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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 卷5至8-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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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体,以代捉刀;三场毕,此愿了矣。”陈复求赴春闺,曰:“君先世福薄,悭吝之骨,诰
赠所不堪也。”问:“将何适?”曰:“吕先生与仆有父子之分,系念常不能置。表兄为冥
司典簿,求白地府主者,或当有说。”遂别而去。陈异之;天明访李姬,将问以泛舟之事,
则姬死数日矣。又至皇亲园,见题句犹存,而淡墨依稀,若将磨灭。始悟题者为魂,作者为鬼。
    至夕,褚喜而至,曰:“所谋幸成,敬与君别。”遂伸两掌,命陈书褚字于上以志之。
陈将置酒为饯,摇首曰:“勿须。君如不忘旧好,放榜后,勿惮修阻。”陈挥涕送之。见一
人伺候于门,褚方依依,其人以手按其项,随手而匾,掬入囊,负之而去。过数日,陈果
捷。于是治装如越。吕妻断育几十年,五旬余忽生一子,两手握固不可开。陈至,请相见,
便谓掌中当有文曰“褚”。吕不深信。儿见陈,十指自开,视之果然。惊问其故,具告之。
共相欢异。陈厚贻之乃返。后吕以岁贡,廷试入都,舍于陈;则儿十三岁入泮矣。
    异史氏曰:“吕老教门人,而不知自教其子。呜呼!作善于人,而降祥于己,一间也
哉!褚生者,未以身报师,先以魂报友,其志其行,可贯日月,岂以其鬼故奇之与!”

盗户

    顺治间,滕、峰之区,十人而七盗,官不敢捕。后受抚,邑宰别之为“盗户”。凡值与
良民争,则曲意左袒之,盖恐其复叛也。后讼者辄冒称盗户,而怨家则力攻其伪。每两造具
陈,曲直且置不辨,而先以盗之真伪,反复相苦,烦有司稽籍焉。适官署多狐,宰有女为所
惑,聘术士来,符捉入瓶,将炽以火。狐在瓶内大呼曰:“我盗户也!”闻者无不匿笑。异
史氏曰:“今有明火劫人者,官不以为盗而以为奸;逾墙行淫者,每不自认奸而自认盗:世
局又一变矣。设今日官署有狐,亦必大呼曰‘吾盗’无疑也。”
    章丘漕粮徭役,以及征收火耗;小民尝数倍于绅衿,故有田者争求托焉。虽于国无伤,
而实于官橐有损。邑令钟,牒请厘弊,得可。初使自首。既而奸民以此要上,数十年鬻去之
产,皆诬托诡挂,以讼售主。令悉左袒之。故良懦者多丧其产。有李生亦为某甲所讼,同赴
质审。甲呼之“秀才”,李厉声争辩,不居秀才之名。喧不已。令诘左右,共指为真秀才,
令问:“何故不承?”李曰:“秀才且置高阁,待争地后再作之不晚也。”噫!以盗之名则
争冒之;以秀才之名则争辞之,变异矣哉!有人投匿名状云:告状人原壤,为抗法吞产事:
身以年老不能当差。有负郭田五十亩,于隐公元年,暂挂恶衿颜渊名下。今功令森严,理合
自首。讵恶久假不归,霸为己有。身往理说,被伊师率恶党七十二人,毒杖交加,伤残胫
股;又将身锁置陋巷,日给簟食瓢饮,囚饿几死。互乡约地证,叩乞革顶严究,俾血产归
主,上告。”此可以继柳跖之告夷、齐矣。

某乙

    邑西某乙,故梁上君子也。其妻深以为惧,屡劝止之;乙遂翻然自改。居二三年,贫窭
不能自堪,思欲一作冯妇而后已之。乃托贸易,就善卜者以决趋向。术者曰:“东南吉,利
小人,不利君子。”兆隐与心合,窃喜。遂南行抵苏、松间,日游村郭几数月。偶入一寺,
见墙隅堆石子二三枚,心知其异,亦以一石投之,径趋龛后卧。日既暮,寺中聚语,似有十
余人。忽一人数石,讶其多,因共搜之,龛后得乙,问:“投石者汝耶?”乙诺。诘里居、
姓名,乙诡对之。乃授以兵,率与共去。至一巨第,出软梯,争逾垣入。以乙远至,径不
熟,俾伏墙外,司传递、守囊橐焉。少顷掷一裹下,又少顷缒一箧下。乙举箧知有物,乃破
箧,以手揣取,凡沉重物,悉纳一囊,负之疾走,竟取道归。由此建楼阁、买良田,为子纳
粟。邑令匾其门曰“善士”。后大案发,群寇悉获;惟乙无名籍,莫可查诘,得免。事寝既
久,乙醉后时自述之。
    曹有大寇某,得重资归,肆然安寝。有二三小盗逾垣入,捉之,索金。某不与;棰灼并
施,罄所有乃去。某向人曰:“吾不知炮烙之苦如此!”遂深恨盗,投充马捕,捕邑寇殆
尽。获曩寇,亦以所施者施之。

霍女

    朱大兴,彰德人。家富有而吝啬已甚,非儿女婚嫁,座无宾、厨无肉。然佻达喜渔色,
色所在冗费不惜。每夜逾垣过村,从荡妇眠。一夜遇少妇独行,知为亡者,强胁之,引与俱
归。烛之,美绝。自言“霍氏”。细致研诘,女不悦,曰:“既加收齿,何必复盘察?如恐
相累,不如早去。”朱不敢问,留与寝处。顾女不能安粗粝,又厌见肉臛,必燕窝、鸡心、
鱼肚白作羹汤,始能餍饱。朱无奈,竭力奉之。又善病,日须参汤一碗。朱初不肯。女呻吟
垂绝,不得已投之,病若失,遂以为常。女衣必锦绣,数日即厌其故。如是月余,计费不
资,朱渐不供。女啜泣不食,求去;朱惧,又委曲承顺之。每苦闷,辄令十数日一招优伶为
戏;戏时,朱设凳帘外,抱儿坐观之。女亦无喜容,数相诮骂,朱亦不甚分解。居二年,家
渐落,向女婉言求少减;女许之,用度皆损其半。久之仍不给,女亦以肉糜相安;又渐而不
珍亦御矣。朱窃喜。忽一夜,启后扉亡去。朱怊怅若失,遍访之,乃知在邻村何氏家。何大
姓,世胄也,豪纵好客,灯火达旦。忽有丽人,半夜人闺闼。诘之,则朱家之逃妾也。朱为
人,何素藐之;又悦女美,竟纳焉。绸缪数日,益惑之,穷极奢欲,供奉一如朱。朱得耗,
坐索之,何殊不为意。朱质于官。官以其姓名来历不明,置不理。朱货产行赇,乃准拘质。
女谓何曰:“妾在朱家,原非采礼媒定者,胡畏之?”何喜,将与质成。座客顾生谏曰:
“收纳逋逃,已干国纪;况此女入门,日费无度,即千金之家,何能久也?”何大悟,罢
讼,以女归朱。
    过一二日,女又逃。有黄生者,故贫士,无偶。女叩扉入,自言所来。黄见艳丽忽投,
惊惧不知所为。黄素怀刑,固却之,女不去。应对间,娇婉无那。黄心动,留之,而虑其不
能安贫。女早起,躬操家苦,劬劳过旧室焉。黄为人蕴藉潇洒,工于内媚,因恨相得之晚,
止恐风声漏泄,为欢不久。而朱自讼后,家益贫;又度女不能安,遂置不究。女从黄数岁,
亲爱甚笃。
    一日忽欲归宁,要黄御送之。黄曰:“向言无家,何前后之舛?”曰:“曩漫言之。妾
镇江人。昔从荡子流落江湖,遂至于此。妾家颇裕,君竭资而往,必无相亏。”黄从其言,
赁舆同去。至扬州境,泊舟江际。女适凭窗,有巨商子过,惊其绝,反舟缀之,而黄不知
也。女忽曰:“君家甚贫,今有一疗贫之法,不知能从否?”黄诘之,女曰:“妾相从数
年,未能为君育男女,亦一不了事。妾虽陋,幸未老耄,有能以千金相赠者,便鬻妾去,此
中妻室、田庐皆备焉。此计如何?”黄失色,不知何故。女笑曰:“君勿急,天下固多佳
人,谁肯以千金买妾者?其戏言于外,以觇其有无。卖不卖,固自在君耳。”黄不肯。女自
与榜人妇言之,妇目黄,黄漫应焉。妇去无几,返言:“邻舟有商人子,愿出八百。”黄故
摇首以难之。未几复来,便言如命,即请过船交兑。黄微哂,女曰:“教渠姑待,我嘱黄
郎,即令去。”女谓黄曰:“妾日以千金之躯事君,今始知耶?”黄问:“以何词遣之?”
女曰:“请即往署券,去不去固自在我耳。”黄不可。女逼促之,黄不得已诣焉。立刻兑
付。黄令封志之,曰:“遂以贫故,竟果如此,遽相割舍。倘室人必不肯从,仍以原金璧
赵。”方运金至舟,女已从榜人妇从船尾登商舟,遥顾作别,并无凄恋。黄惊魂离舍,嗌不
能言。俄商舟解缆,去如箭激。黄大号,欲追傍之,榜人不从,开舟南渡矣。
    瞬息达镇江,运资上岸,榜人急解舟去。黄守装闷坐,无所适归,望江水之滔滔,如万
镝之丛体。方掩泣间,忽闻姣声呼“黄郎”。愕然回顾,则女已在前途。喜极,负装从之,
问:“卿何遽得来?”女笑曰:“再迟数刻,则君有疑心矣。”黄乃疑其非常,固诘其情。
女笑曰:“妾生平于吝者则破之,于邪者则诳之也。若实与君谋,君必不肯,何处可致千金
者?错囊充牣,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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