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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事……我是出了宫才知道的。”她明澈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姨父和姨娘这么多年待我有如亲生骨肉,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们就……梓雅不孝,竟然没能给他们送行……我……”说到最后,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她这番话一下子勾起了我的伤心,泪水也同洪水般倾泻而出,忍不住与她相拥而泣,用泪水祭奠我们的亲人和逝去的幸福时光……
终于,我勉强镇定下来,轻抚着梓雅的背,哄她坐下:“好姐姐……别……逝者已逝,咱们都要好好活下去,他们在天上才安心。姐姐不要太过悲伤,即便不想着自个,也……总该……想想肚子里的孩子。”最后一句话在喉咙中哽住,半天才艰涩地挤出来。
梓雅点了点头,却仍是啜泣,半天才平复下来。
第251章:挣扎(三)
第251章:挣扎(三)
站在梓雅身旁,细细端详起来。当年那个略带娇羞的大家闺秀,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名小妇人。或许是因为有孕在身,她丰腴了许多,面色却红润,周身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刺痛了我的眼,我的心……看来,胤祥没有亏待她。
心中苦笑起来,难道我还希望瞧见她苍白憔悴不成?那我岂不成了黄圈子里那般的女人。妒忌如同千万条毒蛇,啃噬着我的灵魂,但总须承认,梓雅,她是无辜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或许并非她阻隔了我的幸福,反倒可能是我夺走了她的夫君。剪不断,理还乱,情字最难堪,我们三人之间便如同一团乱麻,谁又能解得开,看得透呢?罢了,放开吧,都放开吧,毕竟我们中,总还有人是幸福的。
上次姐妹促膝长谈,似乎是上辈子的事了,好容易现在有机会,却发现,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不愿听到她和胤祥的事情,总是小心翼翼地绕开,她也似乎心中有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两个人冷在那里,相顾无言。
她似乎熬不住了,起身告辞,而我只能说着些挽留的客套话,心中一阵悲凉虽然不至反目,但多年的情意终究敌不过一个男人。我同胤祥之间隔着梓雅,而我同梓雅之间也隔着胤祥,或许他们之间也隔着我吧……
梓雅被丫头搀扶着走到门口,却忽然停住了,好半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转头对我说道:“重华,你……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他。”语气中有着恳求,但……也有着犹豫。
我愣住了,转而自嘲起来,这种事女人最敏感,怎能瞒得住?我不说,她不讲,无非是给彼此留些颜面,留条退路,如今她竟挑明了。
她见我不语,急急地解释道:“重华,你别多心,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大婚之后……我便猜到了……”她的语气苦涩起来,“爷待我很好……只是……我见了饭桶,还有……总之许许多多的事情,再加上当日你在储秀宫的反应,我……其实我早该猜到的,对不对?”最后一句,竟有些自言自语。
她低着头,半晌才抬起来,面色苍白,双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重华,爷病了,病了好些日子了!”
脑子轰的一声。胤祥……病了!我愣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重华,爷病得厉害。先是腿疾复发,不能下地,随后烧了几天几夜,满口胡话……都……都是你的名字……”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虽然只是刹那,却逃不过我的眼。
“幸亏四爷请了好些个名医,这些日子才算有了起色,神志也清楚了,却……整天发脾气,不肯吃药……重华,我知道,知道爷,是为了你……姐姐求你,去瞧瞧他吧,再这样儿下去,我怕,怕……”她的语气焦灼起来,隐隐带着悲伤。
心如刀绞,不知是为她的话,还是为她的苍白无助,或许兼而有之吧。胤祥,你何苦!病在你身,痛在我心,你可是在罚我?或许你是在罚我们……
第252章:挣扎(四)
第252章:挣扎(四)
“重华,你同爷的事我虽不十分清楚,却也猜到七八分。”她声音不大,顿了顿,抬起脸,微笑开口:“你……你进府吧,我……不介意。”
品味着她话中的苦涩和无奈,我淡淡地笑了,却有些凄凉。不介意,怎能不介意?只要有“情”,怎么会不介意?更何况,即便她不介意,可……我介意!他们都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我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人,若是我去了,只怕是三个人的折磨,三个人的痛苦。纵然和胤祥双宿双飞,我又如何能坦然面对梓雅的孤单和落寞?罢了,放开吧!或许放开了,三个人便都不会再痛,即便有痛,也会随着时光渐渐淡去……
迎着梓雅有些闪烁的目光,我开了口:“姐姐怕是误会了。重华同十三爷……过去的事了,不过是……年少无知!”
梓雅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重华,怎么会?你……是不是为了我?我真的不在乎,真的!其实……有爷照顾你,我放心……”
听着她的言不由衷,我大笑起来,声音那样尖厉刺耳,最后连自己都有些胆寒:“福晋说笑了,如今的重华已不是当日的重华,无需十三爷照顾!”收敛笑容,冷冷地说道:“如今世上没有”苏重华“,只有”玉蒙尘“,听风雅筑的”玉掌柜“,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往事如烟,该淡的淡,该散的散,若执迷不悟,仍想抓住不放,只怕最后只能是镜花水月。福晋,他是你的夫婿,你若真心爱他,疼他,便不该来求我!伤口烂了若总是捂着,藏着,一辈子都会流血、流脓,须得狠下心,用刀子将腐肉剜去,才能痊愈!”顿了顿,换上漠然的口吻:“蒙尘的话,福晋可明白?”
许是被我的冷酷吓到,梓雅一脸骇然,脸色苍白如纸,身子竟微微有些摇晃。我强压住心中的痛楚,狠下心没去扶她,只是冷冷地对她的丫头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你们家福晋回去歇着?难道不知道她身子沉,不能久站?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咱们可都担待不起!”那小丫头也被我的气势唬住,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慌忙扶着梓雅走出去。
梓雅仍是不动,定定地望着我,目光有些陌生,终于,低下眼,转过身,缓缓走出房门。
我望着她熟悉而陌生的背影,胸口如同堵了一块巨石,扬声说道:“福晋,如今您是金枝玉叶,蒙尘的身份毕竟不光彩……再者说,玉蒙尘不是苏重华,同福晋并无渊源,日后相见不过路人,更不必走动了,省得被人闲言闲语,毁了十三爷和福晋的清誉。”
梓雅的背影一僵,却没有回头,在丫头的搀扶下,直直地走了出去。
身上的力气似乎用光了,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心猛地抽痛起来。牙关紧咬,双目紧闭,头像炸了一般。许久才稍稍平复了些,想喝口茶定定神,伸出手,却发现手指紧攥着帕子,竟然松不开……
第253章:挣扎(五)
第253章:挣扎(五)
梓雅走后,我的心中忽然轻松起来,似乎解脱了,只是偶尔想起她的话,难免心神不定——也不知胤祥……身子好些了没有。可这种念头被我深深压在心底,如今我还有弄玉、银月,还有听风雅筑的一帮姐妹……这世上除了儿女情长,还有许多重要的东西等着我去守护。
连日的阴雨也散去,又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湛蓝的天空上淡淡散着些薄絮般浮云,异常清爽。心情也不再阴郁,许多事情看开了,说透了,心里便会舒服些,虽然不能忘记,但是可以深埋。
胤禩奉安回来,仍是偶尔来小坐。他虽没说什么,可瞧他的脸色却能分明感受到他的悲伤。胤禩至孝,虽然打小就同他额娘分离,却感情深厚,前年良妃薨逝,他大病了一场,好几个月都不能下地,就连进宫面圣也是被人架着,可康熙待他却……。看着他的憔悴,我的心里也酸酸的。不知为何,近日常想起胤校羲芷桨渤ご螅遣皇且餐范T一样?还是不要了,若是真长大了,见了他皇阿玛的冷血,定然会伤心。
每月十五是听风雅筑的“状元及第”,也就是让那些白衣书生吟诗作文,切磋比试,选出魁首一名,一个月的费用全免。更重要的是,评审都是王公大臣,这些读书人都巴望着能被哪位贵人相中,可以平步青云。
大人老爷们都在雅间里,“考生”们则在大厅中。我在楼下招呼,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不由呆住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胤祥。
他……果然瘦了,面色也差,只是精神还好,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