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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了门,拐过雕像,看到的是依地形而建的各式各样的木质结构的平房,林思凡告诉他们,这些房屋实际上都是用钢筋水泥建成的,因其表面是仿木质的,偶尔看上去,足可以假乱真。任之良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三十三
房屋布局疏密有间、错落有致,其间用碎石子镶嵌出的、弯弯曲曲的小路把它们连接起来,构成了一个又一个迷魂阵。他们在这样的小路上转了几转,到了一个人工湖旁,放眼望去,湖中心有几个亭子,雕梁画栋,飞檐走兽,也用仿木小桥互相勾连起来,供游人过往。他们走近湖边,微风过处,碧蓝的湖面上泛起细细的波纹,成群的锦鲤鱼游来游去,在阳光的照射下,鲜艳夺目。
湖周围都是草坪,草坪刚刚割过,还散发着浓浓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林思凡带着他俩转了大半个“城”。整个“城”是按江南私家园林的风格建造的。在这座沙漠上建起的工业城市中,这确是一个难得的去处。
他们在湖边的一排平房中,要了一个单间,坐下来等梅雨婷。不久,梅雨婷也到了,她客客气气地和林思凡、华记者一一握手,在同任之良握手时,她用食指在他的手心里抠了一下,任之良对此心领神会。梅雨婷的潜台词可译为“你已经有这么漂亮的姑娘陪着,何必叫我?”或者译为“你是不是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呀?”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解释,也未可知。
他们落座后,任之良互相介绍了一下,举起杯碰了碰,坐下来寒暄。
屋外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松柏仍然绿色可人,难能可贵。在喧啸的都市生活中,难得有这么一块风水宝地。
他们喝着啤酒、饮料,嗑着瓜子,说着闲话,十分轻松惬意。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音乐声,向外望去,游人陆续走出房间,朝湖边围拢。湖心亭里,三个姑娘正在弹琴。
林思凡看一眼任之良,对他说:“这里的压轴戏开始了。”
“不就三个弹琴的姑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你倒说得轻松,南国佳人,三胞胎,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看一眼就让你丢魂落魄。”
任之良笑笑,说:“好吧,我们出去看看湖中的鱼沉了没有。”
林思凡哈哈哈笑个不停,笑罢,向他们摆摆手,就都跟着她出去,走近湖边,选好一个位子,坐下来,朝湖心亭看过去。
那三个姑娘容貌打份果然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她仨以弧形摆开,中间那位弹古筝,她端坐在古筝后面,身着粉红色短褂,淡绿色长裤,端庄秀丽,朴实无华。她神情专注,偶尔抬起头,瞅一眼周围的观众,观众中便爆发出一片喝彩声。
林思凡向他们介绍道,三姐妹中,这是老大。坐在她右边的是老二,她身子侧向老大,稍稍弯着头,怀抱琵琶,目视湖边,观众能看到她明亮的眸子,那眼珠儿,白处像洁白的瓷器,黑处乌黑透亮;小巧的鼻子光洁如玉,闪着点点亮光,小嘴巴略施唇膏,红润细腻,秀色可餐。左边的那位自然是老三了,她面对老二而坐,拉一把二胡,她身材丰腴而不显胖,苗条而不显瘦。三姐妹拨弄着各自的乐器,细长的手指,像纤纤玉柱,在琴弦上跳动,一曲《春江花月夜》完了,掌声、叫好声经久不衰。三姐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老大轻轻地点点头,响起了《太湖美》的旋律,过门之后,三姐妹齐声唱了起来,那种带有浓重江南韵味的唱腔和声调,给本来就十分优美的曲子平添了几分神韵。三姐妹略带几分羞涩,娇艳而不显山露水,毫无做作之态。
三姐妹的表演完了,意犹未尽的客人们陆续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也回到了房间里,林思凡向任之良问了一句“如何?”就怪怪地笑了起来。任之良倒很镇静,十分认真地说了一个“美”字。他想,这姐仨可以称得上是这园中的园林艺术之魂。
他们重新坐定后,就又天南海北地聊起来。梅雨婷有点拘谨,听得比说得多。林思凡一刻也闲不下来,嘴上又没有站岗的,想到哪儿说哪儿,随心所欲,逗得大家一阵一阵欢笑不已。
华记者在台里是做文字和编辑工作的,戴一副近视眼镜,眯缝着眼,不多说话,但偶尔说上一句两句,也很够味,在木讷中透着一股灵气,往往对林思凡的话语起着或铺垫或渲染或画龙点睛的作用,与当时的语言环境分外和谐。
任之良则在两位女士间周旋,林思凡快人快语,言语之间透着弦外之音,针对梅雨婷的话,隐含讥讽之意。梅雨婷则深藏不露,偶尔说出几句,特别是针对林思凡的话,则锋芒毕露,叫人既怕又爱。任之良想,大家都是朋友,凑到一起,本应快快乐乐的才对。于是,他适时截住林思凡和梅雨婷可能引起不愉快的话题,插进一些调和的言词,企图把两位女士的口舌之剑转移到他的身上。他说:“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看两个女人就能演一台戏了。”
“你什么意思?”林思凡接住他的话头,向他开火了。
“该不是烦我了吧?”梅雨婷也跟了一句。
果然不出任之良所料,两位女士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他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说:“两位女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要光说话不喝酒,把华记者晾到一边去了。”
林思凡说:“还是领导想得周到,你说怎么个喝法?”
任之良说:“猜拳热闹是热闹,有点不太文明,先讲笑话,谁讲的笑话不可笑谁喝酒。”
大家同意他的意见。于是林思凡先讲了一个,讲完自己先笑了,别人都没笑。任之良说这笑话不可笑,逼她喝酒,她赖着不喝,说别人该笑不笑,有意欺负她,她不依不饶的样子,笑话讲不下去了,于是又渐次玩起酒场上流行的玩法“三打白骨精”、“肉夹饼”、“比灯笼”等等,渐渐的,大家酒酣耳热,有几分酒意了。任之良叫上菜,菜陆续上来了,大家就说说笑笑吃起来。
林思凡借着酒劲,狼吞虎咽,无所顾忌。梅雨婷只吃素菜,几乎未动荤的。华记者注意到了这点,打趣道:“梅经理不会是素食主义者吧,怎么不动荤?”
林思凡瞟一眼华记者,看着梅雨婷说:“怎么会呢?”她边说边夹一块鱼,放在梅雨婷的小碟里,梅雨婷冲她一笑,夹起来放到任之良的小碟里。
三十四
林思凡刚要说什么,梅雨婷说:“请别误会,我不是什么素食主义者,”梅雨婷一改调侃、戏谑的口吻,认真地说,“我不吃荤,特别是这鱼,是另有原因。任主任知道,我家里养着鱼呢,侍弄久了,感觉就像自家姐妹一样,偶尔死上一条两条的,我都伤心好几天,我怎么下得了这狠心,去吃它们呢!”
林思凡一惊,把送到嘴边的鱼,慢慢地放下来,喉咙里轻轻地咕噜了一下,瞪圆眼睛望着梅雨婷,半晌才开口说话:“哎哟梅小姐,你说得可够吓人的,你是够慈悲的,真是博爱到家了。相比之下,我们显得就万分残忍了不是!”
梅雨婷有点歉意地笑笑,说:“真是不好意思,倒了大家的胃口。大家不必在意,该吃的,尽管吃。”
林思凡指着桌子上的肉类,以极其夸张的口吻说:“这,这,这,吃了半辈子饭,原来吃了不少自家的姐妹,这也有点太恐怖了吧?”
梅雨婷见林思凡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意味,也就不客气地说:“就是真的吃自家姐妹,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人类的历史上,人吃人的事由来已久。鲁迅笔下的狂人,时时刻刻担心被人吃了,这个形象的不朽,我认为不在于它揭示了所谓的国民性格,而就在于揭示了人类怕被人吃的潜在意识。”
“闻所未闻,精辟,精辟。”林思凡说,“不是你说,我们还真把自己当成万物之灵长,以为天生就是吃这鱼虾的。不过梅经理好像有偷梁换柱之嫌,我们的本意可不是要讨论吃人这一话题的。”
“我明白,林记者是拿吃鱼的话题做诱饵,想钓出点别的什么东西吧?”梅雨婷说,“我晓得,林记者是学者,与其拐弯抹角,还不如直述胸臆来得痛快。你说呢,任主任?”
任之良看看梅雨婷,又看看林思凡,他明白,这是梅雨婷让他做和事佬,平息她们之间的这场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