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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肖河生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明白了,所以我又问他:“我说圣诞节去滑雪。”
“好啊,去滑雪。”
我想那时候就算我说我们圣诞节一起去纽约从帝国大厦的楼顶上跳下来他也会说好。
“好,圣诞节滑雪去。”我拿起杯子,和他们的杯子碰了碰。
“好,干了。”肖河生也举了举酒瓶,猛然一仰头,咕嘟咕嘟地把一整瓶的酒往嘴里倒。喝完了,他放下酒瓶,看到我和姚明成都在看他,他愣愣地笑,举子举空酒瓶,“干。”
我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上。姚明成哈地笑了一声,说了声:“干了。”把瓶子剩下的啤酒仰头喝完,然后向女侍应晃了晃手里的空酒瓶,又指了指肖河生的酒瓶。她点点头,拿来了两瓶新酒。
音乐声忽然响了起来。乐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三个乐手,都是黑人。巨大的爵士乐声一下充满了整个房间,盖过了房间里所有人的对话。
那天晚上我懒得说话,所以我把椅背转了个方向,靠在墙上,看着台上的乐队。房间小,音响的声响却巨大,萨克斯管的乐声像是个巨大的垫子,把我的身体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我靠在墙上,恍惚间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了。
音乐声停的时候,我睁开眼,姚明成正往烟灰缸里掐烟头,肖河生看着手里的酒瓶发呆。
“你刚才睡着了?”姚明成见我睁开眼,问。
“不知道,可能。”
“乐队下去了。过一个小时才会再上来,我们换间酒吧。”
“行。”
“杜邦圆环新开了家酒吧。不是同性恋的,去了一次,不错。”
“行。”
我们付了账,拍拍肖河生肩膀,三个人一起走出 门去。
一出门,一道冷风从街道上卷了过来,我们都缩了缩脖子。
“我的车就在那。开我的车。”我指了指我的车。
街道上很干净,没有落叶。路上的人少了,也没有什么垃圾。我们顺着P街一路往东,姚明成坐在右手的座位上,肖河生缩在后座的一个角落里似乎是睡着了。
开到杜邦圆环,路两旁大多的小店铺关了门,灯熄了。有些店面已经上了铁门,上面喷满涂鸦。没上铁门的店,路灯从玻璃橱窗里照进去,有些惨白的颜色。有些店还开着,酒吧的模样,有些细微的音乐,没有人进出。
绕着周围的十几个街区转了一圈,姚明成却找不着他说的那个酒吧。我跟着他指的方向转过了几个街口,灯光越少,路两旁早没了酒吧商店,也看不到路牌。开了一阵,车开到路中央的一个坑上,颠了下,肖河生在后座上咕哝了声。我骂了声。
再开了一阵,四下越发荒凉,我四下看了看,“我们迷路了。”
“再往下开开,方向对。”
我们又开了一阵,路变得很窄,地上一个一个的坑,路灯有些亮着,有些暗了,两旁的楼房大多被弃置,斑驳地喷了许多漆,窗户上钉了木板,有些钉着的木板早被撬开,咧着黑色的口。街道边上偶尔晃过道人影,街角一个铁垃圾桶里烧着什么东西,一点火苗,一道烟。
我转头看了看姚明成。他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是迷路了。”
过了几条街,到街口是个红灯,我们停下,等着。路口本该挂路牌的杆上挂了只破运动鞋。右手街角站了两个妓女,一个穿了件白色的皮毛大衣,另一个是件红色的皮大衣,大衣下是光溜溜的腿。街角的风很大,她们缩着脖子看着我们,一边抽着烟,烟头在黑暗里一亮一灭。
“问问她们,她们应该知道。”我说。
姚明成向她们举举手,一边按下放低窗玻璃的按钮。她们一起走了过来,高跟鞋嗒嗒地响。
“宝贝,一起乐乐?”金发穿皮毛大衣的妓女两只手指夹着烟,俯到车窗前。
“不,我想问问,杜邦圆环怎么走。”姚明成有些尴尬。
“杜邦圆环?”妓女往后靠了靠,嘴角撇了撇。
“对,”姚明成咳嗽了声,“我们有点迷路。”
妓女看了看姚明成和我,“不知道。我不去杜邦圆环。”
“我们可不是同性恋,我们是迷路了,去找个酒吧。”
“那地方我不熟。”妓女往后退了一步。
“嘿,过来,别他妈的这样,我们又不是同性恋!”
“不关我事。”妓女耸耸肩。
姚明成转头看了我一眼,我耸了耸肩。
“操。”姚明成骂了声,又转过头去,“和你们做一次要多少钱?”
“一百,一个人,一次。”
“上车。”
妓女的脸上一下满是笑容,“我们俩?”
“你们俩。”
“去哪?”
“你找个地方。”
“OK。”
“你指路。”姚明成说,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又耸了耸肩。那天晚上我没喝多少酒,但是我的头脑有些晕沉,像是我在一个电影的布景台里走,在演个演了无数次的角色。我忽然想这大概是了掉姚明成泡美国女人心愿的一个捷径,既不用在酒吧里东张西望地找对象,也不用费尽脑汁尴尬地找可说的话。
姚明成推开车门,跨了出去。金头发的妓女一猫腰坐进我边上的座位。姚明成拉开后座的门,让穿皮衣的黑发妓女进去,自己也进了后座,带上了门。后视镜里肖河生动了动,睁开眼,看到黑发的妓女,眨了眨眼,坐起身。
绿灯亮了,我松开脚刹,往下开。
“嗨,我是贝蒂。你看起来很可爱。”她用臂弯推了推肖河生,转头过去看姚明成,“我不知道你们是三个人。”
“有问题吗?”
“没关系。贝蒂和我谁都可以做两个人。”我边上的金发妓女伸手过来摸到我的大腿根,揉动起来,“像你这么可爱的,十个都行。”
“小心,我在开车,别让我太激动。”
她大声地笑了起来,拧了拧我的腿,收回了手。我转头看了看她。她最多不超过十八岁。
“你叫什么名字?”她笑着。
“肖安。你叫什么?”
“格温。别骗我,你的真名是什么?”
“肖安。”
“OK,OK,没关系。我就叫你肖安。”她笑着,往后靠了靠,满头的金发洒在椅背上。
“很长的一个夜?”我问。
“是,很长。”她点点头,“介意我抽烟吗?”
“随意。”
她从手里的小提包里掏出包烟,拿出打火机点上。
“你抽烟吗?”
“不。谢谢。”
“你做什么的?”她吸了口,又长长地吐了出去。
“猜。”
“电脑。”
“差不多。”我懒得解释。
“亚洲人都是做电脑的,好像。”
“好像。”
她向右指了指,“到路口向右转。”
“OK。”向右的路我认得,是缅因大道。路上零落地有几辆车在开。
“我在学电脑。”
“是吗?”
“不骗你。我在上大学,过几年我毕业了就不做这了。”
“做什么?”
“随便做什么都行。我在存钱。过几年存够了钱,我就到个没人认得我的小城市去买家小商店。”
“你们这行收入不错。”
“当然,强过做餐馆的侍应。”她笑了声,喷了口烟,看了看我。“可能也比你强。”
“可能。”
“没有让你不爽的意思。”
“当然。警察局里有你的记录怎么办?”
“那没关系。我另外有一套证件。我读书用的是另一个名字。”
“格温是个假名字了。”
“在街上我就是格温。”她指了指左面,“向左。”向左我们上了罗德兰大道。
“是这样。”
“你不像在街上找女人的那种人。”
“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不像。”
“有特定的哪一类人在街上找?”
她大声笑了起来,“什么样的人都有。”她看了看我,“但是你不像,你后面的朋友也不像。”
“真不幸。”
“没关系。”
我们不说话,后座上他们也不说话。
我们又开了一阵,“到了,就是右手的房子,我们转到街道后去。”
“为什么?”
“看看后面有没有警察。”
房子边上有条狭窄的小道,刚够一辆车开进去,两边是些高的灌木,坑坑洼洼的路面,车颠簸着绕到了房子后。后面有个能停四辆车的小停车地,停了辆很新的宝马和辆很破旧的大凯迪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