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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走资派阶段。两派群众组织针锋相对,刀枪相向,腾不出精力教育残渣余辈们了。
曹兴丹决定,不介入广州派仗,继续红卫兵战友们的未竟事业——抄家。
曹兴丹等人拿出应急用的几块钱,制作了一面红卫兵战旗,冲进一户事先打探好的资本家家中。
一家4 口正在吃晚饭,曹兴丹见饭桌上仅一菜一场,就知道这次行动收获不会大。
果然,这家已经被抄多次,连打带骂,才交出拾元钱。曹兴丹收起钱,勒令一家人三天之内滚出广州,返回原籍。
老头子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们愿意执行红卫兵的命令,可是海关不放行,不让我们回老家。”
原来,老头子是香港人。
十几个人兴师动众折腾一晚上,才缴获了拾元钱。未免扫兴。曹兴丹对众兄弟说:“要干就得干大的。一不做二不
休,抄他个百万富翁,咱们就跨海南长征,去香港搞文化大革命,你们说怎么样?”
多数人鼓掌欢呼,少数两三个有些顾虑。一个是怕半道被边防军的快艇撞死,一个不会游泳怕淹死,一个年纪最小
的怕再见不到爸爸妈妈。于是便有人讥讽他们是胆小鬼,孬种。
曹兴丹忙劝解:“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三十年后再相聚,更有意思。”
众人勘察了一天,选定了目标。那是一个老华侨的家,只有老两口;儿女都在国外。从外面看,就可以断定必是巨
富之家:大铁门,高围墙,院内有草坪绿地,凉亭石墩,草地上还有一架秋千。房子离繁华的大街很近,出了巷口便是
一个十字路口,很容易混进人流,逃之夭夭。
黄昏时分,曹兴丹一行十几个人悄悄溜到那家门口,看看四下无人,便用力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
曹兴丹一愣,情报中只有两个老人,怎么刚一进门就多出一个?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手臂一扬,一行人鱼贯而入,只
留两个人在门口守卫。
曹兴丹推着少女,一行人涌入大厅。两个老人正坐在沙发上休息。老头在看书,老太太在编织着什么毛线活。
曹兴丹等人冲进大厅,一把将少女推到两个老人中间。一群人四行散开呈半圆形。三位主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太太吓得浑身发抖,老头也是干抽动下巴,说不出话来。
曹兴丹站在三人面前发布宣言:“我们是首都红卫兵专揪洋奴战斗队。”说完用手指指身旁那位哥们手中的红旗。
那人会意,高举红旗,三两步跨到老人面前,左右挥舞,一面大叫:“造反有理!造反有理!”
红旗退下,曹兴丹开始训话:“假洋鬼子卖国贼,我们社会主义祖国这么好,你却跑到外国,投靠帝国主义反动派。”
老头恢复了镇静,知道是来抄家的,便低声却语言清楚地反驳:“我早年下南洋,1949年听到大陆解放,1950年就
返回了祖国。”
曹兴丹跨上前去,抬手打了老头一个耳光,厉声问:“好啊,你原来是个披着爱国华侨外衣的狗特务。说,是美蒋
特务,还是苏修间谍?老实交待!”
众人不等老人交待,早扑上前去,把三人按在地上,让三人并排跪着,交待罪行。曹兴丹一努嘴,十几个人只留下
五六人审问老人。剩下的四下散开,乱翻乱砸。
少女跪着,仰起脸说:“我去厨房看一看,行吧。怕饭烧糊了。”
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说:
“报告红卫兵,她不是我家的人,是我们请的保姆。”
众人一听更怒了。都什么年月了,还胆敢剥削劳动人民,自己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虫生活。一人上前拉起
那姑娘,说:“你解放了,自由了。”
姑娘听成解雇了,急得差点掉下眼泪,说:“我没做错什么啊。不要解雇我。我一定好好做,少给点工钱也行。”
气得曹兴丹哭笑不得,说:“去,去厨房。不叫你,不许出来。”
曹兴丹等人继续围住两位老人,逼他们交出罪证:“特务活动经费藏哪儿了?快交出来。特务都有很多经费的,包
括金银珠饰。美元,什么都有,休想瞒过红卫兵的火眼金睛。”
两个老人只顾了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曹兴丹让别人审问,其实只为看住人,不让他们走动,自己亲自去找
值钱的东西。
曹兴丹的父亲是主任医师,家里的条件在同学中算得上是优越了:三间北屋,东西各有一同厢房,独门独院,多少
来家中的同学都投以羡慕的目光。然而,与这个华侨家相比,自己那个家简直就是猪圈。卫生间里白瓷砖顶天立地,大
澡盆能躺下睡觉,盆侧是一块整面墙的大镜子。洗脸池前是华贵的梳妆用品。上面有一根细灯管,按动按钮,灯却不亮,
稍候,那细管发出微微热量。原来是个散热器,晾手绢等小物件用的。
曹兴丹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大声说:“镜子后面一定有鬼。我看过一部美国电影,美国中央情报局经常这么搞特
务活动。”说完,他抄起漱口杯子用力向镜子砸去。哗的一声,玻璃粉碎。
玻璃后面是灰色的水泥,没有发现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密室。
半小时之后,曹兴丹清点战利品,只有从保姆房中搜出的600 元钱。老头老太太房中才找到几十块钱和一张5 万元
的定期存折。曹兴丹痛斥老顽固耍阴谋,把钱藏在佣人房子里,企图嫁祸于人。保姆听到,从厨房冲出来,大叫:“那
钱是我的,是我一年的工钱!”
姑娘边叫喊,边冲过来抢曾兴丹手中的钞票。两个红卫兵战士冲上前去,各拧住她一条手臂,将她按倒在地。她跪
在地上,仰起头苦苦哀求:“红卫兵大哥,求求你们了,把钱还我吧。家里等着这钱盖房呢!”
一人走上前去,抓住姑娘的头发,狠狠唾了她一口,说:“呸!你这个资产阶级的臭奴才,浑身散发资产阶级臭气
的烂婊子。给你自由你不要,解放你,你不走,那就只好把你和那两个老狗一视同仁了。”
说完狠狠打了姑娘几个耳光,最后又“好心”地告知姑娘:“告诉你一个尽人皆知的消息,北京的所有私房都充公
了。有抗拒不交房的混蛋,全被我们红卫兵打死了。后人要是胆敢学他们老子继承抗拒私房交公运动,我们也奉陪到底,
一并打死,不留一个活口,听明白了吗,还花钱盖房,傻不傻啊你。600 块钱买个教训,值了。”
旁边一个哥们说:“我姐工作三年多了,每月才挣35。5元,天天闻臭橡胶味,晚上回家都吃不下饭。她可倒美,一
天到晚没什么事,还管吃管住,一月净拿50元大洋。比大学生挣的还多。这世道,不造反、不革命能行吗?”
众人正在屋中乱翻乱骂,突然,守在门口的2 人中的一位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在曹兴丹耳旁悄声说:“不好,有人
来了。”
曹兴丹回:“有多少人?”
“乱哄哄的看不清,离这儿不远了,快跑吧。”
曹兴丹随手抄起一件大衣架上的西服,大喊一声:“紧急任务,立即出发。”
十几个人慌忙逃窜。
刚刚跑出大门,就见数不清的当地群众挥刀舞棍冲上来,众人忙朝巷口跑去。曹兴丹甩掉身上穿的旧军衣,拐到街
口,立即站住,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副宽边深色眼镜架到鼻梁上,右手臂弯曲,挎着刚刚抄来的西服,左手叉腰,目送四
散逃命的同伴。他的架式刚摆好,追赶而来的人群便涌出巷口。
曹兴丹指手划脚与路边的人闲扯:“太不像话了,成何体统。”
人群没有停步,朝飞跑的身穿绿色军衣,臂戴红袖章的红卫兵追去。
曹兴丹一边暗骂广州人保护资产阶级,一面庆幸自己足智多谋,逃脱此劫。他走到一个公共汽车站,跨上第一辆到
站的汽车,一直坐到终点,下了车,才放下心来。
然而,随着把手插入衣兜,心又一下缩紧。穿的是件西服,自己那件旧军衣逃跑化妆时给扔了,可是这次行动的收
获——那600 元钱也在上衣口袋里,策划了三天,十几个人的心血,让自己一时慌张,毁于一旦。曹兴丹有心去找,一
想那无异于自投罗网,悔也无益,还是先聚齐哥们再说吧,相信他们会相信自己的。
回到住处,只有那位自称不会游泳的王会有和两个女战友安全返回。据他们哭诉,多数战友不幸被俘。
曹兴丹也把丢钱的事告诉他们3 个人。
三个人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不必耿耿于怀。
曹兴丹沉思片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