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和荣华。他望着紧紧关闭的大门,忽然一个意念掠过他的脑际:
他决定建造一座更大的房子,将他大门紧闭的原来的家园围在里面。
打定主意,他便让伙计置办砖瓦、泥砂和木材,请来木工泥匠,择了一个吉
日,开始破土动工。
木工手持利斧,砍伐门前的大树。
他准备用这棵树的木料给自己做一架木床。他相信,用这棵树的木料做成床
后,他一旦睡在上面,她便会穿过黑夜来到他的梦中。然而,让他惊奇的是,当
木工的利斧砍入树身时,他竟然看见了一股鲜红的血液从斧头砍入的地方飞溅而
出,洒落时,一片红光模糊了他的视线。这时,他忽然想起这棵树曾经吸收了她
的血液,与其说这鲜红的汁液来自于大树,不如说来自于她的心和身体。
正当木工手持利斧砍伐门前的大树的时刻,她却关在房里为自己的心事而想
入非非。
那些旧日的绣筐、绸布,此刻显得那样的零落散乱。经久不用,绣筐的竹片
上已然现出了黄中透黑的斑点。她把绣筐揣在膝上,忽然间刺绣的愿望竟来得如
此的强烈。在她的心上,她真实地感到了一种力量在汹涌、奔腾。她知道这是心
中的一条河流,正在穿过她的生命向着远方流去。在河水流到的地方,水气迷蒙,
有大群大群的水鸟和连绵的漂萍。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血液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
拼力地冲撞。这时,她开始刺绣。当一扇门一扇窗户出现在绸布上时,她竟不敢
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对于门窗已经感到十分陌生了,但同时
这陌生却又让她觉得新鲜。于是,她揣起绣筐,穿针引线,将出现绸布上的门窗
彻底打开,让阳光通过红黄白三种线纱照进她的房中和她的心中。当她这样想着
并且绣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随着打开的门窗而同时打开了,一片明亮的阳
光让她透过墙壁,从房子到她看不见的远方,她仿佛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一座更大的房子
现在,一座更大的房子已经建造完工,他因此终于可以把大门紧闭的家园围
在自己建造的新的房子里了。于是,新房子旧房子就这样十分奇怪但又理所当然
地结合在了一起。然而,虽然同在一座既新又旧的房子里,但是那扇紧紧关闭着
的大门却仍然使他和她生活在各自的天地里。
他牢记着女巫对他说过的话语,始终没有破门而入,而是守在门外等她自己
开门。
她也铭记着他对她说过的话语,紧紧地关闭着大门,从来没有轻易地为谁打
开。
在守望着她开门的日子里,他经常回想起一道白光从点灯禅师挥动的衣袖里
破空而出,然后穿桃而过,徐徐作响,消失于蓝色的晴空。他看见被飞刀洞穿的
桃子,那滴滴消融的桃肉让人感到无比地痛心,片刻间,果核毕露。开始,他看
不出这一切与他的际遇有什么关系,然而仔细想想,仿佛间,他又觉得其间的意
味深远莫测,寓意着他的命运。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华。
一天,他望着紧紧关闭着的大门,生命的过程一一在脑海中闪现,他多么希
望从这些闪现的迹象中发现可以打开大门的线索。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于
是,他对着大门高声喊道:开门吧,我真的是你的丈夫。我记得你的大腿根上有
一颗红痣。
哐铛一声,大门打开了。
他没有想到这一句话竟会是他开门的钥匙,更没有想到她是为这一句话而打
开大门的还是为他是她的丈夫而打开的。
从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走出来,她已是白发缤缤、锈容满面了。恍惚间,他
看见点灯禅师从衣袖中挥出的那把飞刀正穿过她的胸口,桃形的心脏鲜血淋淋,
生命的树叶经风一吹纷纷飘落。
看见她,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道:不!这不是真的。
其实,当他看见她白发缤缤的同时,她也看见他白发缤缤。
此刻,握在他手心的那粒从黄城带回来的大还丹不知哪时已然跌落在地,溶
化后被周围的草木吸收了,片刻间,那片草木便发疯似的向上猛长,显得那样坚
挺、那样强壮。然而仅仅持续了几分钟时间,便又纷纷疲软下来,低下了它们借
助药力一时高昂的梢头。这样的景象使他一如置身于梦幻中似的,一时间竟然不
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永远的美丽
作者:任洁
听到噩耗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电话里传来的是主任有些异样的声音:
“朱颖和虎子遇难了!北京时间今天早上北约用导弹袭击了中国使馆!”
“……?!?!?!”
记不清我是怎样慌乱地放下电话,又慌乱地走向门口。“遇难”?!
“遇难”?!“遇难”是什么意思?!我努力在头脑中翻捡着想找出这两个字
在“死亡”之外的其它含义。也许是受伤?也许是暂时的失踪?我试图和头脑中所
有关于对遇难的常识性理解进行一次抗争。然而,短暂的思维混乱很快回归到理性。
对于“死亡”这个我此时再也无法回避的事实的理解,已经狠狠地盘踞在我心头。
一瞬间我无力地倚在门框上,浑身战栗,眼前的视物被突然涌出的泪水模糊了。
一年前那个坐在我对面的办公桌前的快乐的女孩儿,那个永远洋溢着朝气和绽放着
热情的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北约的罪恶轰炸下永远地殒灭了吗?我在心中一遍又一
遍地诘问。朱颖,这个年轻和美好的名字,一如她年轻而美好的面庞,长久地在我
心中浮现。
我们在一起工作和生活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1994年春节过后上班的第一天,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不久的我发现隔壁办公室里
多了一张新面孔。这是个个头不高学生气十足长着一副娃娃脸的文静姑娘。同事告
诉我,这是我们广告部新来的美编叫朱颖。
这名字挺甜也挺乖的,我心里这样想。她看上去很普通,普通得有点儿独特。
那是因为她学生般普通的外表在我们这个缺乏学生气,也不需要学生气的广告部倒
显得独特。下班时我注意到她也坐了班车,而且她下车的地方离我下车不过两分钟
的车程。我们都住在距报社所在的南城路途遥远的海淀。
在同一个部门里工作,又被同一辆班车载着每天得经过总共两三个小时的上下
班的路程,我们很快地彼此熟悉了。也许是因为距报社这么遥远的地方居然还能碰
到同一部门的“邻居”,我们彼此间又多了点心照不宣的亲切。再就是我们很快了
解到对方都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的相近背景,彼此就有些酸溜溜的欣赏(其实这正
是我们这类人固有的可笑的弱点)。这一点在我们以后的交谈中彼此获得了证实。
朱颖来到广告部后,除了负责美术设计,每天报纸的广告版面的版式设计就成
了她的日常工作。她是个悟性极强的姑娘,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这项工作她就驾轻
就熟,应付裕如了。在我看来,这方面的工作中她好像从未遇到过困难。她从来表
现出的都是自信和才能。后来她设计的广告作品接连几次获奖也证实了她在美术方
面的修养和天赋。
每天在班车上度过的两三小时,使我有充裕的时间可以近距离地观察她。坐在
我身边的这个学生气十足的22岁的孩子其实是个挺漂亮的姑娘。挺直的鼻梁,整齐
的牙齿,和那双天生爱笑的眼睛,挺不错地组合在一起。很快,我发现这个在报社
里处处礼貌,举止得体,看似文静,有时甚至故作老成的姑娘,骨子里其实掩藏着
极活泼的天性。
她其实很爱说话,也很健谈,并且很善于表达她所想要描述的事物。
说到极致,她有时简直就是喋喋不休了。这世上仿佛任何事情都能成为她感兴
趣的话题,从她的家人到她的同学好友;从流行歌曲到影星球星;从穿衣打扮到吃
饭睡觉;从美容保健到减肥秘方……只要不是国际政治。(那时她甚至连南斯拉夫
在欧洲的什么位置哪个半岛都还搞不清楚。她说她之所以没学文科就是她的地理成
绩出奇地差。她坦率得可爱。)她原本也不在老成持重的年龄,像她这个年岁的女
孩儿,本来也不该背负这类沉重的话题。刚从大学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