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是:
乱杀平人不怕天,生民无计乐熙恬。
深闺多少如花女,风雨摧残更可怜。
这个消息传入东阿,那田知县惊得手足无措,连夜通报各上司,请速调兵征剿。上司正在议兵、议饷未定,又被他连下了郓城、汶上、费县三处。
山东、淮、徐俱皆震动,兖州、徐州两处连忙发兵拒之。徐州营守备姓王,是个武进士出身,提了一千兵望沛县来。一路上打探,飞马报道:“贼兵已拒夏镇。”王守备将人马扎驻夏镇山口,尚未安定,忽听得一声炮响,山坡下拥出一队人马来。但见:
人人虎面,个个狼形。火焰焰赤锦缠头,花斑斑锦衣罩体。诸葛弩满张毒矢,笔管枪乱逞新锋。当当响动小铜锣,狠狠思量大厮杀。
来了约有五六百人,不分队伍,横冲直撞而来。王守备传令放箭。谁知都是些市井无赖、游手好闲之人,何曾会上阵冲锋;况又走了一日,腹中饥饿困乏了的人,一见贼势勇猛,个个都吓得手软脚麻,哪里挡得住?押阵的千把总先自逃走,被贼兵四面围住,如砍瓜切菜一般,杀个尽绝。只有百余名马兵,保着王守备逃命。
贼兵也不来追,只抢夺器械、马匹而归,回去请功。叶晋道:“我们乘胜即去取徐州,顺流而下驻扎淮安,以阻南北咽喉,大事就有几分了。”元元子道:“不可!徐州兵虽然败去,淮安乃南北重镇,有河漕两标重兵把守,不可轻取,且无退步。不如先取兖州为家,借现成王府,免得修造,那时或南或北,进退由我。”跛李道:“仙师之言有理。”遂拨龙胜、张治领兵二千为前队,车仁、胡镇为后队,亦带兵二千。元元子带副将四员,二千兵为中军。戚晓引一千兵把守夏镇山口,邀截粮船。跛李同陈有德领一千兵取郯城,不提。
且说兖州兵备道奉巡抚火牌,调登州营守备苗先,会同道标把总吴成等,领兵五千剿捕。巡道亦亲自出城扎营,俟各将参谒过,放炮起身,浩浩荡荡的往邹县来。不上五十里远,早有探马报道:“贼兵到了。”忙传令下营。
苗守备在马上欠身道:“待卑职先去冲他一阵。”道尊道:“须要小心!”守备道:“诺。”催马上前,不上里许,贼兵早到。但见他:
青山缺里卷出一阵没头神,绿柳阴中撞出许多争食鬼。扁扎头巾尽蒙赤绢,棋子半臂皆插黄旗。簇拥刀枪似雪,飘摇旗帜迎风。人人勇健敢争先,个个威风思斩将。
苗先把枪一挥,众兵列成阵势。那贼兵本不按纪律,只是一字儿摆开。当先一员贼将,手挺长枪,跃马冲来。苗先忙上前敌往。战有三十余合,张治渐渐枪法抵敌不往。龙胜见了,舞刀来助,胡哨一声,贼兵齐上,把官兵阵脚冲乱。苗先敌不过二人,只得拨马先走。众兵无主,各自乱窜。贼兵乘势赶来,遇着吴成的兵到拦住,各收军下寨。
次日吴成出马,贼的中军已到。当不得他的兵多,官兵又折了一阵,巡道只得退入城中保护。贼兵齐集城下,四面攻打。城上矢石如雨,贼兵多伤。
元元子叫且退去。晚间与张治商议道:“我看此城破于反掌,只是连日日辰不利,七日后才是庚申日,方可破。今日且去惊他一惊。”遂于袖中取出一条树皮雕成的小龙来,口中念一个咒语,吹一口气,那龙身上生出火来,鳞甲皆动,冲天而去。少刻,南门城楼上火起。元元子又令车仁领兵去南门,呐喊擂鼓,城中惊得一夜不能安枕。及至天明,见贼兵已退去了。午后探马入城报道:“淮安发了两路兵来收夏邹县,故贼兵退去。一路是庙湾营游击萧士仁,一路是淮安营参将王必显,共领一万兵来了,随后游御史领兵来接应。”巡道方才放心。
那萧士仁乃山西大同人,原是总兵麻贵的家丁,后以有功升到今职,经过多少大阵,军令严肃,兵皆整练,标下有三四十个家丁,都是能征惯战之人。次早方抵邹具城下,摆开阵势。听到城中炮响,早飞出一彪人马来,为首一员将官,头戴红锦抹额,身穿白罗袍,坐下黄骠马,手执钢枪。后面马上坐着一个头陀,身穿皂布直裰,手提浑铁禅杖,背上挂着三四个葫芦。萧游击问道:“来将何名?”贼将叫道:“吾乃刘王驾下折冲将军张治,前日杀得你们不怕,还来送死!”
萧游击骂道:“你这些大胆贼奴,天兵到此,还不下马归降,自思改过,还敢胡言!”提刀直取,二人斗有三十余合,张治卖个破绽,拖枪回马便走。萧士仁拍马举刀赶来,只见那头陀舞动禅杖,放马来迎,让过张治来斗萧士仁,略战数合,也拍马回身。萧士仁大叫道:“哪里走!”驰马来追。那跛李等他追得将近,口中念念有词,吻哨了数声,背上葫芦中冲出一道火光来,直奔官军队里来。萧士仁忙叫退兵。须臾火光熄处,又是天昏地暗,对面不见人,飞砂走石。官兵首尾不能相顾,各自逃走。萧士仁伏在马上,不分南北,任马乱走。高高低低走了半日、天才明亮。
定睛看时,却是月光,但不知是何地方,只远远望见一座树林子。心中想道:“林子内定有人家,且去借一宿再处。”于是把马颠进林子来。下马定睛四望,见对面山坡下有灯光射出。萧士仁道:“好了,有人家了。”把马牵出林来,跳上去对灯光而走。正是:
未能勋业标麟阁,先向山中叩草扉。
毕竟不知是个甚么去处?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傅应星奉书求救 空空儿破法除妖
诗曰:
虚室旄头夜有光,独驱士马向沙场。
金戈铁甲寒威重,白马红缨志气昂。
阴沴灭时阳德健,天心正处孽妖亡。
将军功奏明光殿,留得声名四海扬。
话说萧游击匹马穿林,向灯光处找来,只见山坡下茂林深处现出一所庄院来,到也甚是幽邃。只见那庄子:
小径通幽,长松夹道。前临溪涧,泠泠流水绕疏篱;后倚层岗,叠叠野花铺满路。寂寂柴扉尽掩,悄悄鸡犬无声。月侵茆檐,屋角老牛眠正稳;霜封古渡,桥边渔叟梦俱清。远看灯影隔疏林,近听梵音盈客耳。
萧士仁过了小桥下马来,将盔甲卸下,稍在马后,走到庄门首叩门。连叩数声,才有人应道:“何人夤夜至此搅扰?”萧士仁道:“是过路的,错过宿头,敢借贵庄一宿。”里面开了门,却是个童子,看见萧游击生得魁伟,忙喝道:“这里是清净禅林,没甚么,你敢是个歹人么?”萧士仁道:“我是过路孤客,迷了路的,并非响马。”又见一老妪出来说道:“你且在此,待我进去说过,再来请你。”不一刻,老妪手提灯笼出来,引萧士仁进去。
开了侧首一间小房与他住。点上灯道:“客官请坐。”萧士仁将马牵进来。
老妪见上拴盔甲刀枪,惊道:“爷爷!你说是客人,怎么有这行头?必是歹人。”萧士仁道:“老人家,你不要害怕。我实对你说,我是领兵征那白莲教的军官,被他用妖法冲散,迷了路到此的。”说着,只见那童子出来道:“官人说:既是位老爷,叫请到草厅上奉茶,官人就出来。”
童子执灯引到草厅上,只见里面走出个少年后生来,生得眉清目秀,体健身长。头戴纱巾,身穿土绸道袍,见礼坐下。茶罢,道:“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敢问尊姓大名?”萧士仁道:“贱姓萧,名士仁,乃庙湾营游击,奉河台调来收捕刘鸿儒的。早间一阵胜了,一阵后遇一头陀,交锋只数合,被他行妖法放出火来,后又天昏地暗,走石扬砂,对面不见人,在下只得信马行来,故此轻造惊动。敢问先生上姓台甫?”那少年道:“学生姓傅,名应星,敝庄唤做傅家庄。不知大人降临,村仆无知,多有得罪。”童子摆上酒肴,二人相逊坐下,应星道:“夜暮荒村,山肴野蔬,不足以待贵客。”
萧士仁道:“夜深扰静,蒙见留宿,已觉不安,何敢当此。”数杯之后,上饭,吃毕起身。应星道:“大人安马劳顿,请到小斋安置。”二人携手从侧首小门进去,三间小棬,说不尽院宇清幽,琴书潇洒。见壁上挂几副弓箭,床头悬一口宝剑。萧士仁称羡道:“先生清年积学,涵养清幽,真是福人。我辈效力疆场,对君不啻天渊。”应星道:“山野村夫,愚蒙失学,自分老于牖下,坐守田园而已,怎如老先生干城腹心,令人仰止。”萧游击道:“你先生正青年美质,博学鸿才,何不出而图南,乃甘泉石,何也?”应星道:“学生生来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