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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旧举着弓箭,搭箭上指向我,大声说:“我家可汗说了,就算是伤了你,也要把你带回去!!”
我轻蔑的笑,抽出刀,刀锋直指前方。
“我既然赶单骑离开王庭,早已抱了必死之心,既然已经不怕死,又何惧之有!”
面前鲜狄骑兵纷纷抽出弯刀,向前平举,胯下骏马不住的刨蹄,一时间杀气肃然
如此,则破釜沉舟,再无退路,惟有以命相搏!
“来者何人——竟敢在这里喧哗——”
我心神俱凛,猛然回头。
一澜军将领凛然立在十丈开外,身后大队士兵严阵以待,弓弩开弦,枪戟林立,手中火把映得天空火红,刀剑甲胄的寒光熠熠耀花人眼。
我笑,天不曾绝我何以轩!
微微策马回身,我昂起头对上那将领的脸,他面色一动,几欲翻身下马,却又忍住,身后军士皆是动容,齐声喊道:“将军——”
不再顾及面前的森然刀箭,我驾马平静走入澜军阵内,对那将领道:“我去面君,有劳将军在此断后。”
他面容坚毅,微微欠身,朗声道:“大将军放心,末将和弟兄们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护得大将军周全!”
瞟了一眼那群杀气腾腾的骑兵,我微微一笑,扬起马鞭,风追嘶鸣一声,转身奔向殇裕关。
马蹄愈急,声声敲打在心头,冷汗不觉透衣而出。
天色愈来愈明,行至殇裕关下的时候,已是晨曦破晓的时分。东边已经隐约的出现一抹浅白,随意般涂抹在山与云的夹缝中。
虽然尚未完全天亮,月影却已模糊不可见,只看到一抹浅黄的影子,有如一把杀气凛冽的弯刀悬于天际。经过多年的跋涉征战,风追对战斗的气氛十分敏感,从离殇裕关百里之外的地方,它就显得有些紧张,不停的打着响鼻,我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脖颈,心中不仅叹息:原来这片土地的杀伐之气竟是如此历久不散。
殇裕关地势浑然天成,一道雄关横跨于两座山峰形成的狭缝,坚守着大队人马通向中原的唯一通道。
高祖时期,曾以十万人尸骨的代价拿下殇裕关,攻城的军士的尸骨在城下堆积如山,后来竟然堆成了一座“尸山”,足有半个城墙之高。自此之后,四海诸侯不但不敢造次,还无不倾其精锐相助以表忠心,丝毫不敢有丝毫怨言,平时朝贡,个个磕头如捣蒜,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高祖崩后,才开始敢于蠢蠢欲动。
高大的城墙之上,无数熊熊火把燃烧,亮如白昼,映着深蓝苍茫的夜空,浓烟升腾,如莽莽黑蛇舞动。
上面人影闪动,向下俯身大声喊道:“下面何人——”
我忍住喉中的不适,仰头大声喊:“何以轩在此——”
“将军?”
“将军!”
“将军——大将军——”
洪亮的呼喊回荡在千里莽原上,惊起一群鸟雀飞起,仿佛整晚的浓浓夜色,都在一刹那明亮起来。
一刻之后,面前暗色大门缓缓开启,映出遍地璀璨朝阳。
第三十九章
一步步踏上石阶,朝阳灿烂的光如水一般在台阶上流淌,塞外的雄风让将士头盔上的鹰羽迎风招展,我行走在城墙之上,举目远望,殇裕关上军容整齐,气势昂扬。
“属下恭迎大将军平安归来——”
“属下恭迎大将军平安归来——”
“属下恭迎大将军平安归来——”
无数的戎装将士纷纷撩起甲胄,在我身后单膝跪下,如同波浪翻滚一般,铁甲碰撞声中含着发自内心的呼声。
不是失去自尊的谦卑的跪拜,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仰,被人爱戴至此,此生还有何求?
苏清疾步跑来,在我面下跪下,身体不断颤抖,哽咽道:“大将军,您可回来了!”
我点头,微微俯身道:“起来吧……”话还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急忙用手搭住他的肩膀。
苏清连忙站起将我扶住,低声道:“将军?”我摇头,说:“没事,不要大惊小怪,只不过是一晚没有休息罢了。”
“将军,您身上的……”
他“毒”字还没出口,我就瞪了他一眼,继而道:“皇上呢?”
苏清连忙收口道:“皇上在承惠殿中,刚刚与众将商讨完了作战事宜,恐还在那里。”
我咬了咬牙,说:“带去我!”
久别归来,已是天地翻覆,人事全非。
胤琅坐于上首,身影隐在垂帘绣幔之后,飘忽的烛光下,珠串随着风相互碰撞,一片清脆,我只能看到大致的身形,他的脸模糊不清。
清风轻摆,扬起我身后的轻纱,面前地转上树影微微摇移,映出些许恍惚的日光痕迹。
殿里安静的过分,我一时恍惚起来,前尘往事,恩爱种种,一刹间忽如潮水般涌起,却又在刹那的理智间散去。
此次回来,不过是自己的责任罢了,那份情,已经死去。只不过几月光景,岁月漫漫情怨流转,生死之间,竟便像是过了一世。
我依旧安安分分的跪着。
“嗯,大将军还知道回来啊。”过了许久,他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我低头道:“臣有罪。”
他低声笑了几下,道:“有罪?看看你麾下的那些士兵,激动的就和打了胜仗似的,你怎么还敢说自己有罪?”
我凝神回答:“皇上言重,臣的确有罪。”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身为大军统帅,却被敌方俘虏,不仅丢了军心,还失了国威,此乃臣罪之一。”我低咳了一声,将血气压下去,复道:“皇上亲征漠北,臣却仍在敌营,不能为皇上效忠,此乃臣罪之二。”
帐子里的身影顿了一下,随即立了起来,几声“喀嚓”声响起,我不由自主的望上去,却看到一粒粒,一串串晶莹的珠子纷纷而落,在光洁的地面上跳跃。
胤琅站在残破的珠帘旁,剑眉飞扬,目中精光流转,嘴抿成一条缝,脸上的表情阴冷不已,随即将手中的珠帘扔到地上,理了理衣衫走下来。
我一时惊愕,连话也忘了说,就看着他那么神态优雅的走了下来,他嘴角旁却泛出一丝含义不明的笑容。
“说完了么?”他在我面前站定,气定神闲得看着我,挑眉道:“没说完的话,那朕替你说,”说着用修长的指头指向我,一字一句地说:“你罪之三,乃是朕派人去接你回国,你还执意不回!”
看他的样子,虽然眼角虽有略微的疲惫,仍旧神采奕奕,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没有半分的心虚,对那下毒的事情,竟连一句话也不说,心里顿时一股苦涩流过。
“臣有苦衷,不得已为之。”我低下头,淡淡地说。
既然他不打算说破,那我又何苦?
“苦衷?”
他重复了一遍,低哑的声音,隐隐绷紧,仿佛在拼命抑制自己的怒火。
“什么苦衷,你在那里根本不是什么俘虏,而被奉为上宾,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何以轩,不要把朕当傻子。”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吼出来,只是挑挑眉毛,张嘴就那样说了出来,轻轻淡淡,眼底光芒一闪而逝,盯住我。
我苦笑。我能回答什么?回答说是英雄间的惺惺相惜?说出来连我自己也不信吧,即便我没有做过有愧于国家的事情,身在敌营那么久,没事都可以说出事情来。
我将身子俯的更低,无言以对,只听他道:“你自己说,为什么那时不回来,现在却拚着命也要回来?”
我刚欲答话,却一口气息哽在喉间,剧烈呛咳起来。胸中血气不住翻涌,大有呼之欲出的趋势,只得用手按住,咬紧牙关,硬是将血气逼了回去。
他一下子蹲在我的面前,双手托上我的脸,急促的叫:“以轩,你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偏过头,我微微闭起眼睛,眼前尽是人影浮动,我有些疑惑,殿中明明只有我和他二人,为何现在却多出来许多模糊的影子?
凝了心神,我急忙转移话题,道:“臣被俘身在敌营,只一心求死,以身殉国。后来知道皇上亲征漠北,臣决心,以此残身为皇上效命……”
话还未说完,他一把揪住我衣襟,声音却平平稳稳,“谁准你死了?你给朕听清楚了,你是朕的人,朕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即便很虚弱,我还是笑了,“陛下乃是天下主宰,圣旨如山,只是,您也要知道,断死容易断生却难!”
他眉头青筋暴跳,没有说话,我却只是笑,竟然有了莫名的快意。杜鹃啼是你下,你怎会不知我的死期将到?此时还以用如此无辜的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