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它们从远远的地方向我包抄而来,我静静地等候它们,我相信我很快就能睡去。朦
胧中,我听到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它像清晨的鸟鸣,宣布白天的到来。易平提起
话筒,开始小心地与电话里的声音聊天。尽管易平把声音压到最低,但我觉得他那
细小的声音,比大声的喧哗更具穿透力,它如一把锯子,在我的脑海里拉动。我知
道我的睡眠再次失败了。
从易平小心谨慎的对话中,我知道电话的那一端,一定是易平的恋人静旗。静
旗生活在一个名叫南丹的小县城里,身材苗条,乳房和臀部极度夸张,嘴唇肥厚鲜
红。我曾经见过她几次,我知道她是一匹善于奔跑听人调教的小骡马,所以也曾经
产生过把她从易平身边勾引过来的冲动。我征求过易平的意见,问他愿不愿意把她
让出来。易平说你问静旗。静旗说我喜欢易平的小说,我喜欢小说胜过喜欢金钱。
当时,我张嘴大笑。我说也只有你这种小县城的姑娘,还在读那些一文不值的小说。
静旗不仅喜欢读小说,她还身体力行去学习小说和电视剧里的人物。我们曾经
不只一次笑她,是本世纪最后一位淑女。她对这样的评价极为得意。每一次来南宁,
她都要易平到南丹去接她。玩过几天之后,易平又乖乖地跟在她身后,把她送回南
丹。对于有过无数次恋爱的易平来说,他能如此善待静旗,我感到不可思议。易平
在别的女人面前是老虎,在静旗面前却像一只猫。现在易平正在电话里向静旗解释,
昨天晚上没有给她打电话的原因。易平说我可以证明他昨夜没有打牌,绝对没有打
牌。静旗像一位十足的妻子,管理易平的行动。
大约解释了半个小时,易平放下电话。他骂了一声粗话,便走进卧室睡觉。他
的头刚挨到枕边,鼾声便响亮起来。我被他的鼾声吸引,走进他的卧室。他像吃饱
喝足尝遍人间美味似的,把鼾声像音乐一样奏响。他的鼻孔、嘴巴和我长得一模一
样,但是我却奏不出他那样甜美的鼾声。我看见一丝口水,从他的嘴角随意地进出。
易平随意滑出的口水,随意躺下的姿态,都令我羡慕和嫉妒。我用两只巴掌从两个
方向拍打易平的脸部。易平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然后快速关闭继续酣睡。我继续拍
打他,大有不把他拍醒誓不罢休的决心。他终于不耐烦了,他从床上坐起来,问我
干什么?我说我们再赌一把。他说赌什么?我说赌女人,就是拿静旗和费鸣来做赌
注。
易平扬起他宽大的右掌,不停地拍打他的后脑勺子,像是要把他的睡意拍出来。
他说好主意,其实费鸣比静鸣长得性感,她的那条大腿,白得,白得像褪毛的猪。
易平明显地兴奋起来了,他跑到客厅抓起一副扑克,又飞快地跑回卧室。他的双手
轮换着,把扑克搭来搭去。他说我发牌啦?我说发吧。说真实话,那个时刻我和易
平的心里都有些紧张,我看见他发牌的手明显抖动起来。我被我的主意弄糊涂了,
我想费鸣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费鸣的肌肉结实,费鸣的头发、乳房、大腿,
费鸣的心脏、肝肺、大肠,费鸣的绒毛。我的脑子里填满费鸣。我看见易平发牌的
手突然停住,易平两只绿莹莹的眼球瞪着我,喘息声从他嘴里急促地喷出。他说我
们,不赌了?我说赌,怎么不赌?你怕啦?静旗又不是你的妹。易平说我怕个鸟,
我只是不想跟你赌女人,我想跟你赌钱。你知道对于我来说,钱比女人更重要。我
说可以,如果我输,我给你两万。如果你输,你把静旗让给我。易平说一言为定。
我看见易平激动得双眼冒出了火花。
这个约定于我更容易接受,因为即使我输,我也不会让出费鸣。当我和易平屏
神静气,同时翻开扑克时,我看见静旗从扑克上跳下来。我赢了,我说我可以操静
旗了。易平冷笑一声,说那要看静旗同不同意。我说放心,只要静旗到手,两万块
钱我照样给你。易平不相信地直摇头。
我百分之两百地清楚,在这个我无法入眠的早晨,我和易平仅仅是在玩一种游
戏。这种游戏类似于东西他们的写作,类似于手淫。静旗她不是钱,她是一个可以
行走可以思考的高级动物,我赢了易平并不意味着赢得静旗。所以易平的那一声冷
笑不无道理。但是我必须不停地游戏下去,我这样做的全部原因,来自于我的失眠,
来自于我隐隐疼痛的头部。从我把女友费鸣拿来当赌注的这个早晨开始,我听到了
一个声音,在我的脑袋里呐喊。
我回到我的住处躺下,窗外的各种声音从能够进入的地方钻进来。我认真回想
我离开床铺的时间,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好像失去了时间感,我好像离开我的床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我把枕巾从头下拉出来,我看见上面长满霉点。
躺下真好,躺下的肉体像一滩水,脑子里的那个声音随着身体的松弛而松弛,
我想现在我可以安心地睡大觉了。就这样我渐渐地接近睡眠,仿佛梦见了许多稀奇
古怪的故事,其间不乏色情描写。但随着头痛的加剧,我才知道我并不是在做梦,
而仅仅是臆想。睡眠像一座城堡,我是城堡外徘徊的幽灵,城堡近在眼前,仿如军
事重地,大门上挂着闲人免进的招牌。
一阵电话铃声斩断我的思路。我发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睡觉时我只关闭
手机和BP机,却忘记拔掉电话线。铃声从半路杀出浅呤低唱,威胁我的睡眠,并且
成为隐患。我爬下床,抓起话筒,我听到费鸣的问候声。费鸣不知道我已经被失眠
折磨得头昏脑胀,在电话的那一端絮絮叨叨。她打电话并不是想要向我说什么要紧
的事,目的在于监督我的行踪。我想费鸣也许能带我进入睡眠。我叫费鸣马上到我
的房间来。费鸣说她正在为公司填一份报表,没有办法脱身。我说她的母亲心脏病
发作,现在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需不需要我给她的经理打个电话。费鸣说像这样
跟经理请假,已经有五六次了,态度恶劣手法拙劣。费鸣也不等我回话,便放下话
筒。我对着挂断线路后的话筒一阵乱骂。话筒里不断地响着嘟嘟嘟的声音,像是对
我谩骂的嘲讽。
既然无法睡眠,我就得干点别的事情,我首先想到静旗。我给静旗挂了个电话,
我说你现在已经属于我了,我刚跟易平赌完,他拿你来做赌注。最后,易平手气不
好,我从他手上把你夺了过来。我的话还未说完,静旗就在电话的那边哭起来,她
说你们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够这样?我趁机说了一通易平的坏话,说他不应该拿
自己心爱的人来开玩笑,既然他那么不在乎你,你又何必对他痴情,不如真的投入
我的怀抱。静旗沉默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过去我去南宁,都是易平来接我。我
说我不会去接你,那有强迫你的性质,我需要你自己走到我的床前。
我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拉开门,我看见紫燕站在门框下惊讶地张着嘴,
舌头从嘴里伸出来然后又飞快地缩回去。我想她一定是被我乱七八糟的头发和疲倦
的神色吓坏了。我说你怎么来了?她说星期天。我瞥一眼墙上的挂历,确认这个日
子。星期天,费鸣还做什么报表?我对费鸣以及她的公司,产生一股强烈的仇恨。
一般情况下,紫燕都会在星期天的上午或者中午,到我的宿舍来坐一会。她是
一所中专的学生, 今年只有十八岁。 我是在报刊零售点认识她的。那时我正在买
《足球报》,而在《足球报》的旁边,正好摆放着一沓《南宁青年报》。我看见一
位姑娘拿着《南宁青年报》,看得十分入迷,报纸挡住了她的头部。摊主说你到底
买不买?你已经快把这张报纸看完啦。姑娘不好意思地放下报纸转身欲走。我看见
报纸的第六版有一张东西的照片,旁边配发东西的简历以及一篇叫做《对某些事情
的哀叹》的随笔。我对姑娘说你喜欢这张报纸?姑娘点头。我说那你为什么不买它?
姑娘的脸一下就红了。我猜想她身上一定是没有带钱,或者是钱包被人扒了。我把
报纸塞到姑娘的手上,并且为她付了伍角钱。姑娘感激地望着我,说我叫紫燕。
那天,我跟紫燕在马路上走了好长一段路,我指着报纸上东西的照片,说东西
是我的朋友,现在靠写一些狗屁文章混饭吃。我告诉紫燕千万别认识东西,认识他
你准倒霉。紫燕当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