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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科长同意了八师兄的提议:管乐、弦乐和打击乐全用男的,弹拨乐全用女的。
因此,有的男犯,因为自己吉他已经弹的不错,提出改学中阮,这本是好事,专业剧团也经常如此的,但是惨遭拒绝。吉他手难以理解,张嘴将法定的指挥盯着。八师兄想你怎么可能理解?
女犯那边,规定:如果已有弹拨乐基础的,可以报名面试,要现学的,年龄须在25岁以下。
这规定是八师兄自己提出的,但他有点紧张。因为他不知道她们的年龄。他只是觉得可以当上强奸犯的女孩子不会有多大。
另外的担心是,万一她们压根就不喜欢乐器呢?
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 13(11)
还好,这两种担心都多余了。
面试在龙科长的办公室进行。正副科长都在。但他们一会打手机,一会有人找,进进出出。终于,真空出现了:两位科长都出去了。八师兄立刻将正考着的赶走,呼叫美人痣的名字。
美人痣一进来,他立刻将一把小阮递给她。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乐队是为你办的。话说得很快,象抢劫。
她直视着他,不慌不忙地点点头。
他飞快地说我很想念你。她说我知道。
你他妈的怎么知道?他瞄了一眼门口,慢下来。
我听你龟儿晚上拉琴那个味道啊,象死了妈!哈哈哈!她笑出了声。
不要笑!他也笑起来,命令她。但是她还是笑。
再笑就不收你了噢!他威胁她。
那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哈哈!他也笑得更大声了。
这时龙科长一脚跨进来。两人收住笑。但龙科长并没注意他们,坐到电脑前敲键盘。
八师兄教她持琴的方法,右手使用拨片的方法。往下,叫弹,往上,叫拨,他说。
恩,懂了。她说。规矩得象个新兵。同刚才判若两人。他忍不住又想笑。
他教她左手按音品。她的手有点大,但非常好看,光滑,白皙,手指长,象葱。
弹这个,就不能留指甲了。他说。借机摸了一下那手。
已经没留了。她说。
说明原来是留指甲的,他想,监狱真好啊。人进了这里,就正常了。
你要刻苦练习噢,他低声地真诚地告戒,我的掩护也不可能太过分的哟!
我知道。她只回答了三个字。她的头低了下去。她又浓又亮的黑发散发出青春的气息。他非常想狂吻她的头顶。
现在,他提高了声量,我要测试一下你的音乐感觉,乐感。他拿起小提琴,拉《走西口》。拉了一个乐句,他要求她把这个乐句哼出来。
这个乐句并不是很简单的,但是假如那些天的晚上她真的注意到了他的思念,她就应该很熟悉了。
果然。她哼得很准确。他感动极了——她每天都在听着我的。
让他更为感动的是,她假装是刚刚听来的。她故意哼得有点犹犹豫豫,有点磕磕绊绊,但是很准确。这个女孩子是多么的聪明啊!监狱里的平均智商绝对高于社会上。他想。
她那略呈棕色的水浸浸的瞳仁,大大地直视着他,满含深情。他的心脏发软,鼻子发酸这一刻他幸福到了极点。
接下来叫到了玉石眼。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就是玉石眼说我来吹笛子,我以前是学长笛的,吹竹笛小菜一碟。
她的嘴唇有点瘪,牙齿细密而整齐。倒是一张管乐嘴,他想。
那上次演出你为什么不要求吹笛子呢?
我有舞跳,何必去挤掉人家的笛子?
狗日的也是聪明绝顶的啊!她跳舞,乐队里就可以多来一个男的。如同男的觉得女的越多越好,女的也是觉得男的越多越好。这些个在社会上不是个考虑,在这里面就是个考虑了。
那你这次为什么要挤掉人家了?
她扬起下巴,从容而骄傲的回答?你以为重学一样乐器是那么简单的吗?
他一时无语。他感同身受。他理解:丢下既成的技艺,去现学别样,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在专业剧团里倒是常常有这样的事情。譬如某个小提琴手,速度上有点吃力,领导便劝他改拉中提琴或者大提琴——一般说来他会接受的,但个中的些许难堪,不言而喻。
问题是,他说,我们这个乐队,设计的就是,左边是管弦乐打击乐,全是男乐员,右边弹拨乐全是女乐员。
我可以坐到右边来,她说,仍然从容而骄傲,笛子只要不在第一排,靠左靠右蹲底边都是可以的。
狗日完全是个内行,他想,你是在哪里学的长笛?他问。
川音附中。
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 13(12)
他大吃一惊。这个盗窃集团的哨兵!他走到屋角,取来一支竹笛,说那么你试吹一下怎么样?
没问题。
他看着她贴笛膜。她的确是在行的。她说我要活动一下嘴唇。她吐库吐库的活动嘴皮子。她左右看看,站起来,对着门口的开关绳无声地发气。那绳子慢慢地升向了半空。她试吹了一声。发音纯净而饱满,音色甜美。
她坐回来,突然就吹起了《茉莉花》。她的气息均匀,波音细密深长,强弱对比明显,无论是基本功还是乐感这完全是个高手啊!他激动地想,怎么跑去当了哨兵的。
他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考虑破例让你坐到男乐员里。
你问。
你既然是学艺术的,还是幼儿学,怎么入了盗伙的?
因为爱情,她立刻回答。
可以理解,他说,那个贼那么大的魅力吗?
我只知道魅力,不知道贼。
我明白了,他说,后来知道了是贼,也舍不下了。
不仅如此,她说,偷窃成功,还很刺激。偷成了,一样是有成就感的。让人上瘾的是成就感,不是财物。
我明白了。我没有当过贼,但我已经明白了贼的心情。他们同一般人的心情没有什么两样。
对。
你为什么不把长笛拿到这里来吹呢?
吹给谁听呢?
他点点头。其实一般人都是讨厌旁边有人吹拉弹唱的。
自己吹给自己听,你又能听多久呢?
他笑起来。这个玉石眼相当聪明,而且不肤浅。他问,你是喜欢演出?
她说:还有排练。
他不禁长叹一声。这是个真爱艺术的人啊!他问,你现在还爱那个贼吗?
不会了吧。
他点点头。那家伙为了不让她同别人好了,将他供出来,捎进监狱。这哪是个男人!很恨他吧?他问。
她眨眨眼,想了一下,说何必呢?他也并没有栽诬我啊。
他很是快慰。她既不爱,也不恨,这就是淡漠。淡漠是最为稳定的情感,因为这是一种“无情感”。他想到是自己发现了“无情感”,更加快慰。
你是这个乐队最不可缺的人选,他说,但视觉上怎么办呢?左边是清一色的男乐员噢!
我装成男的,她飞快地回答,我把头发剪了。
他吃了一惊。什么剪了!我们是这么,刷刷刷刷,用推子推了的。
那么也给我推了嘛。
哎——你长得这么漂亮,多么可惜啊!
她轻轻地笑了。在这里面,有什么可惜的?我不来吹笛子,才是一个可惜。我敢保证这里面没有人能超过我。
我也敢保证,他说,问题还有,监狱准不准把女的推成男头?
平常不推呀!她平静地说,胸有成竹,到了正式演出时,再推。
那么我就给龙科长说一下。如果监狱不同意,你愿不愿意改学任何一种弹拨乐?
她低下头,深深地呼吸着,隔了一会,她说那就算了。
他肃然起敬。她不是为了逃避车间里枯燥的劳作才来报名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对她的爱甚至超过了美人痣。
他盯着她,回忆同她仓促行事的情况,心里温馨。他想我拥有这么多的女人,简直成了皇上。他突然有了皇帝选妃子的感觉,飘飘然,他想对她说,假如恢复了帝制(这种可能性太小),我又当上了皇帝(这种概率就更低了)我要把你们几个全部收入后宫,若有不从,满门抄斩!哈哈哈哈哈哈!他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她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眼睛越加迷朦动人。
他盯着她的胸部,坏笑起来,说就算同意了演出时推成光头,胸部怎么办呢?你那个又特别夸张!
她笑一下,乜斜他一眼,说这个就不用指挥操心了吧。
在报名的男犯中,八师兄见到了玉石眼的前男友。这个出卖女朋友的家伙,八师兄第一眼看到他时,简直感觉仙风道骨。高高的,瘦瘦的,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