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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之良拗不过母亲,便办了出院手续,把她接到家中。母亲忙了一辈子,闲不住。她搜行着找出了家里要洗的衣服、床单和被套,让欣星取下窗帘,打了一包袱,要欣星帮忙往楼下抬。欣星不解地问其缘故,她回答说要拿到门房里去洗呀。欣星说:“你咋洗呀,家里不是有洗衣机吗,为啥要拿到门房去洗呀?”
“不为啥,只是奶奶不会使那东西。”
欣星掀掉洗衣机上的罩子,对奶奶说:“这是全自动的,把衣服扔进去,摁这开关就行了。”
奶奶摇摇头:“我不惯,还是拿下去洗着放心。”
欣星极不情愿地帮奶奶把要洗的东西扛到门房。奶奶和门卫王爷早就说好了,王爷已经烧了一大锅开水,连洗衣服的大洗盆都准备好了。奶奶把要洗的东西抖出来,分门别类了一番,就开始洗了。欣星逗着奶奶说了会儿话,奶奶就催她了,说:
“这么大的姑娘了,也该帮着你妈做点活。快去,和欣亮两个把窗玻璃给擦了!”
欣星一听就笑开了:“哎哟,老奶奶,你都笑死人了,现在谁家还自个儿擦玻璃呀。给家政服务公司打个电话叫两个人,不一会儿就擦完了,方便得很。”
“谁吃饱了撑的,来给你擦玻璃呀!”
欣星笑得更厉害了:“我说老奶奶,你是外星人呀,怎么啥也不知道呢。人家擦玻璃人家挣钱,那是人家的职业,你以为白给你擦呀!”
“哦,那得多少钱呀?”
五十一
“五六十块。”
“五六十块?哎哟,那得卖两百个鸡蛋才够呀!”奶奶叹息了一会儿,对欣星说,“你不擦,你也别叫人,奶奶洗完了奶奶擦去。”
欣星爬到奶奶的背上,对着奶奶的耳朵,轻声地说:“奶奶,跟你说话真费劲,我不跟你说了。”
奶奶反手在孙女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这死丫头,来还没几天呢,就嫌奶奶了。好,明儿个就叫你爸送我走。”
欣星一机灵从奶奶的背上溜下来,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她笑着说:“奶奶不能走,你还要给我们擦玻璃呢!”说完便跑上了楼。
洗完衣服,眼看太阳就要落了,估摸着儿子、儿媳妇快要下班了,母亲上了楼,她见欣星在卧室里看书,欣亮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便咕哝了几句,欣亮白了她一眼,嫌她唠叨。
欣星则笑嘻嘻地说:“奶奶真逗,人闲不住,嘴也闲不住,”
奶奶走进卧室,在欣星的头上拍了一下,说:“这么大的丫头了,就知道看书看书的,看以后谁愿娶你。”
“你正好说反了,”欣星说,“敬爱的奶奶呀,不看书,才没人娶我呢。”
“一个丫头家,口无遮拦的,也不害臊。”奶奶在欣星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吃啥,说,奶奶给你做去!”
欣星说随便,奶奶就去和面擀面条。擀好了面,洗好了菜,奶奶要烧火做饭了,就是满屋子找不着炉子。她就对着欣星的卧室喊:“欣星呀,你们的炉子在哪呀?”
“就在厨房的炉台上呀。”
“我怎么就看不见呀。你过来帮我找找!”
“哎哟,奶奶真烦人。”欣星说着撂下手中的书,跑到厨房里,指着电磁炉,对奶奶说:“这不是吗,就在你手底下,你怎么说找不见呀!”
奶奶左瞧瞧右瞧瞧,横竖看不出个炉子来,便问欣星:“这就是炉子呀?”
“嗯,就是呀!”
“怎么不见火呀?”
欣星哧地一声笑了,她摁了一下开关,电磁炉嗡嗡嗡地响起来,欣星望着奶奶说:“嗯,开了,用吧!”
“这就开了?”
“开了。”
“咋烧水呀?”
“把锅搁这上面就行了呗。”
“把锅搁这个上面就能烧水?”
“嗯。”
“你哄奶奶呀?丫头,奶奶活了一辈子,还从来没见过不着火的炉子。”
“你现在不是见了嘛。”欣星说。
“别贫嘴了,快给奶奶找炉子。”
“炉子就在你的手底下,你还要我给你找什么炉子呀?”
“快,这丫头,别再拿奶奶寻开心了。”
“你不信就算了,我给你说你也不懂。还是等我妈回来做好了。”欣星说着关上电磁炉,又回到她的卧室去看书了。
奶奶歪着头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炉子没有火,哪还算炉子么?
看着这没有火的炉子,奶奶心想,我还是拿下去在王爷那儿做去。于是她收拾起面条呀,菜呀什么的,端上锅下了楼,去门房里下面条了。
任之良、李丽娟回家后,看母亲端个锅从下面上了楼,感到新鲜。吃饭时,欣星在饭桌上绘声绘色地讲奶奶如何不用洗衣机,到门房去洗东西,如何不用电磁炉到王爷的炉子上下面条的事。李丽娟笑得前仰后合。
任之良笑笑,撩起眼皮瞅瞅母亲,见母亲苍老的脸上布满岁月的印痕,不觉心里一酸,他埋怨道:“把你接下来,就是让你歇几天,好好养养身子。你说你,洗什么东西嘛。洗衣机是自动的,我们边看电视边干的个活,举手之劳,你费那么大个劲干什么呀!”
“这不是省几个电费嘛。再说我闲下来也难受。”
“你不会带着欣亮逛街去?欣星,打明儿起,带着奶奶逛去,公园啊、广场啊、商场啊,都转一转、看一看,让奶奶开开眼,看看城里的老人是怎么生活的。”
五十二
饭后,母亲又收拾着洗锅碗,任之良挡都挡不住。收拾完毕,大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母亲搭讪道:“都快年三十了,蒸的没有蒸,烧的没有烧,丽娟呀,你几时才做这些呢?”
李丽娟正被电视剧的一个情节惹得哈哈大笑,对母亲的问话敷衍了几句,又专心地看她的电视剧了。任之良对她说:“妈,你还是老习惯,如今,这蒸的烧的都不做了,做了也吃不掉,你就少操这份闲心好了。”
母亲说:“这哪像个过年的样子,这也不做,那也不做,就知道成天抱个电视机看。”她说着悻悻地走到卧室里去。
欣星就问任之良:“爸爸,你小时候的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呀?奶奶怎么说我们不像要过年的样子呀?”
任之良就说:“那时候穷,一年就盼着过年呢,因为过年能吃上几天白面馍馍,年景好时,说不上还能穿件新衣服呢。”
说到这里,任之良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往事。他缓缓地对欣星说:“那时候,一到年腊月,你奶奶就忙乎开了,磨面呀,生豆芽呀,下粉条呀,一样一样都得做。奶奶说的蒸的烧的,还有炸的,都是一些面食,花样繁多,可讲究了。过年还早呢,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了,你奶奶看着我们什么都没做,就说我们不像过年的样。这下明白了吧!”
欣星听了,觉得好奇,就到卧室去,缠着让奶奶讲过年的事。奶奶就说:“你又来哄奶奶,奶奶成了你取笑的了。”奶奶佯装生气地说。
“真的奶奶。咱老家都咋过年呀?你就说说嘛!”
“你真的听呀?”
“嗯,真的。”
“咋过的?”奶奶说,“你爷爷活着的时候,一到这腊月里,就张罗着过年了。腊月初八这一天,是腊八节,家家户户吃腊八粥。这粥是黄米做的稠饭,稠饭一熟,你爷爷端一碗,笑呵呵地祭奠各路神仙。”
“怎么祭奠呀?”
“往家什上摔呗。面柜上、桌子上、灶台上、粮食仓子上、牲口圈棚上,到处都奠上点,来年就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了。”
欣星偏着头想想,说:“弄得到处是粥,那多不卫生呀!”
“有啥不卫生的?家里总养着鸡呀羊的,一会儿就让鸡给吃了。”
“怪不得我爸爱吃稠饭,原来是打小吃惯了的。”欣星说,“那过了腊八节呢?”
“你爷爷带着你爸爸、叔叔一起扫房、糊窗子——把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出来,炕上铺的毡呀席子呀,都要拆下来,搬到院子里,然后拿把大扫帚,从屋顶扫到地,角角落落,扫个干干净净。”
“怎么不叫擦窗子叫糊窗子呀?”
“傻丫头,你以为那时的窗子也是玻璃的呀。那时的窗子呀,是用木头条子做成的花格子,在花格子上糊一层纸,就算是窗户了。糊起来很麻烦,把已经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