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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艇长:接收到异常声纳信号!”一片沉寂中,声纳兵突然大声说。
严岳峰站在声纳波显示屏前。不友好的声纳信号越来越强烈。
对方在向我艇挑衅!
“迅速测定敌潜艇方位!”他说。
江白的心高高悬起!
“方位270,距离十五链,速度十节!”他说。
是A国的A级潜艇。它是目前世界各国常规潜艇中体积最大、作战武器最先进的潜艇。这样的距离,也只有它能够在我艇的声纳显示屏上留下如此强大的信号。
“一级战斗准备!”艇长发现命令。
尖利的战斗警报在全艇剌耳地响起。
“各舱报告情况!”
“一舱准备完毕!”
“二舱准备完毕!”
“三舱……!”
艇长的眉毛拧在一起,想了一想,果断命令:“上浮,潜望镜深度航行!”
8334艇猛然从深水里跃起,迅速上浮至潜望镜深度,转入曲折航行。
“各舱室注意,鱼雷准备!随时准备下潜!”
艇长下达的每一道命令都被迅速执行了。
严艇长将帽沿扭到脑后,向海面上升起潜望镜。
灰蒙蒙的曙色里,还看不到对方潜艇的踪影。
他收回了潜望镜。
“上浮,水面状态航行!”
政委用鼓励和支持的目光对他点点头。
潜艇出水时声若雷鸣,伴随着钢铁艇壳格格吱吱的巨响,听起来令人心颤。
“保持航向,原速前进,准备紧急下潜!”
8334艇以非同寻常的决心,摆出一种无所畏惧的姿态,高速前进,仿佛根本没有发现对方潜艇,或者根本不在意对方潜艇的出现。
其实严艇长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潜望镜。
“敌潜艇出现!”漫长的十分钟过后,他说。
我艇航向的西南,一个庞然大物般的黑色侧影显露出来。
“声纳注意搜索!”艇长说。
“敌艇正围绕我艇做圆周运动!”声纳兵报告。
“航速多少,距离多少节?”艇长回答,看了看江白。
江白迅速算出了敌艇的航速和与我艇距离。
“航速××节,距离××链!”
公海是大家都可以走的地方,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它们似乎只是他们的领海。别国的军舰一旦出现在公海上,他们就要像现在这样,做出种种威胁的姿态。
“他是想吓唬老子哩!”严艇长冷不丁说起粗话来,“咱们看一看,到底谁吓唬谁!--全艇紧急下潜,十五米深度航行!”他说。
8334艇迅速下潜。指挥舱内的一切东西都随之摇晃和震荡起来。
“左舵180!双车前进二!”
潜艇如同一条灵活的大鱼,在水下十五米转了一个平角,向后急急驶去。
“停车,关闭声纳,坐沉液体海底!”十分钟后,艇长说。
8334艇的机械噪音全部消失。声纳关闭,潜艇静静地悬停于水下十五米深处。
中国潜艇像是突然消失了。至少在对方的声纳搜索屏上,这艘中国潜艇的信号消失了。一个一般的结论是:中国潜艇已经主动避开它,逃之夭夭。
A型潜艇继续做着自己的圆周运动。它还不想结束这种运动。这个海洋大国的潜艇向来在公海上随心所欲,他们不以为自己会遇到什么麻烦。
指挥舱里,严艇长皱着眉头,注意地看腕上的作战多用表。
“航海长,敌潜艇多少时间将出现在我艇正面?”他问。
江白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连串复杂的计算公式和数据。
“五分钟后对方将位于我艇右舷30°!”
艇内静得只能听到时间本身流淌的巨大声响。
过了三分钟。
“双车动!上浮!鱼雷准备发射!”艇长说。
8334艇迅速从深水中跃起,通气管率先出现在海面上。仍然耀弄扬武地做着圆周运动的敌潜艇重新发现我艇信号,要转舵已经来不及了。我潜艇重新出现时,艇首鱼雷管标准射向与对方左弦的夹角刚好是30°。那是一个最佳射角。敌左舷全部暴露,哪怕我艇发射一枚鱼雷,对方也将被击中要害部位,丧身大海。
但是没有鱼雷。中国人做出的仅仅是一个英勇的攻击姿态。
A国A型潜艇的艇长会永远记住中国潜艇向他做出的这个英勇的引而不发的姿态。这不是战争,却是一个战争发起前的严重警告,一个可以立即将他和他的艇击沉的语言信号!
“报告艇长,敌潜艇突然转向加速,航向140,航速三十节!”声纳兵报告。
“紧急下潜!”艇长说。
8334艇再度下潜,向与敌潜艇相反的方向机动,然后又一次停车并关闭声纳,坐沉四十五米深度。
过了一刻钟。
“声纳启动,搜索目标!”
声纳屏幕亮起来。
“报告艇长,声纳无发现!”
“继续搜索!”
声纳信号继续在茫茫大洋内穿越。半小时后,我艇周围海区,仍然没有任何发现任何目标。
一丝胜利的微笑出现在严艇长眼角。
“双车前进×!声纳注意警戒!全艇保持一级战斗准备,全速通过OI水道。”
两天后,8334艇胜利完成了对OI水道的侦察,安全返回Y城基地。
基地和支队的首长在码头上迎接他们归来。
“欢迎同志们胜利返航!……你们辛苦了!”首长们走上艇来,热情地与每个走出艇舱的艇员握手、拥抱。
军乐队在码头上一遍遍演奏着《人民海军向前进》。艇上军官的家属、孩子以及幼儿园的孩子手里摇晃着大小彩旗,呼喊着欢迎口号,场面十分热烈感人。
江白觉得有点遣憾。
码头上没有司令员的身影。他本来以为司令员会出现在欢迎队伍里的。
一个半月前是他把他们送走的,现在他理应也出现在码头上。
晚上洗澡加餐,出席音乐晚会。基地首长在加餐前特意说明:司令员本要亲自欢迎他们,可是昨天突然接到总部的一道命令,当即乘飞机到北京去了。
晚会散场后回到艇员宿舍,江白躺在床上,才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仍有一点遣憾。
司令员作为一名开辟了多条航线而为中国海防建设立下功勋的英雄,一直受到他的尊敬。今天,他虽然是一名实习军官,却也和8334艇的全体官兵一起,经历了一次应被看成具有开拓意义的航行。他的心里以为自已与司令员突然靠近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海韵而与他靠近,而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参与的英勇的航行。
还有了另一种感觉:与出航前的自己恍若隔世。
明白了读书时总也闹不懂的事情。譬如说德国潜艇艇长金达·普里恩海军上尉单艇突袭斯卡帕湾时曾否想到过失败和死亡。不,普里恩可能根本没有想到过失败与死亡。他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做为一名可能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在为祖国而战的军人,左右他的是那种不知不觉的和充沛的激情,以及对于敌情的警惕,对于遂行攻击过程中的所有细节的注意,等等。
唯独想不到失败和死亡。
蓦然,他明白这是他此次出海实习的最大的、也是深感意外的收获。
休息两天后,他的实习生活结束了。告别熟悉的8334艇官兵时,他已经有点恋恋不舍。
别人的实习很可能都是在近海随艇做一些技战术演练,熟悉一下部队,他却不同。他差不多等于参与了一场实战。来到8334艇之日,他还是一个未出校门的学员,离开这里,他恍惚觉得自己已历尽沧桑,是一名老潜艇兵了。
“江白,打报告要求留下!我去给你开后门!”分手时,严艇长怂恿他说。
“我也参与!”不苟言笑的政委难得地露出笑容,也说。
“谢谢!”江白说。他真地有些感动了。
跟部队官兵们在一起,与在潜校和老师、同学们打交道的感觉完全两样。前者热情、干脆、明朗,直截了当,有时不免流入粗鲁,但这就是真正的兵的生活,江白想。
他喜欢这种生活。
14
从实习部队回到潜校,进了宿舍,背包还没有打开,他就想起了海韵。他发现,在海上一个多月,他几乎一次也没想到海韵。只是潜艇回到基地,因为司令员没到码头上去,他才连带着想到了她。
那个他一直在回避的问题重新清晰地浮上心来。
毕业的日子快到了。他必须做出决定。
--他到底向不向她求婚?
海韵在等待他的求婚。她好像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