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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菜。养母从我得病那天起就没闲着,领我南跑北奔,求医求药。有时钱花光了,就给医生磕头,前额都磕肿了。这样靠养母那颗赤诚的心,每次都能求得一些药回来。可是当我看到养母给人家磕头求药时,我的心如刀绞般难受。后来,我说什么也不去看病了。但养母仍一如既往,坚持出去讨药。即使身体有病,也硬挺着,三步一歇、两步一停地到处求医求药。为此,我不知哭了多少次。养父母对我的恩情真是比山高、比海深。当时尽管没有治疗结核病的特效药,但靠养母讨来的药,使我的病得到一定的控制,学业没有荒废。初三下半年,我的病情加重,走路写字都困难,被迫休学。这时我们国家已经有了专治结核病的特效药——雷米丰,虽然价钱很贵,但养父母还是找人给我买来10瓶,终于治好了我身上的陈年老病,使我又恢复了学业。
从我上中学那天开始,就一直享受一等助学金。党和政府的关怀,养父母的培养,使我这名异国孤儿饱尝了人世间最崇高的爱。我暗自下定决心,决不辜负政府和养父母的恩情,努力学习,将来报效祖国。在高中读书时,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也对我十分关心和重视,先后让我担任团支部书记和校团委委员,并多次被评为三好学生。1958年,我还作为齐齐哈尔市的惟一学生代表,出席了黑龙江省的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受到省政府的奖励和表彰。1959年,我考入黑龙江工学院(即现在的科技大学),学习机械制造工艺及设计专业。从一年级第二学期到毕业,我一直兼任系学生会主席。1960年4月,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64年,我大学毕业,留校工作至今。先后担任系辅导员、系总支书记、教务处长、副校长、校党委书记。
我在大学读书期间,仍享受一等助学金,学习和生活费用基本够用,但我养父母每月还是给我寄些零花钱。我毕业后,开始每月工资只有42元钱。除吃穿花销外,剩下的钱我全部寄回家去。养母一再来信叮嘱我,说我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家中不需要我的钱。但为了报答养父母的养育之恩,我还是坚持每月往家寄钱。后来才知道,我当初寄回家的钱,养父母一分也未花,全部积攒起来,每月一包,都是十元的新票。在我结婚时全给我捎回来。看着这些钱,我难过地流下热泪。多么伟大的中国母亲啊!有恩不图报,养儿不防老,而老人家的生活却又是那么清贫啊!我结婚之后,仍坚持每月给老人寄去20元钱,以表寸心。
1966年,我的养父去世。当时我正在挨批斗,但我还是请假回到齐齐哈尔,为养父送了终。养母每次有重病,我们全家都回齐市去探望。还在我读中学时,养母又领养了一个女孩。现在我的养妹也已成家立业,我们养兄妹之间一直相处得很好。
关于我的日本遗孤身份,不仅我本人和养父母知道,我的老师、同志、同学也都知道。但是为了不伤害养父母的感情,我们之间从来不谈这件事。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以后,许多在华日本孤儿赴日寻亲。为了报答中国养父母的恩情,在二老生前,我一直没有向组织提出寻找生父的要求。但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有的同志却做了一些工作。1985年,我校一位进修的同志到日本,曾向日本参议院议员木村睦男谈及我的身世。后来木村议员给我来过贺年片。不久,为了加强学术交流,我校邀请日本消防协会常务副会长德田正明先生为兼职教授。他和我校的爱新觉罗·永和教授是伪满时期的大学同学。永和教授将我的情况告诉了德田先生,他很激动,表示愿意帮助我寻找生父。同时对我的养母表示敬意。1989年3月,德田先生再次来我校讲学,其时我的养母刚刚过世。由于养父母均已去世,这时我心中寻找生父的愿望也就日益强烈起来。德田先生也希望我提供一些线索,以便于他回日本帮我寻找生父。我想起养母在病危期间,曾把我的原名告诉我的妻子和孩子,说叫福地正?菖,最后一个字记不清楚了。于是我将姓名情况告知德田先生。
德田先生回国后,根据我提供的线索,很快找到我的老家。我的生父仍然健在,但对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不抱太大希望。因为他曾于1981年和1984年两次来中国找我,先后到过哈尔滨、齐齐哈尔、讷河、伊拉哈等地查询,都没有结果。在哈尔滨他还到过与我校一墙之隔的黑龙江大学,也没找到我。临走时他还给黑大日语系一位女同学留下4万日元,登报寻找我,还通过日中友好协会协助查询,均无下落。父亲便认为我和母亲、弟弟、妹妹一样,早已不在人世。德田先生的消息,给他带来一线希望,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我寄来了旧时的照片。看到父亲和我儿时一起照的照片,我十分激动,多少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我恨不得立即把我的痛苦遭遇和幸福成长经过全都告诉我父亲,可是,我的日语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于是我便请永和教授代我写信,并附上根据我的记忆绘制的日本故居和讷河县北学田故居的地形图。不久我便收到父亲的回信。信中写到:
我的儿子正博:经过40多年的岁岁月月,直到今天,我只能在梦中见到你。在我收到你来信的时候,真是喜出望外。我一边读你的信,一边哭泣,泪水几度中断阅读。我每读一行,泪水都不断顺两颊流下来。我想,我对不起你们……请原谅。给你第二次生命的是你的养父王先生、养母安女士。我对他们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并祈祝他们冥福。我若有机会到中国访问,一定要参拜他们的亡灵。我祝福你,战胜了幼年和少年时期体弱多病的苦难,得以生存下来,学习上取得了好成绩,并有了现在的地位。我衷心地期待你在学术上取得更大成就。我想这也是你养父母对你的期望。
1989年9月,德田先生来电邀请哈尔滨科技大学派代表团赴日参加日本全国青少年消防大会,并借机安排我与生父见面。我终于有机会回到阔别四十多年的家乡。父亲一见我便痛哭失声。他激动地说:“你养母这么伟大呀!对战败国的子女能这样关怀备至。真不容易啊!”他老人家还给我写了“永志不忘养育恩”几个大字,让我永远珍藏。父亲还领我到阁楼上看了死去的家族成员的灵牌。除我母亲、弟弟、妹妹的灵牌外,还有我自己的。他告诉我,“你是1960年才申请战争死亡的,没想到你还活着。我已向政府提出取消死亡的申请,正式恢复了你的户口。”我在家只呆了20分钟,就回到了宾馆。到回国那天,许多亲戚到机场送行,有一个叔叔、一个舅舅、一个大舅母、表姐等。飞机起飞时我顿生感慨:我又一次离开生我的日本祖国,回到养我的中华大地。
此后,父亲多次来信,劝我回日本定居,并给我办完了一切定居手续,有效期二年。继母也说:养父母都已去世,你父亲已80多岁,还是回日本定居吧!但是我内心里想,我回日本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很难发挥自己的作用。而中国的教育事业又需要我,便写信婉言谢绝了父亲的好意。
三日本遗孤森实一喜的讲述
我叫森实一喜,是黑龙江省佳木斯市第五小学的教师,我的中国名字叫杨淑珍。我是在战前被中国人收养的日本遗孤。
1938年1月7日,一列火车载着上千名日本移民开进了佳木斯火车站。在这批移民中就有我的父亲森实喜四郎。第二天,这些开拓民领着妻儿子女奔赴设在桦川县七虎力河边上的柞木台开拓团。父亲作为一名医生,虽然随大队到开拓团部,但却将母亲、姐姐、哥哥们留在佳木斯临时住所,间或回来小住几天。这处临时住所是用一层砖砌成的简易房屋,屋里有一条长长的炕,承受不了那里的严寒天气。况且,这刚砌成的简易房灰浆没干,室内阴冷潮湿,人在里边住不长时间就得了关节炎,腰腿疼痛,行动不便。我的母亲也满身是病,一个弟弟也于1941年冬活活病死。就在母亲伤心痛苦时,我于转年2月1日出生了,取名叫森实一喜。按说我的出生可以稍稍冲淡一下妈妈内心的忧郁,然而妈妈那时满身是病,哪有精力抚养我这条小生命呢?我名字中的这个“喜”字,只能是对母亲满腹忧伤的遮饰而已。再加上太平洋战争后期日军节节失利,我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