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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潭慢慢地缩起腿,扎好起跑的架势,然后,他猛一发力,滚往一边。那豹子一惊,翻过身就扑他,却被紫藤拽住阴囊,大吼一声,趴倒在地。
彭潭枪也不要了,连滚带爬,拼了命地跑。猛兽都有报复之心,那豹子若挣脱了紫藤,非追上撕碎他不可。
线柏树边,彭潭踉踉跄跄地过来,身上已没有一点气力了,刚才高度的紧张和奔跑,基本上耗尽了他的能量。
“咕咕咕”一串斑鸠的叫声,让他平静下来,豹子现在没追上来,该是不会再追来了吧,他剧烈喘息着,一屁股坐下来。
屁股刚沾地,他弹簧似地蹦起来,大腿间触电似的直觉提醒了他,黑黢黢的四周,极可能藏有猛兽!
几乎是凭着直觉,他一把撩开垂地的伞状树枝,惊得倒退了一步!线柏树下,星光依稀,母虎“祖祖”成蹲姿,正紧盯着他,圆睁双目反射出荧荧亮团,简直有茶杯大小。
彭潭反应也快,“刷”地拔出匕首,人成丁字步,用刀尖对着母虎,夜光里,匕首泛着清冷的寒光。
彭潭和“祖祖”,终于面对面!也是第一次面对面!一年多来,人和虎彼此追踪,斗勇斗智,白日,人进虎退,夜间,虎进则人退,他和它依山相闻,顺风相听,隔林相望,他仗着先进的猎杀工具,占“祖祖”上风,力图置它于死地。而老虎凭着灵敏的感官,胜他一筹,始终躲他于无形。
彭潭失去了弟弟彭渊,但也重创了雄虎“奎奎”,算是打了个平手。这会儿,两个冤家聚头了,零距离!人和虎的生死存亡,瞬间将决出。
彭潭清楚实力的悬殊,他可以对付三个壮汉,加一把短刀,五个男人都不在话下,可面对这只森林之王,无论力量、速度、爆发力、敏捷和柔韧,他都根本不是对手,拳脚不够给老虎挠痒,匕首和一卷报纸没大区别。
他没打算退却,也退却不了,老虎三里外就觉察到他,既然不像过去那样回避,就是刻意等他!换谁也插翅难逃。
彭潭感到血脉膨胀,浑身肌肉紧绷,刚从豹子嘴下逃生的他,突然渴望厮杀,也期待了结,浴血和老虎的搏斗,能让他产生强烈的快感,最后让老虎嚼一把,或许是最应该,也是最痛快的结局。
眼冒死光的彭潭,挺着匕首,向前跨一步,锋尖已触向虎鼻,母虎动作凌厉,一嘴把匕首叼了过去,雪亮的眸子像两把刀,直戳彭潭。
彭潭晕菜了,他再有心理准备,还是没料到老虎的敏捷,瞬间就缴了他的械,让他连招架都别想,只有等死的份!这一会儿,夜森林格外安静,连那只斑鸠的“咕咕”声都消失了,整座森林都屏住呼吸,等待这无法避免的屠杀。
奇怪的是,“祖祖”没有进攻,双方僵持着,约一分多钟,对彭潭来说,似乎过去了一万年。叼着匕首的母虎,没有被彭潭的挑衅激怒,岿然不动,眼神沉重而凶猛,傲岸又威严。
没有人能和一只老虎长久对峙,即便是亡命徒彭潭,也不能!他发抖了,像打摆子,从他僵直的右手开始,逐步扩展到全身,抖动越来越剧烈,直到连站都站立不稳。
彭潭扑倒在地,捶打着地面的腐殖质层哭嚎,湿漉漉的树皮和碎草溅起,沾满他的头和脸。忽然间,他有了异样的感觉,抬头止住了哭声。
线柏树下,黑黝黝的,也空荡荡的,母虎已经无踪无影,只有那把匕首斜插在地面上,斑鸠的“咕咕”声又响起来了。
泪眼模糊的彭潭,跪在原地,不知所措。是“祖祖”再一次放过了他?还是这只母虎根本没在这里?刚才是场幻觉?他的脑子全乱了。
八十三
这一晚,管理站狗跳鸡飞,净出意外,把人折磨得够呛,到头来才知道净是瞎忙活,白受罪!“宝宝”压根就没丢。
猎狗“欢欢”被绳子拉着爬了半夜的山,刚一回来,就气愤地冲着铁笼子狂叫,赵队长还以为“奎奎”又招惹它了,跑过去一瞧:“哎呀……咳呀……天呀……你们快来看……”
他叫的声音比狗还大。人们都纷纷跑过来,当是赵队长被蝎子蜇了呢。结果,朝笼子里一看,五官都气挪了位。
笼子内,“宝宝”四仰八叉,大大咧咧地躺在“奎奎”胸下酣睡。“奎奎”此时流露出罕见的慈爱,它温柔地低着头,用舌头轻轻舔抚着“宝宝”,根本不理睬乱作一团的狗和人。
它们身边不远,横躺一条无头的脆蛇蜥,这是一种像蛇的蜥蜴。原来,“宝宝”被弃草丛后,演出了一场“龙虎斗”,然后把战利品衔给了父亲。
让人们气不打一处来的是,“奎奎”过去不接受“宝宝”,逢小老虎摇头摆尾、忸怩作态和它套近乎,它一概发出威严的低吼,吓得“宝宝”立马缩回。这次也不知怎么了,是良心发现还是造化弄人?竟然容忍小老虎钻进笼子。
它们父子意外相认,血浓于水,可苦了基地的诸位,一晚上不得安宁,底气都泄没了。
顾不得养伤的龚吉,连瘸带拐跑出来,没到笼子跟前,就被嘉尔一把拥住,飞来之福,哥们儿瞳孔都放大了。女孩子跺着脚,泪流满面,带体温的泪水,顺下巴滴进龚吉的后衣领。
斯蒂文见他俩当众如此,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转身上了一辆吉普车,轰大油门开出去,直奔大山脚下。
秋老虎的烈日,垂直打击百山祖众山,原始生态的森林内,亮叶水青冈林遮天蔽日,侥幸穿刺进来几缕光线,被湿气和阴暗中和如烟如梦。
林子深处传来两声短尾猴的哀鸣,听得人肠断三分。
几株参天古树,间杂亮叶水青冈林中,顶梁柱一般。这是最最珍贵的冷杉,属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也是世界最濒危的十二种植物之一。
冷杉是古属植物,生长在寒带,随地球冰河期的结束灭绝,如今在世界各地已难觅踪影。上世纪七十年代,它们在百山祖的亮叶水青冈林中被发现,也曾轰动世界的自然学界。
冷杉在华南低纬度低海拔的遗存,被认定是第四冰川时期,冷杉属植物从高纬度的北方南迁的结果,这为研究地球生物圈气候变迁和生物区系的演变,提供了重要证据和新的启示。
继发现被誉为“植物活化石”冷杉树的三十年后,这片百里方圆的原始森林宝库,又发现栖息有被认为是已灭绝的中国最高端动物——中国虎。地球一隅的百山祖再次被世界关注,人们在惊喜中又击节称叹,不起眼的百山祖,究竟藏有多少秘密?
华丽威猛的中国虎和高大古老的冷杉树,已成为百山祖原始生态保护区桂冠上的两颗晶莹翠钻。
百山祖这天赋两宝,被人们遗忘倒幸存下来,可自从被发现,反而危机重重,前途凶险,更沉痛的是,它们还有见证对方受难的一刻。
冷杉树上的一枝,蜘蛛网反射着零碎的日光,一只斑血蛛顺网格移动,它突然静止了,静止对蜘蛛来说是表示不安,它觉察出不祥的动静。
“祖祖”就在附近!如果把亮叶水青冈林摄成画面,没有观众能看到老虎在哪里,树静风止,一派安详,不像有猛兽的样子。
一棵四五人都合抱不住的冷杉树后,横倒一株长叶榧树,枯死的树干上,布满侧枝走灯藓和大瓣苔藓等,再加上干枝乱叶,斑驳的颜色及自然线条和虎纹混为一体,顺榧树一侧静卧的老虎,很难被视觉区分。
母虎离开彭潭,又兜了数十里的大圈,没有猎到任何活物,只得冒风险,来到食物的投放处。
它十分谨慎,潜伏过来后,不急于行动,而是安卧在隐蔽处,静静地观察,在确保周边没有危险时,才会走出去。水青冈的树下,有一片稀疏的灌木海桐,由于参天枝叶遮蔽了阳光,树下的灌木丛也不发达,在灌木丛里,丢着两条二十多斤重的猪后腿,“祖祖”是为它们而来。
“祖祖”静静的卧了一会儿,它站了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它明显消瘦了,两边肚子凹进两个半圆坑,脊椎骨都削薄了,感觉是挑着虎皮,上面的毛发也失去了光亮。
两个孩子可不好养,尤其是森林食物日益匮乏的今天。
即便是如此消瘦的老虎,森林中看过去,斑纹依然华丽威猛、神态安详冷酷,步态优雅,走的是效仿服装模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