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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姆列夫的飞机怎么不见了呢?在困难时刻,我总是十分挂念自己的战友的。我还没有来得及环顾四周,只听得轰的一声响,我的飞机被敌人的炮弹击中了。
当你在空中飞行时,你的听觉器官对发动机的声音是十分敏感的,就象你听着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一样。我当即觉察发动机停车了。我急忙看了仪表一眼:飞机速度在不断减小着。现在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量远离敌军占据地区。对我最大的威胁是德军坦克。如果我的飞机掉在奥列霍夫城外那我定然被俘。
彻底摧毁负伤的飞机,是敌人的特殊癖好。确信本身安全绝对有保障的敌机,轮番疯狂射击我这架冒着烟的,飞得越来越慢而且无法操纵的飞机。敌人当然是想要亲眼看到我这架米格飞机下坠、起火、爆炸的。不过,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拼搏。我一边尽量坐得低些,好使背后的防弹钢板保护我的头部,一边努力闪避敌机接二连三的疯狂攻击。
在这倒霉的时刻,我却意外地摸清了敌机射击时的一个细节动作。他们总是先打出一长串机枪子弹,随后才开炮。这个新发现,既救了我的飞机,也救了我自己的命。每当我听到敌人的机枪子弹打在我背后的防弹钢板上时,我就象数脉搏那样数着打过来的子弹,随即抓住时机降低高度,左摇右摆,闪过敌机打来的炮弹。我就这样且闪且走,继续向前飞去。
3架敌机轮番攻击,我简直成了他们的活靶子。我心里明白,敌人是不会放过我的,非要把我揍下去不可。
奥列霍夫城远远地落在我的身后了。我在一条大路上空低低地滑翔着。大路上一片沉寂,全无任何生命活动迹象。这表明,离前沿不远了。不过,土地是我们的,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落地呢?
我朝着铁路的方向飞去。眼前是供巡道工休息的亭子。一个小姑娘正在草地上放牛。大概是眼前的情景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也许是我的冲经再也支持不住了,也许是德国鬼子猜透了我的意图,敌机又向我开炮了。只听得轰的一声响,操纵系统当即完全失灵,飞机直朝地面坠去。它,再也不听我使唤了!
敌机从我的头顶上呼啸掠过。我的飞机好象撞毁了什么东西,只听得下面喀嚓一声响,我的身子猛烈向前冲去,撞在仪表板上。我只觉得我忘记摘下飞行眼镜。一阵剧痛。紧接着,如坠深渊,不省人事……
敌机继续向我射击。他们当然是想要把我的飞机打起火,好连我一起葬身火海。但是,生命总是充满着神奇的矛盾。正是敌机的不断射击和敌机从我头顶上呼啸掠过的隆隆响声救了我的命。正是这强烈的响声,把我从昏迷状态中震醒。
我苏醒后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必须爬出座舱,必须迅速离开飞机。我试了试,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不行,无论如何也得爬到座舱外回去!
血在不住地往外流……也许正是由于看见了自己的血从脸上流到胸前,才使我振作起来吧。使我感到最可怕的是,我觉得我的一只眼珠子被震出来了,从而想到我的飞行生活也许就此结束。强烈的不安心情,终于使我清醒过来。
我艰难地爬出了座舱,再从机翼上爬下来,忍着疼痛,朝着铁路路堤处的小桥跑去。
敌机打来的炮弹在我身后爆炸。我把身体紧贴在排水沟的侧壁上,静等着我的飞机起火爆炸。敌机的响声越来越近,我必须迅速隐蔽起来。也许跟踪的敌机知道我隐蔽起来了吧,盘旋了好长时间,才朝着奥列霍夫方向飞去。
在不远处,枪声不断,迫击炮弹连连爆炸。我何必老是躲藏着呢?我拔出手枪。记得有—次,我曾经为自已准备下子弹。如今,我又不得万这样做了。不过,眼下还不急于采取这万不得已的最后步骤。
我朝着亭子走去。在一座院落的深处站着一个中年胖女人。我朝她走去,只见她的惊恐表情也随之加剧。到后来,她竟双手掩面嚎陶大哭起来。
“大妈,这里有没有德国鬼子?”我问道。
“全都是咱们自己人,咱们自己人,我的孩子。”
这虽是一句极平常的话,可是,它的含义有多么深沉啊!这话里包含着多少辛酸与期望啊!如今,“咱们自己人”,这对我来此是含义无穷的。我顿觉周围更加敞亮。
“请给我一点水,让我洗一洗吧。”我请求道。
她很快就给我提来一桶水,亲手把水从水桶里倒在我的掌心上。我手捧着水洗脸。刚洗了两下,我猛然觉得两只眼睛都能看清周围的东西了。
我高兴得真想狂呼大叫。可是,我既没有喊,也没有叫,只不过从嘴里按二连三地冒出来好几个“好,好,好”而己。
“什么好呀好的,你都成了血人了,我的孩子!”
“这没有什么要紧的,大妈。血,一洗不就掉了吗?要紧的是我这一只眼睛完好无损。有眼睛在,我就能继续跟敌人干。”
她听了很高兴。她告诉我卫生所在什么地方,又问我饿不饿。可是,我想的却是如何把这架瘫在地上的飞机弄起来,如何把它从这里弄走。从枪声判断,正在进行战斗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不能在这里耽搁。
二
在村边,我见到了我军战士。他们头上戴着钢盔,手里端着枪。他们顺着交通壕把我领到他们的指挥所。这位坚守着小托科马奇卡村防御阵地的步兵团团长听完我的报告后,答应给我派人派车,去把那架飞机从敌火下抢救出来。不过他叫我先去包扎伤口。我不想去。
“通信员,你把这位上尉领到卫生所去!”少校团长吩咐过后,就举起了望远镜。
人们用担架抬着伤员,络绎不绝地进了旁边院子的木板棚。这里,伤员很多。包扎过的,都被安置在马车上送走了。包扎场所就在院子当央。
我按着次序排队等候包扎。看着眼前这一幅凄惨景象,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时,一个身穿不太干净的工作袍的人跑来,从我身边经过。
“你是飞行员吧?”尽管从我的衣着上一眼就能看得出我的身份来,但他还是停住脚步脱口问道。
“是飞行员。”
“跟我来。”
我跟着他刚走了几步,就听得炮弹从头顶上呼啸而来。啸声刚过,立即爆炸。差不多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房子倒塌了。过了几分钟,只见两个战士用手托着一个8岁左右的小男孩,从这座房子里走出来。小男孩只穿着一条破旧的裤子。不知为什么,我一眼就看见他那两只瘫软下垂着的干瘦发青的小手,瘦小惨白全无血色的小脸蛋儿,和那两只睁得滚圆的既没有眼泪也没有哀怨和惊恐的大眼睛。这两只无神的大眼睛好象是在问我们这些成年人:“你们都在看着谁呢?你们看看吧,他们在我身上留下的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这样残忍呢?”
我慢慢地把目光从小男孩的脸上移开,不知不觉地落在了他的腹部。啊?实在惨不忍睹——小男孩的肚子被敌人的炮弹片撕开了!
在前线的那些时日,我不知经历了多少事情,战友也不只牺牲了一位。尽管我还在流着血,伤痛剧烈,可是,面对眼前这惨状,那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也许是痛心、仇恨和复仇的烈火交织在一起占据了我的整个身心而把伤痛挤到九宵云外去了的缘故吧。事实正是这佯。当我看见这个小男孩的时候,我的心境完全变了。这种令人震惊的惨状,能够清除人们头脑里的一切冷酷无情。面对眼前的现实,我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伤痛能算得了什么呢?
卫生员托着小男孩,把他送进屋子里。
炮弹又呼啸着飞来,随即爆炸。炸点离我们更近了。炮弹碎片尖叫着从我头顶上掠过。只见我身边那位身穿工作袍的人急忙用双手去抱脚——他脚上的一只靴子被弹片穿透了。
待他们把我这只胳膊包扎好以后,我就回到步兵团长那里去了。这里战斗激烈,炮弹在近处连连爆炸,机枪和冲锋枪声似爆豆般地响个不停。
德军步兵的进攻终于被击退。团长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在他那晒得黝黑落满尘土痰倦不堪的脸上,闪过一丝轻松的微笑。
“治疗过了?那好吧,你带上人,要抢在敌人发动攻击以前,尽快把你的飞机施出来。”
团长命令他身边的中土带上几个兵,驾上一辆汽车随我出发。
我们刚来到飞机跟前,敌人的迫击炮就朝着我们开了火。大概敌人正在监视着这个地方呢。我们只好躲在亭子后边,静待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