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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坚决不同意中标公司关于调整规划指标的请求,这块地皮几经周折,最终还是落入陈其跃的手中。有人推算,陈从这个项目中至少可获得2亿元。因受贿罪,叶征已在今年初被温州市中院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自以为已风平浪静的陈其跃于是又开始了他的中国之行,没料到刚入深圳,就被浙江省检察院逮捕归案。三四月间,杨秀珠有过几次神秘的家乡之行。随后,方方面面的领导相继给检察机关提要求、施压力:要求保释杨光荣或尽快对杨光荣受贿案结案,但鹿城区检察院予以拒绝。到了4月中旬,事情越来越朝着杨秀珠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先是鹿城区检察院向上级检察机关申请对杨光荣的侦查羁押期限延长,紧接着浙江省检察院反贪局又直接介入此案,将犯罪嫌疑人杨光荣带至杭州,将温州铁路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所有账册全部上调至省检察院审查。在温州,一些老干部一直认为这家公司是杨秀珠的“私人银行”和“腐败后花园”,里头隐藏着许多见不得天日的开支和权钱交易的勾当。
桔生淮北则为枳(2)
弟弟被捕,账册被查,陈其跃落入法网,几起看似偶然事件的重合,令嗅觉灵敏的杨秀珠意识到自己这次确实已被纳入反贪局的视线,“反腐之剑”已直逼眼前。她知道检察机关如果对她这个省管干部进行立案调查和实施布控必须要经过一定的批准程序,利用这个时间差,早有准备的杨秀珠如漏网之鱼,仓惶出逃。
因严重违纪,5月13日,浙江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已对杨秀珠立案审查。
据说这里的消息有三点不确:一是陈其跃被捕早于杨光荣;二是陈其跃以六千多万元取得地块,而不是五千多万元;三是这个地块不大,“有人推算这个地块至少获利二亿元”一说不可能。社会上的传闻是陈开发地块之后获利四千万元,将其中的两千万元在境外立账户让杨秀珠用。但在此案未结之前对此说也只能姑妄听之。
就在杨秀珠出事之前,杨等人与之斗并被杨等人赶出温州的陈文宪因受贿十多万元被判刑。陈不是温州人,人们的街谈巷议说温州的干部就比外地干部聪明,十多万元判了个十来年,人家温州人上千万元一走了之。其实,温州的干部因十几万被判十来年的不是没有,有关杨秀珠这篇文章中提到的中国银行温州支行行长叶征就是被判了十几年刑。但是一点可以肯定,温州的干部规避风险的能力比较强,譬如说温州的干部中有不少人采取“一家两制”的办法,杨秀珠也是采用这种办法的。
所谓“一家两制”,就是一家人中,如夫妻、兄弟姐妹或父子,你做干部,我就去办企业。当干部是铁饭碗,旱涝保收,却只能混个温饱,在温州这么个经济发达,社会相对比较富有的城市,温饱其实也是一种贫穷,光温饱是不够的。办企业可能会发财,但风险也很大。两人一分工,既保生活无忧,还有可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后者的比例远远大于前者。
当然,也有个别干部利用“一家两制”来做权钱交易,来掩盖其贪污受贿的实质的。假设我是某权利部门的干部,我管辖着不少企业或地盘。我让这些企业或属地的人来送礼送钱是受贿,但我让我的家属或亲友办个什么小厂,哪怕家里摆上一台熨烫鞋底上金字商标的小机器也可以。然后给属下的企业发出信息,属下的企业就送业务上门了。你烫的金字五分钱一双,我烫的是五毛。或我只烫了五百双,我开的发票是五千双。你不得不给,因为你在我的管辖之下,只要我不太过分,你乐意将业务送上门。对外讲我的富裕是我家属劳动生产所得,照温州话说是“劳动力兑伙食”。你没有业务送上门,我经常到你的企业查一查,搞你一下,让你明白非这样不可。还有如杨秀珠这样的,安排自己的亲友办个公司,然后将便宜的地块或政府的工程交给你来做,但你要真做,不是一转手就倒买,你赚钱就等于我赚钱,查起来我会没事,我没受贿嘛!这样做比之你将工程交给别的公司做收回扣,安全度大大地提高了。这便是某类干部的聪明之处。
还有一件事也很凑巧,也是我正在写这一章时,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原温州市鹿城区公分局局长王天义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案件作出终审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以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并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王天义也是温州的干部,鹿城区公安局长。我不知道他是否区委常委,如果不是的话,充其量不过是个科级干部。二审认定王天义收受14人的贿赂款总计人民币181。524万元;美金——万元。另有7281249余元人民币、363943美元、291774法国法郎、110780荷兰盾、53678港元、49997德国马克等不能说明合法来源。这个数字是解放后浙江的干部中相同案件案值最高的。所以被称为浙江第一贪。按照王天义这个级别,工作三十年总共不过是几十万元的收入,用以养家糊口之后所剩是很少的。他却有一千多万元的财产,令人咋舌。
严重的问题不仅仅是那已经查出的14人与180万余元,那余下的近千万元不明来源的资产更令人担忧。因为我们不知道它的来历,是贪赃枉法或是卖官鬻爵?如果是贪赃枉法,就造成的冤假错案将祸害社会,如果是后者,公安系统将有批尸位素餐或不称职的干部。也许某个富婆看上王天义,送给他这一千万元,那就谢天谢地了。
我记得,媒体在报道胡长清案件和成克杰案件时写得很清楚,某年某月,为某公司或某人批得一块地,收受多少贿赂;或为某公司批得多少贷款,得回扣若干等等。温州关于王天义的报道却没有这样清楚,因而社会上关于王天义案的传言绝不比杨秀珠少。但杨的一切正在调查,王的一切已经定案。传言说王天义出逃之后本来是不会被抓住的,是他去寺庙烧香问佛,佛说无事,他才会给温州打电话因而被抓。又说他上班专玩女人,且都是手下的人安排的。还说他给领导送大礼,不可能被判死刑,否则他会将领导咬出来。现在他被判了死刑,说明后一个传言不确。据《温州都市报》报道,经办此案的原反贪局局长郑圣云给王天义归纳了四条:“只信菩萨不信法律;无心上班专搞女人;一有空闲就钻暗房;思想阴暗迷恋金钱。”
桔生淮北则为枳(3)
奇怪的是王天义案在温州影响极大,闹得沸沸扬扬,但外地或中央级的媒体几乎没什么报道,在外省市没什么反响。受贿额和不明来源的财产均比王天义少得多的平阳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董根顺案却被多个报刊转载,影响大得多。大约卖官鬻爵是传统的贪官,具有典型的意义,组织部长受贿不靠卖官靠什么?但从办案的角度来说,董根顺便比王天义简单得多了。董的妻子将所有送礼的人及送礼的数、物件均登记在册。不像王天义非有证据不开口,毕竟两人的出身不同。其实王天义和董根顺一样,据说也是卖官鬻爵,向他送礼十万元以上者,即可弄个派出所所长当当。明崇祯朝的大官马士英公开卖官,当时有一民谣:“求田方得禄,买马即为官”。看来他们二位,也只差“门前悬挂虎头牌,大小官儿齐出卖”了。
温州的民营企业现在已经是做得很大了。根据2001年的统计,全国民营企业500强中,温州的企业占了24席,这个数字比好些省份都高。但温州只是个地级市。相反的,温州的干部却做不大。王芳由温州的地委书记做到了国务委员、公安部长,陈作霖、刘锡荣由温州市委书记做到了中纪委副书记,级别算蛮高了,但他们不是温州人,不作数。温州人做到省级的先后有龙跃、邱清华、陈法文、鲁松庭以及相当于这个级别的刘际潘等二三位将军。但在古代,温州人做官做到刘基、张璁这样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也不仅仅是他们二人。其原因大约有三点:第一还是地理位置的偏远。现时做干部特别是做大干部要有人推荐、提携的,你在温州这么个偏远的小地方,谁来看中你;第二是温州人的个性太活跃,像空气中的氢原子,太没有韧性,思维活跃的人接受新事物快,却不大会用心计,做官要老谋深算,要耐心等待时机并立即抓住它;第三是太讲究实惠,急功近利。一个人从一般干部做起,要做到正省级这个位置上,没有三十多年是不可能的。办个企业用三十多年时间可能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