他的货款或者违约,他会带着
一帮小兄弟打上门去,他曾骄傲地宣称:打遍上海无敌手。对下级也是这样,干好
了房子、车子、钱,要什么给什么;干坏了,拳头耳光就一起上。
但一看到萨悟空,谭龙马上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在老板皮椅上坐下,摆摆手,
让药厂厂长出去。他并不惧怕谁,他只是从心底里瞧不起自己的野蛮和粗俗。一心
想从里到外改变自己的形像。
因此,喜欢接交高层文化人士。他经系统主管领导的介绍,第一次设宴请萨悟
空共进午餐,就安排在上海高雅人士聚首的法式“红房子”西餐馆。一个以强悍、
铁腕著称的企业家,内心最大的愿望是成为一个儒商。
而萨悟空在几个月里就给他献上了三条锦囊妙计,把他从市郊的土作坊一下提
升到繁华的都市产业上来。使他如同坠入云里雾里。
不到一年时间,就利用了银行数亿资金,建立了一个出租汽车公司,收购了两
家酒店,一爿药厂,正在洽谈中的,除了“绿岛三温暖”大酒店以外,还有一家紫
藤花园俱乐部和与一个台商共同投资拟在上海搞一家远东最大的迪斯科广场。
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使得原先身强力壮一条汉子,患上了偏头痛。
在办公桌抽屉里,放了一大堆洋参丸、青春宝、艾罗补脑汁之类。
下属药厂的销售厂长一走,他就用双手的大拇指抵住两边的太阳穴,用力摁,
嘴里咕哝:“头疼死了,疼死了。”
萨悟空说:“要使用得力的人,有本事的人,那些过去跟你打天下的小兄弟,
在郊区混混还可以,到市里面就不行了。”
“是啊,是啊,让他们送礼送钱都找不到门,送不出去。你帮他们药厂的宣传
推广搞上去了,让他们再进一步,就什么也不会了,销售额一直上不去,操那,只
有两记耳光上去。”
“关于‘抗压灵丹’列入公费保销药品名单这件事由我来办吧。”萨悟空说,
“找到办事线索了。”
“是吗?”谭龙的眉头舒展了说:“要多少费用,你尽管开口,先到财务去提
个五万十万现金出来吧。”
这事办起来再说吧,萨悟空顺势推荐了一个朋友,到新的收购的“美好人生”
酒店当经理,谭龙也一口答应。
最后,才谈到“绿岛三温暖”。谭龙仍然那句话:“你看着办吧,由你拍板,
不就三百万嘛。你能把那个‘抗压灵丹’列入公费名单,一年的纯利就增加三千万
啊。再加上‘减肥苗条霜’这个拳头产品,药厂就能给我一年搞一个亿利润,到那
时……”
哈哈,说到这里谭龙头也不疼了,他站起来,转到萨悟空跟前,重重拍了他一
下肩膀说:“你帮我好好策划、宣传一番,达到这个指标,我给你买一幢别墅,一
辆奔驰,再重奖一百万,再配上一个美女为你开车……哈哈哈……”
说到兴头上,冷不防,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象疯子一样
冲进来,转到谭龙的老板椅上,一屁股坐下。
她满脸泪水,胸部呼呼地起伏着。
“你怎么会事?!”谭龙愣在原地,望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萨悟空知道,这女人是原来为谭龙开车的女司机,听说也是他多年的老情人,
便扭头离开谭总办。
萨悟空除了谭龙,在总公司就只有一个熟人了,这个人也是唯一由他推荐安插
在总公司的。他闲着没事,便下到二楼的公司财务融资办公室去找他。
在门外,就听到里面男女嬉笑声。里面有两个美女,都是谭龙的“小蜜”。他
推门进去,见自已介绍进来的孙利,在教“小蜜”做台湾引进的K 房游戏。
原本是:“傻瓜傻瓜你傻瓜,傻瓜傻瓜他傻瓜,傻瓜傻瓜我傻瓜……”
他们翻译成了上海话,三人六手戏耍起来就更流畅、轻快,别有一番风情:
“戆大戆大侬戆大,戆大戆大伊戆大,戆大戆大吾戆大……”
三人闹作一团。
萨悟空顿时有点不高兴了。他信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游戏规则。老板的
“小蜜”更是碰不得的。这个孙利属于自己的人,更瞎搞不得。
“跟我上去,有事商量。”他把孙利带到谭总办对面的一间小卧室里。这是谭
龙专为萨悟空设置的一间休息室。整个设施就像宾馆的标准客房。
“怎么回事,对你说过多次,不要和这两个小姑娘多罗嗦,你就是不听。”萨
悟空打量着眼前这个细皮嫩肉、清秀英俊得像一个“相公”似的小青年。
陈利解释道:“晚上要请章行长到延安中路上的‘明宫’唱歌,她们劝酒的游
戏也不会,怎么让章行长尽兴呢?我只能临时教她们几招。”
“反正,最后警告你一次,记住,什么女人你都可以碰,就是这两个小姑娘碰
不得。”萨悟空转过语气说,“最近,见到过荒野吗?”
荒野是一个诗人,是从西北部队转业到上海文化单位来的。在西部时,也号称
是几大西部诗人之一,专写一些所谓“大漠孤烟”“骠悍苍鹰”“通往塔里木的道
路”之类的大而无当的阳刚诗篇。
可到了上海就水土不服,几年下来,表面就染上了一股阴柔怪戾的商贾之气,
在社会上发起成立了一个“东方诗人企业家联谊俱乐部”:也即是企业家掏钱以提
高诗人的物质文明水平,诗人出诗以改善企业家的精神文明素质。诗人和企业家相
得益彰,交相生辉,一时间也把整个上海文艺界搅得红红火火,欣欣向荣。
荒野是一个特殊结巴,也就是说通常情况下是一个结巴,但在漂亮小姑娘跟前
就谈吐流利了。和男人说话,越丑越老越结巴,他自称是一个唯美的理想主义者。
但例外的是和萨悟空交流从不结巴,因为这两个人意趣相投。
就像在上海这一片野地里跑的两只兔子,相互嗅嗅气息,互认同类了,便扑朔
迷离地在阳光下一同奔跑了。
因此,荒野发起、组织什么有趣的集会,总是邀上萨悟空的。
一次,荒野组织了一个海边的诗人画家演员企业家南郊狂欢篝火晚会,在下榻
的南郊宾馆里出现了一个讨人喜欢的男服务员,他就是孙利。
当时他只有十七岁,父母是郊县的一个国营大企业工人,如果给他戴上一只女
人长波浪假发套,他那模样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绝色上海美女。他的可爱还远不
仅是外表。
在篝火晚会上,他人前马后为萨悟空和荒野跑腿、张罗,牵线,眨眼间,就把
与会的几十个诗人、画家、演员、记者、企业家,用一根友谊、情感之线,亲密无
间地串联成一个其乐融融的整体。
他管大小企业家都叫“大老板”,诗人,画家、记者也无不也是“大”的,而
叫男演员为“好哥哥”,称女演员则为“亲亲大姐姐”。
偌大的南郊海边的空地上,皓月当空,树影嶂嶂,篝火像两匹金黄色的绸缎,
仿佛是在孙利的煽动下,熊熊腊腊地飘舞起来,围绕着“孙利之火”,人人都唱起
了属于自己的歌。
荒野一点都不结巴地唱到了“在那遥远的地方,啊克拉玛依”,萨悟空唱起了
“走四方,路迢迢水茫茫,过了一山又一山……”,八十多岁的老画家柳山啸哼起
了“在法国塞纳河畔的日子”,女舞蹈演员周丽娜跳着“贵妃醉酒”,差点栽进篝
火堆,而南郊这个大型农业托拉斯企业的总裁杜明也即兴讴了一曲:我们年轻人,
有颗火热的心,革命时代当尖兵……
孙利则像一个夜色中的“小巫师”穿梭其间,送鲜花、递美酒;又像个应运而
生的“精灵”,在一群时代的“天之骄子”中隐现出没,准备要把那个上海南郊的
狂欢之夜,带进了另一个世界似的。
事后,萨悟空建议荒野把孙利带到上海去发展:“在南郊宾馆委屈他了,上海
滩才是他真正的舞台。”
荒野也当场拍板借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