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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人,无奈兵多将多,不能杀出重围。焦廷贵远远瞧见势头不妙,挑起两颗首级,如飞跑去,要先回边关报知元帅,添兵帮助,此话慢提。
却说狄青被番将密密围住,左冲右突,杀得血染征袍,番将坠马者不少,众兵亦不敢逼近他马前。那狄青跨下现月龙驹,乃一龙马,异于寻常,见势危急,忽然大吼一声,吓得偏将与两盂洋的坐马,纷纷跌到,反将众兵踏死甚多。狄青趁此持大万花楼··刀急劈,杀出重围而去。两孟洋与众将都吓一惊道:“狄青这匹马,分明是马祖宗也。”只得吩咐小番,将两个尸骸抬上山去,令牛健弟兄,好生成殓,保守山寨,自己带了十万兵,到八卦山去见伍大元帅,待他尽起大军与杨宗保算帐,并捉拿狄青。当日一路旗幡招展,往八卦山而去,大狼山单剩牛健弟兄,一万喽罗兵把守。
且说狄青杀出重围,跑下山来,不见番兵追赶,放心住马。
想来戎兵众盛,一人难以讨取征衣。息憩一会,又见大队军马,往山后远远去了,不知何故,即拍马又奔上山峰,大喝道:“鼠辈!还不送转征衣,必要杀尽了才送么?”正在痛骂,牛健弟兄觉得惊慌,吩咐一万小兵放箭。狄青正在观望,只见箭如飞蝗骤雨,纷纷射来,将金刀舞动,纷纷撇下山中,一枝也近不着他。但此时日短夜长,早已黄昏天气了。狄青心想:今天料难讨还得证衣,不如回营,明日再来讨索便了。
慢说狄青回营,先说焦廷贵棍梢上挑了两颗首级,喜色洋洋,来到燕子河边,绕河而走。这焦廷贵虽然走得快,然绕河而走,将有二十里,到了五云汛上,已是初更了。此时月色光辉如昼,一路想道:“到得关中,请到元帅救兵,已来不及了,狄钦差胜负已见,不必急走回关,也不用枉费气力。不免先到五云汛上李守备衙中,不忧这官儿不请我焦老爷吃酒。想罢,转向五云汛来。只见守备衙门关闭了,只有巡哨兵丁,在此敲梆打鼓。更筹已是一更天,一对守备府提灯,甚是光辉。焦廷贵到了府门,大呼小叫,将门敲得犹如擂鼓,大喝道:“门上有人在么?快些叫李守备出来迎接我焦将军!”当下惊动了把守门兵,跑出一瞧,只见一位黑脸将军,手持腰刀铁棍,挑着两颗人头,鲜血淋淋,好不害怕。不敢怠慢,呼道:“此位哪里来的,到此何事相商?”焦廷贵开口就骂道:“狗王八!
我乃边关杨大元帅帐前先锋焦老爷,难道你不认得么?”这兵丁听了,惊吓不小,慌忙跪下道:“小役不知将军爷驾到,望乞宽容免罪。”焦廷贵道:“我又不来杀你,又不罪你,为何这等畏惧?好个胆小之人!只这两颗人头要卖,如今卖不去,速唤李守备出来买了。”这小兵诺诺而去,一重门一重门叩开,有丫头传进话来,守备李成听得大惊,忙与沈氏奶奶酌议道:“边关这焦廷贵,呆头呆脑,不知哪里将人杀害,拿人头来强卖诈银子,若不将他招接,必有是非寻扰。”
这李守备妻沈氏,虽乃一妇人,却有些胆识。他胞兄沈国清,在朝现为西台御史,拜在庞洪门下,也是不法奸臣。李守备单生一子,乃沈氏所出,名唤李岱,父子同守五云汛。这李岱年方十八,习学武艺,目下已为千总武职。当下沈氏听了笑道:“老爷休得惧怯,这焦先锋将人头发作,无非借端强取此东西。”李成道:“他若要我的财帛,这就难了。”沈氏道:“他是上司,老爷是下属,上司到来,理当迎接。如他来要财帛,你只说我是穷乏小武员,实难孝敬。闻得此人是位贪酒之客,你且请他吃个醉饱,管教他拿了人头,远远到别方去发利市,也未可知。”
不知李成如何打发焦廷贵出衙,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贪酒英雄遭毒计 冒功宵小役奸谋
当下李成听了沈氏之言,大喜道:“贤妻高见不差。”即换衣冠,出至府堂道:“不知焦将军夜深到来,迎接不周,卑职多多有罪。且请将军至中堂落坐如何?”焦廷贵道:“李守备,这两颗脑袋。你可认识么?”李成道:“实认不得。”焦廷贵道:“你真乃一个冒失鬼了,与我拿此宝贝去吧。”李成允诺,将双手接过铁棍、人头道:“焦将军请进来。”焦廷贵进至内堂坐下,喊道:“李守备,比如上宪来到你衙中,该当孝敬东西否?”李成道:“该当孝敬的。”焦廷贵道:“我今亲自到此,说什么周与不周的迎接,只明欺我好性子,难道你颈上多生一颗头么?”李成道:“焦将军请息怒,如若将军常常来惯的,自然不时伺候,但将军忽地而来,卑职其实不知,伏惟谅情宽耍”焦廷贵道:“也罢,你既出于不知,不来多较。但我今夜杀尽大狼山敌人,如今要转回三关,尚有百里多路,未带得盘费,进不得酒肆,是以将两颗首级售与你,速将盘费拿出。”焦廷贵对李成说此蛮话,无非希图些酒食,李成心中明白,想道:他说什么杀尽大狼山,我想大狼山兵多将勇,他如此莽夫,焉有此手段。这两颗首级,不知哪个倒运的被他杀了,在我跟前夸张恐吓。即道是“焦将军,你身无坐骑,怎说杀尽大狼山强盗,莫非哄我的。”焦廷贵道:“好个不明白的李守备,你岂不闻将在谋而不在勇,兵贵精而不贵多。为将者于军伍中畏怯而退,乃庸懦之夫,非英雄将也。”李成道:“大狼山赞天王、子牙猜、两孟洋,英雄盖世,更有十万雄兵,杨大元帅尚且不能取胜,焦将军只得一人,如何杀得尽他将兵?”焦廷贵冷笑道:“你言我杀不得西夏兵将么?这是赞天王的首级,此是子牙猜的首级,乃本先锋一手亲杀的,难道是我偷盗来的?好个不识货的李守备!”李成道:“果然是焦将军亲除此二巨寇,立此大功劳,实乃可喜可贺。但不知怎生杀法?还望将军说明。焦廷贵道:“不瞒你,我一箭射倒赞天王,割下首级,一朴刀砍死子牙猜,取他脑袋,杀得大小孟洋十万西夏兵四方逃奔,杀得好爽快。”李成道:“请问将军,并无弓箭,如何射得赞天王?”焦廷贵喝道:“以下属盘诘上司么?多管闲帐!”李成诺诺连声,不敢再问。焦廷贵道:“两颗人头,我要回关报功的,实不能卖与你。但我既到此,你是下属,今天怎生相待?”李成道:“卑职是个穷小守备,实难孝敬,只好奉敬三杯美酒,聊表微忱,且暂屈一宵如何?”
焦廷贵道:“请我饮酒么?也罢,只要酒吃得爽快,便不深究余外的事了。”
李成诺诺连声,进内与妻相议道:“外厢焦廷贵说是箭射赞天王,刀砍子牙猜,现有两颗首级在此。我今欲思谋了焦廷贵,拿首级往见杨元帅,与孩儿李岱冒了此功。待杨元帅奏知圣上,定然父子加封官爵,岂不留名千古么?”沈氏听了大喜道:“老爷好高见!”即时传令众丫环,往东厨安排酒馔。那焦廷贵说话荒唐,哄着李成,将功冒认,称己之能,岂知弄出天大祸事来。
当夜李守备存心冒此功劳,故将蒙汗药放在酒中,焦廷贵是个贪杯的莽汉,见此美酒嘉肴,畅饮大嚼,食尽不休,吃处东歪西倒,不一刻已遍身麻软,动弹不得。李守备一见满心大悦,便对儿子说明,李岱是个胆怯少年,听了说道:“爹爹,此事行不得的,还要商量才好。”李成道:“我主意已定,还用什么商量?”李岱道:“爹爹,孩儿想这焦廷贵,乃是杨元帅麾下的先锋,倘或果然杨元帅差他出敌,立了功劳,而今爹爹弄死他,前往冒功,元帅不信,盘诘起来,一时对答不及,就要败露了。倘然机关一泄,此罪重大如天,那时父子难逃军法,反惹人耻笑,望爹爹参酌乃可。”李成听了冷笑道:“孩儿你真乃一痴呆人了。这是送来的礼物,焉有不受之理,我与你暗中杀了焦廷贵,神不知鬼不觉,拿了两颗首级到关,只言十三夜父子二人在汛巡查,只见赞天王、子牙猜,在汛口上图奸百姓之妻,吾父子不服,吾一箭射死赞天王,你一刀杀子牙猜,连夜拿了首级,特到辕门献功。杨元帅定然欢欣,自然申奏朝廷得知,稳稳一、二品的前程,强如守备微员,无人恭敬,千总官儿,到老贫穷。”若问富贵荣华,谁人不妄想的,当时李岱听了父亲之言,竟如上梯一般的容易,其心已转,便道:“爹爹,此事要做得周密便好。”李成道:“有什么做不周密,杀了焦廷贵,便放心托胆,到三关去献功,轩轩昂昂,做位大员,好不快意。”李岱道:“爹爹既然如此,须要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