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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边吃东西边不停地问马路两边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有些是王林都解答不
了的。妈妈的宠爱加上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使王子兴高彩烈,他又指着楼墙上的空调
问那是什么?
小玉说空调。
王子说空调哇,看着像李贵贵家麻将上的二饼。
王林笑了,王小玉也笑起来。
那晚,他们还进了肯德基,小王子乐得手舞足蹈,王林开始舍不得吃,他想不
到一顿饭一百多块钱还只吃了个半饱儿。从肯德基出来,又坐到了路边的小摊儿上,
王小玉开始喝酒,她刚喝了一杯,就像王林从前一样,开始哭了。她数落王林,数
落王浩,数落她这一段又一段的日子,最后,她开始数落自己……她哭得很悲伤,
王林也哭了,他又检讨从前的错误,说他不该借酒撒疯,不该气走小玉。他说小玉,
你走以后,你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我一个人带儿子有多难。我想和大家合伙办个
小厂,到现在都凑不出钱……他们的哭泣引来邻桌人的观看,王小玉挑战一样迎着
城里人的目光,抱住王林的头,说不用愁了,我这有钱。
从小摊儿上喝完酒,月亮都升起来了,城市的夜晚,月亮没有光芒,挂在天上,
就像一幅假画。王林说咱们去火车站吧,有几点车算几点,赶上哪趟算哪趟。
小玉说行,
王子突然拽住妈妈的衣襟,妈妈,这里真好,我没玩够。咱们住这儿吧。
王林说那得多少钱?
小玉说住吧,爱多钱多钱,反正这钱是从这儿挣的,花!
那晚,也许是出于省钱的考虑,小玉和王林的胆子都出奇地大,他们没有结婚
证,竟要了一间客房。服务员看他们像一家三口,也就同意了。
在走廊的地毯上,小王子惊奇地猫一样轻起轻落,他看着“客房”两个字,自
言自语,客房,客人的房间,我们是客人吗?
王林说儿子,我们算不上客人,顶多就算个农村亲戚。
奔波了一天的王子上床就睡了,王林和王小玉分别洗澡,他们还不习惯城里人
一样夫妻同浴。他们把热水一直用到变成了凉水。大床很舒服,躺在上面,王小玉
忽然想起了自家那硬邦邦的木板床,铺多少被子都硌人的木板床。柴米夫妻的日子
多像那木板床啊,也是床,可它就是硌得人难受。
他们躺下来,窗外就是马路,一家音像店正在放着屠洪刚的那首《中国功夫》,
曲调铿锵,很能激发人的斗志:
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松。
不动不摇坐如钟,中华有神功。
CD的音质好极了,歌词清晰,铮铮入耳,小玉在黑暗中就笑了,夸奖男人的这
么好的词儿,自己从前怎么就没听出来呢?她伸手抓住了王林那结实的胳膊,王林
也搂住了她,并跟着唱起来: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刚柔相济不低头,东方一条龙!
刚柔相济不低头,东方一条龙!
“爸爸我撒尿。”小王子醒了。
吊床上的红格子披肩
旻旻
我沿着我的路一直走下去,却不知道走向哪里。
A
张国荣回到了那小小公寓里,公寓的每个角落都见证着他和梁朝伟的故事,只
是“故事”两个字便意味着一切都是过去时了。张国荣大概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他
认真地把香烟一盒一盒,整整齐齐地叠在原来梁朝伟放香烟的地方,只是如今角色
已经对调了,以前买香烟的人是梁朝伟,抽香烟的人才是他。
荧光屏里,他还在充满激情地收拾着屋子,费劲地把一切还原原来的样子……
他那样子更多的是在告诉自己,某个他等待着的人即将如期到来……事实是梁朝伟
已经不再回来了……镜头里,是张国荣咬着那条格子毯子,在哭。他紧紧地搂着毯
子,就像搂着他的爱人梁朝伟……他在痛哭,那一刻,大概他真正开始相信,梁朝
伟走了,永远地离开了,当初放弃的,已经永远失去了……
这是我第N 次看《春光乍泄》了。我坐在我的吊床上,披着我的红格子披肩,
卷着腿,抱着我的笨笨熊。这是寒冷的冬天,外面下着冷雨,隔着玻璃窗,我还是
能够听到雨点冷酷地一点点敲击着这个冰凉的世界。
张国荣还在痛哭着……世上总有那么多孤独的人。并不是因为这样而特别喜欢
王家卫。只是在他的世界里,你会发现,世上孤独的人,不仅仅你自己。这是唯一
的安慰。
这时候我的手机嘟嘟的响了两下,它在很本分很安静地提醒我:有人在这个时
候,凌晨的一点零四分,给我发来信息。除了尘,我知道不可能是别人,果然,尘
问:你在干啥?泡网还是泡吧?寒流来了,注意好好照顾自己。
可以想象,尘此刻正在他十六楼广告公司的办公室里,背靠着他那巨大的办公
桌,看着窗外那些大楼上的巨大霓虹灯广告牌,给我发着信息。尘有个怪癖,喜欢
坐在办公桌上而不是椅子上,跟他的员工解释他的要求或灵感,又或者仅仅是一个
人发呆。那里的椅子,更多是起着装饰的作用。
我有点人哭笑不得。在尘的眼里,我大概是属于那种深夜不泡网就泡吧的人。
泡DVD。我回答。眼睛不经意转向墙角那一大束玫瑰,那是尘送给我的十一朵红
玫瑰,她们像一束火焰,在这个寒冬,在雪白的墙角独自燃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尘开始喜欢给我送玫瑰,十一朵玫瑰,一心一意。只
是我知道尘的玫瑰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送花的人是尘,收花的人是我,我知道,
对我对他,都没有意义的。无论玫瑰本身代表什么。
尘是这个城市里又一个离婚的单身男人。他说离婚的原因大概是他对工作的狂
热和对婚姻的厌倦。天晓得,我只知道尘有N 个女朋友,但是并不快乐,可这已经
不是我所关心和我能关心的问题。
每个深夜,尘在工作之余爱给我发信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我想这已经是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一个习惯,就像他养成一个无论大小节日例如情人节妇
女节儿童节给我送十一朵玫瑰一样的习惯,一切都只是一种习惯而已。当然在他的
言辞里,我能感觉到一种遥远的关心。
认识尘是在一家安静的酒吧里,他正坐在那小小的舞台上,穿着膝盖上破洞的
牛仔裤,白色的罩衫,手里拿着木吉他,自弹自唱着那一首悠远的《YESTERDAY 》。
晚上七点钟的酒吧很安静,歌声让我想起因为癌病而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乔治。哈里
森,“甲壳虫”的成员之一,这个男人有着乔治。哈里森一样迷人的声音。
那是我第一次去“薰衣草”,我在大街上走累了,还要拿着我的松下EZ…30 DV
机。
酒吧晚上七点多就有歌手唱歌,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是尘的歌唱得很好,
吉他也弹得很好,怎么说这都是一件让人好心情的事,如果他再年轻一点点的话,
就完全符合女孩子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了。
一个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岁的男人在酒吧上弹着吉他唱着歌,让我总有点怪怪的
感觉,但是他却有着能打动人心扉的歌喉,沧桑,落魄,又不失一种骨子里的温柔。
我喝了一口龙舌兰,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点歌纸,在上面写了一首约翰。连侬的
歌《IMAGINE 》,交给了刚好经过的服务员。
服务员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异,但犹豫一秒钟后还是把纸送了上去。
“下面这首歌,是送给十四号桌的那位朋友,谢谢她的点唱,《IMAGINE 》…
…”
奇怪的开场白,居然还有歌手谢谢点唱的人,我喝着我的龙舌兰,看着他,而
他的视线,也恰恰对着我这个方向。我顺手拎起我的松下EZ…30 ,打开盖子,对准
了他……
后来我才知道,尘并不是酒吧里卖唱的歌手,他已经三十五岁,他有一家广告
公司,他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他开着一辆黑色的甲虫车。而每个礼拜六,他一定
会来这里,他的好朋友开的薰衣草酒吧,做他最喜欢的事情——弹着吉他唱着歌。
来这里的人都熟悉他。而我,竟是第一个向他点唱的人。
B
寒潮来了,电视台里报道天气的女孩用温柔的声音甜甜的笑脸告诉我们,这是
一股来自一个叫做西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