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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邦没好气地道:“装进去没那么容易,别说我们,就是钱惠人,只要经济上清白,也装不进去嘛! 但是,钱惠人是不是真清白呢,谁敢打保票啊?我都不敢!汝成,这些年你们在一起搭班子,你怎么评价钱惠人?听说了什么没有?”
王汝成觉得赵安邦的口气不对头,也谨慎起来, “我对老钱的评价你是知道的,确实是个能力很强的市长,应该不会有啥问题吧?起码我没发现啥问题。老钱当年追集资款时,赚来的九百八十多万港币都不拿,会受谁的贿么?你说呢?”
赵安邦郁郁道:“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人是会变的!当年在文山当镇党委书记时,钱惠人敢手托乌纱帽和地委书记陈同和干,现在呢?在强奸自己亲女儿的严重犯罪事实面前却忍气吞声!再说,钱惠人这能力强得也让我不敢放心啊!”
王汝成多少还是有些意外,悬着心问:“赵省长,你是不是发现啥了?”
赵安邦在电话里沉默片刻,才说:“汝成,白小亮的情况你知道不知道?”
王汝成狐疑道:“这我知道啊,池大姐和我说的,说是白小亮的运气不错,买了只叫绿色田园的好股票,现在都卖了,公款大部分还上了,真是阿弥陀佛!”
赵安邦说:“你别阿弥陀佛,有迹象证明,钱惠人卷进去了,和绿色田园的老总许克明串通一气,在这只股票上做局操纵,省国资委孙鲁生向我汇报过了!”
王汝成推测道:“钱惠人这么做,是不是为了帮助白小亮?应该是好心吧?”
赵安邦迟疑说:“目前不好判断,就算是为了帮白小亮,也涉嫌证券犯罪!我怀疑这其中还有别的名堂,否则,他没这么大的胆,连我的文章都敢做!”
王汝成吃了一惊,“什么?他做你的文章?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赵安邦又说:“所以,汝成啊,你这同志心里要有点数,要有警惕性,不能再替钱惠人乱打保票了,钱惠人的问题就让于华北和调查组认真查!我们和于华北同志的历史矛盾、工作争执是一回事,钱惠人的问题是另一回事。我也要查一下,准备让孙鲁生暗中查,鲁生也许会去宁川找你,你可一定要多支持 g阿!”
王汝成全听明白了,连连应道:“好,好,赵省长,我都有数了厂
赵安邦似乎还不放心,“汝成,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感情用事啊!”
王汝成这才道:“赵省长,我看干脆让钱惠人辞职吧,他自己也提出来了!”
赵安邦叹息说:“没这么简单啊,一弘同志和于华北估计都不会同意。一弘同志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于华北看来不愿让钱惠人这么安全着陆!好了,不说了,等把问题查清后再定吧,该撤职就撤职,这是没办法的事!”
王汝成没再说什么,通话结束后,呆呆怔了好半天,才缓缓放下了话筒。
钱惠人的问题究竟有多严重?裴一弘和于华北怎么竟然连钱惠人主动辞职都不许?钱惠人是不是已经到这两位省委领导面前辞过职了?抑或是赵安邦在裴一弘跟前试探着提起过这件事?这个能干的老搭档当真会这么完了,真有些不可思议!
为今日这个辉煌的新宁川、大宁川,多少同志在前赴后继的拚搏中倒下了,白天明甚至付出了生命代价,但宁川历届班子主要领导没有谁倒在腐败泥潭中。从裘少雄、邵泽兴,到赵安邦和他,一个也没有。尽管包括于华北在内的许多眼睛死死盯着宁川,各种名目的调查组、工作组查个不停,查处的腐败干部最高级别不过是个括号副市级,难道这一回钱惠人要打破这零的记录了?这里面会没有其他什么文章吗?就算钱惠人有问题,只怕也有人事斗争的因素。对此,他心里有数,赵安邦心里肯定也有数,只是不好明说罢了。对宁川的成就,谁都不能否认,也不敢否认,他和赵安邦才先后从宁川上来了。但有些同志不服气啊,比如于华北,总要在心理上找些平衡。这些同志尽管官做得很大,职位很高,胸怀境界比起裘少雄、白天明可就差得太远喽!一有机会总想活动活动手脚,整一整所谓的 “宁川帮”!
思绪裹挟着昨日的风雨,惊涛裂岸般地一阵阵扑打着王汝成的心扉……
第十二章
三十九
王汝成从不认为汉江省内存在一个以白天明、赵安邦为首的所谓宁川帮或宁川派。了解历史的老同志都知道,宁川干部队伍是在风风雨雨和斑斑血泪中冲杀出来的,队伍班底起码可以追溯到八十年代末裘少雄、邵泽兴那届班子。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悲伤和磨难,宁川在任干部和走出去的干部才有这么一种同心共济的精神,和白天明、赵安邦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就是一个例子。他是在裘少雄任上提的,算不得白天明、赵安邦的人,而且和白天明、赵安邦初期的合作并不愉快。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是白天明、赵安邦的无私无畏和远见卓识真正折服了他,他也许早就和这两位领导分道扬镳了。因此,每每回忆逝去的往事,他总会没来由地记起陈毅元帅的诗句:“此去泉台召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真是一次次收拾旧部啊,白天明收拾过,赵安邦收拾过,他做了市委书记也收拾过。
一九八九年初,赵安邦和钱惠人从文山调到宁川时,他刚从市政府秘书长提为副市长,是前任市委书记裘少雄下台前向省委推荐提的。集资风波发生后,裘少雄预感到情况不妙,在市长邵泽兴和常委班子的配合下,于不动声色中组织了一场舍帅保车的大撤退。捐弃前嫌,力保白天明渡过难关,同时,把他和一批处级干部突击提起来了。还根据白天明的建议,为赵安邦来宁川任市长做了不少台前幕后的工作。结果是令人欣慰的,尽管裘少雄和邵泽兴双双下台,但以白天明、赵安邦为首的第二届班子如愿以偿上来了,还为后来赵安邦和邵泽兴的第三届班子,以及他和钱惠人的第四届班子打下了最初的基石,这一点,也许裘少雄当时并没想到。
事过多年以后,王汝成还记得当年裘少雄向白天明交班的那一幕:不是党政干部大会上冠冕堂皇的过场戏,是两个战友私下的交接——一个即将撤下阵地的老班长,向接收阵地的新班长的交底交心。王汝成当时就觉得,裘少雄把他这个新提的副市长也叫上有些意味深长。那当儿,他还没进市委班子,不是市委常委。赵安邦也还没到位,虽说做代市长大局已定,终是没宣布,党政干部大会也还没召开。
那天,裘少雄设家宴请他和白天明喝酒。菜不多,酒却很好,是裘少雄收藏了多年的茅台,白天明也带了两瓶酒来,是啥酒记不清了。大家喝得很压抑,裘少雄的失落和悲愤很明显,想掩饰也掩饰不住,几杯下肚,眼含泪水对他们说:“天明,汝成啊,我和邵市长是栽在集资上了,将来宁川怎么搞,就看你们的了!当然,还有马上调来的赵安邦。赵安邦同志我不太熟,有些话不好说,只能和你们说,你们二位任重道远啊,是我们宁川自费改革的火种,也是我和泽兴同志的希望!我和泽兴同志的教训你们要汲取,但不能缩手缩脚,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
白天明点着头,动容地说:“裘书记,和您说心里话吧,我已经想好了:我这回算是死里逃生,是在你们的掩护下撤退的,也就更不怕死了!赵安邦也是个能开拓局面的好同志,您放心好了,我和我们这届班子决不会让您和邵市长失望的厂
裘少雄脸上浮出了苦涩的笑容,“那就好,天明,那我今天就算提前交班了——其实也不算接班,你本来就是老班子的成员嘛,比较了解宁川情况。你上来后,肯定会有你的工作思路,这很正常,我不会干涉,当然,也干涉不了……”
白天明忙道:“裘书记,关于宁川的工作,我和安邦同志会常向您讨教的!”
裘少雄自嘲说:“讨教什么,我当真会这么不识趣啊?现在说说就行了,供你们新班子参考吧厂和白天明碰了碰杯,缓缓说了起来,“两个基本点要坚持:一个是自费改革;一个是十年规划。自费这个费从哪来,要开阔思路,多想些办法,集资这种事不能再干了,后遗症太多,为它犯错误也不值得!十年规划已制定了,不要轻易变,不能一个班子搞一套啊,城市建设必须有承继性,持续性。我希望十年以后,宁川也能像平州一样美丽,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