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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的陆机——有名的名士,写过《文赋》——他养了一只狗,名叫黄耳。他带着那只狗到京城做官,狗帮他叼拖鞋的时候,陆机对黄耳笑道:“我家好久都没有给我写信了,你说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写了一封信你帮我带回家吧?”狗以狗特有的方式狂叫着跑了一圈,点头答应了。
陆机把信装在竹筒里,系在黄耳的脖子上,黄耳就上了高速公路。它一路上都高兴得惊人,饿了就吃草丛里的小动物。每当经过大河的时候,它就依偎在摆渡人的腿边,用脸磨蹭着他们的裤脚,讨他们的欢心,因而就得以乘船过河。
它来到陆机的老家,一路狂叫着奔向大厅,陆家人打开竹筒,看完了书信,圈出了信里的几个错别字,就要回卧室了。黄耳却大叫着把他们喊了回来,陆机的家里人只好在黄耳的监督下写了回信,如果写得不够肉麻,黄耳还会不满意地叫。他们把回信放在竹筒里,把竹筒系在狗的脖子上,狗又以惊人的快乐跑回了洛阳。平常人走完往返的路程要五十天,但是黄耳只用了二十五天,陆机很是得意,把黄耳借给了很多人当邮差,当然,黄耳都活蹦乱跳地完成了任务。
先别急着喜欢陆机家的黄耳,我再给你们讲个故事先。
陆机的邻居海老头也养了只宠物。是一只白色的狐狸,他给白狐盖了一间房子——我愿意把我对自己房间的最终幻想借给白狐。那是一间墙壁白色的房子,有一张柔软的床——亲友来作客时,海先生都会对白狐通报姓名:“王生,男,二十五岁,未婚,现任九品官。”报完以后,白狐就从它房间的窗户里伸出手,同客人握手,小手肥白软腻,如同七八岁的孩童。有人把头伸进白狐房间的窗子,想偷窥他的样子,白狐就会拿石头打他,并且再不和他握手。
我想当那只坏脾气的白狐,被所有人在背后指点批评,但主人最宠我呀最宠我。那只最劳苦却开心的小狗则是凄凉的,把宠物当成新款邮政车也不是厚道的。
过了几年,两只宠物都死了,陆机给黄耳挖了个土坑,海先生给白狐竖了个牌位。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宠物是用来宠的。
据古代笔记《酉阳杂俎》记载,在唐朝荆州的街上,有很多专业的刺青工人,叫做“扎工”,也有卖文身工具的摊子。简单的刺青工具像印章,印章上有一簇小针,围成各种东西的形状,最卖座的图案是蛤蟆,此外还有比较时髦的蝎子和小鸟等等,古代人比较夸张,把这些样式称为“应有尽有”。文身的步骤是:先把自己惹怒,惹到足以自虐的程度,然后再把那个印章狠狠地刺向自己,刷上一层石墨,或者拔出铅笔芯涂一涂,接下来就可以上街转一转,收一收保护费,等到痂掉了以后,文身就会保留下去。
不过,刺青的意思不仅仅表现在花少量的钱,忍受剧烈的疼痛,在身上留一个永恒模糊的吓人的伤疤。不仅蛊惑仔刺青,比较变态的文化人也搞文化刺青。
有个叫王力奴的,他梦想住在大房子里,但是一直没有住上,后来他到了纹身店里,叫文身师从脖子开始,在他全身刺出一个完整的庄园来,好像他的身体住在庄园里。
还有个韦少卿,学习不好,喜欢文身。有一天老师要检查背诗,他想把那首诗连带配图都刺在身上。结果第一句就很复杂,图上面有人、有树、有牛,还有一棵大树,他整个胳膊都刺满了,却还没刺完第一句——用刺青来作弊,显然不是个好办法。
还有一位葛清——见过变态的,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他是白居易的超级大fans,所以他把文身和崇拜白居易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他把白居易所有的诗都刺在身上,只空出自己的一张脸来。完成这项工作以后,他也不工作啦,每天都赤条条地逛大街,有人问他:“‘不是花中偏爱菊’在哪儿呀?”他就指指后背;有人问他:“‘足蒸暑土气’在哪儿呀?”他就指指脚丫子。每当白居易写出一首新诗的时候,他就要刺在身体上——很不巧的是,白居易写出了罗里罗嗦的《长恨歌》——路上的人都不是葛清的老婆,所以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他们称赞葛清:“你可真是体无完肤呀!”也有人称葛清为:“流动的白居易。”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崇拜写长长长长恨歌的诗人。
我用迷信的方法,推算出古代的我是一个富人,不过我没有开心,担心身在古代的我没有选择正确的生活态度,过得像《世说新语》上面的郭太太一样。
郭太太是晋朝人,刚刚死了老公,她唏嘘了一会儿,就招来了家里所有的婢女,要带她们上街,婢女们都很高兴,穿得漂漂亮亮的。来到了大街上,郭太太却布置任务:“你们每个人都要捡几斤粪,人粪马粪牛粪都可以,达不到指标不要吃饭。”她自己先伏下身捡粪,穿得漂漂亮亮的婢女只好分头找粪。
郭太太每天都带着婢女上街,晚上回到家里,就把粪堆在西厢房里,准备种菜用,种菜也用不了这么多的粪啊,剩余的粪,盘算着卖给菜农。郭太太总是无比依恋地看着这群粪,用棍子拔拉来拔拉去。郭太太的继子住在西厢房旁边,每天闻到这味道,头发都竖起来了,对郭太太说:“你这样做是不行的。”郭太太吼道:“你爸把你托付给我,不是把我托付给你!”然后拿着大棍子打他。她的后儿子跳窗户离家出走了。
在古代赚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很多人,一辈子都在耕自己那块地,弄自己那个摊,捡街上那坨粪,他们小小气气节节约约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他们不小心被贫穷选择到了,但像郭太太那样的人,本来不怎么穷,却选择了贫穷这种生活方式,他们吃菜只吃菜根,家中堆满了腐烂的苹果,古代的人把这叫做简朴,其实这是到死都无法改正的恶习。
贫穷不仅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且还是容易让人沉迷的生活方式,迷失在无数快乐的细节——“呀!这个易拉罐可以卖五分钱!”“我挖了一点菜根吃!”——让人沉沦,这是最邪恶的沉沦,使人忘记生活的本质:生活虽然曲折,但是要不断快乐地向前呀,不改进的生活不是好生活。
我害怕变成郭太太,因为我现在已经是小小郭太了,走路时弯着腰随时准备捡钱,整理了十四年的存钱罐。我要停止这种恶习,萧伯纳说得好啊:“(有人)一辈子都在弄他的那片土,那只猪,结果自己也变成了一片土,一只猪。”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远离粪便,从我做起。
李园李嫣是兄妹俩,后来长成了两个一样坏的人,而且一样穷。李嫣说:“如今的战国时代,是多么适合流氓无赖生存的好时候啊!我俩为什么受穷呢?”李园啃着发霉的馒头说:“可能是我没有本事,你没有气质吧。啊呸,馒头好难吃!”
兄妹俩就出国了,先后到齐国找孟尝君,到赵国找平原君,到魏国找信陵君,这几个君是有名的贵族,都在招聘门客,门客就是要么不做事,做事就涉嫌命案的闲人。面试完了之后,人家就客气地请兄妹二人“另谋高就”。李嫣兄妹俩深情地说:“妈妈的,要想阔,多炒作!我们也要炒作!”
他们的最后一站,是到楚国找春申君。春申君是楚国宰相。名叫黄歇,黄浦江姓黄,又名春申江,就跟他有关系。有一次开会,李园故意迟到,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好几个国家的王子向我妹妹求婚,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打发掉,所以来晚了。”春申君说:“真的,订婚戒指送了吗(聘入乎)?”李园说:“还没有,不过已经有意向了!”意向的正确解释就是:八字没有一撇。但是春申君不懂,说:“你妹啥样啊,我想见见!”见了之后,李嫣就做了春申君的姨太太,顺利怀上了小baby。
当时的楚王患了不孕症,委托春申君给他找适合生儿子的妇女,找了几百个,还是没有用。李嫣说:“还不如把我献给楚王,直接给他戴个绿帽算了。到时候楚王一死,你就是王子唯一的爸爸了。”——这个创意,好像是从吕不韦那里抄来的,他的妾就是怀着小秦始皇嫁到秦国的。春申君一想也对哦,反正也没有发明亲子鉴定方法,不会穿帮的。
李嫣生了一个健壮得可疑的早产婴儿,立为太子。楚王幸福地糊涂地死了。春申君又愧疚又开心地去认儿子,李园早就训练了杀手,把春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