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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莽莽就一本正经地回答:“太堵,去不了!”
“要不是不好意思抢别人生意,我还真拉,挣什么钱不是挣啊!”林莽莽一说起他的车就喋喋不休,“小面多实惠,没鼻子好拐弯儿、底盘儿高视野开阔、占地儿小好停车,刮了蹭了的也不用心疼,还倍儿能装东西。无非就是不能上长安街嘛,我一北京人,又不拿天安门城楼子当什么稀罕物儿,没事儿老去那儿溜达干吗?”
虽然我对他的这套理论很是嗤之以鼻,但无论如何坐小面总比挤公共汽车强,所以我还是很给面子地上了他的车。
正赶上上班高峰时间,马路上照例是堵得水泄不通,林莽莽只能带着我在居民楼之间的小街里七拐八绕地钻来钻去。
穿出一条巷子,不远处就是小乔家楼下,齐江的黑色帕萨特正停在路边。半开着的车门旁,小乔踮着脚尖勾着齐江的脖子,嘴巴咬在齐江的耳边一脸娇蛮地说着什么。她的身体以夸张的角度后仰,弯成了一个饱满的弓形,长长的栗色卷发在阳光下弹性十足地跃动着。而齐江却似乎正急于离开,身体保持着一种僵硬的后退姿势,脸上的笑容半是抚慰半是敷衍。
林莽莽故意放慢了车速,我极为默契地拿起手机拨了小乔的号码。小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老大不情愿地放开了齐江,齐江如蒙大赦般钻进车里,一溜烟地开走了。小乔把手机贴到耳朵上,不耐烦地问道:“干吗?”
我憋着笑说道:“没事儿,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在大马路上纠缠异性有碍市容,咱得注意点儿影响……”
小乔满腹狐疑地回头张望,几乎就在同时,林莽莽猛地一踩油门,“东风破”从小乔面前呼啸而过,把小乔吓了一跳。反光镜里,小乔恨恨地向我们竖起中指,我和林莽莽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车子拐了个弯儿,林莽莽又开始大放厥词:“看见了吧,齐江这孙子肯定在小乔那儿过夜来着,这才刚下床就把小乔一人儿给撇下了。看他急得那样儿,肯定也是赶着要去接新女友上班呢。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典型的拔屌无情郎,有钱男人都这个德行!哎,我倒觉得你们应该专门为这种成功人士设计一广告:周旋于N个女人之间,怎么可以只有一盒TT?”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个更适用于歇斯同志啊?”我笑道,“这就不是有钱没钱的事儿,纯粹是人品问题。没钱的就一定比有钱的好啊?软饭吃一溜够,吃完抹抹嘴儿就走的多了去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挑实惠的,好歹先占一头儿啊!”
“那也总有个概率问题吧,要么怎么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呢。就你刚认识的那个什么格,就这种富家子弟都不能说是变坏,而是打从根儿上就坏了,彻彻底底地没法儿要!”
“我说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啊?”我恼火地看着林莽莽,“你连见都没见过人家,凭什么随便下这种结论?”
车在公司楼前停了下来,林莽莽笑笑地转过头:“看,急了吧?你跟我急有什么用,我什么都不说你心里就踏实了?你不照样比谁都对这个人不放心吗,我说得没错儿吧?”
我愣住了,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
林莽莽得意地扬了扬嘴角:“这算什么?还有很多关于你的事儿,都是我知道你却不知道的!”
“比如……什么?”我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林莽莽探过身来推开了我这边的车门:“下车吧小姐,我虽然不上班但也有正事要办,你自己愿意迟到没关系,别连我的时间一块儿耽误!”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立刻什么都顾不上了,跳下车就向楼里狂奔而去。
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和我并肩往楼里跑着,我边跑边扭头看了她一眼,禁不住笑了:“烟儿,你怎么今天也这么晚才来?”
长发美女转过脸来看到我,立刻也笑了起来:“Kitty,咱俩都要迟到了,快走吧!”
南方女孩
烟儿是个瓷娃娃一样细白精致的,特别爱笑,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弧线,谁见了都喜欢,我也不例外。去年夏天她刚进业务部的时候,腼腆得不敢大声说话,我手把手地带了她一段时间,总算让她在公司站稳了脚跟。业务部是整个公司竞争最激烈的,同事之间不互相踩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对烟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帮她。当然,烟儿也很是领我的情,跟我的关系比跟谁都要好。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了17层,我和烟儿奋力挤出电梯里的人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公司,总算赶在最后剩下的几秒钟打好了卡。我们俩气喘吁吁地相视而笑,互相摆了摆手,分头向业务部和创意部走去。
在座位上稍事休息了一下后,我便抱着一叠资料走向了创意总监的办公室。
门开着,穆明端坐在气派的大班台后面翻阅着什么,在她身后的落地窗外,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阳光穿过楼群间的缝隙撒在她高高盘起的发髻上,让她显得美丽而又庄重。
我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穆明抬头看到我,颔首示意我进去。
把资料放在桌上,刚想离开,穆明却叫住了我:“Kitty,今天晚上有约会吗?”
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是啊,裴格约我吃饭。”
“哦,”穆明沉吟了一下,“那好吧,我约贺总中午过来好了,他需要跟创意部负责他这个case的人谈谈,我会带你们一起去。”
如果你以为上司都能如此体贴下情,那你一定会大失所望,穆明之所以这样照顾我的个人安排,自然是有很特殊的原因的。
先介绍一下我这个上司——简单地说,穆明是整个公司公认的最有魅力、最有才华的女性。三年前我初进公司业务部的时候还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小丫头,很偶然地旁听了一次穆明主持的策划会之后,便彻底被她的风采所折服,从此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和方向。
那之后我便经常跑去参加穆明主持的策划会,并刻意地寻找机会和穆明接近,“穆姐”、“穆姐”地叫个不停,而穆明似乎也很喜欢我的热情好学,主动教给了我不少东西。不过她一直以为我对她们的工作如此热心只是为了给拉业务提供些侧面的帮助,却不知道我实际上是另有所图。
我把这个梦想在心底压了三年,一直到时机足够成熟,才向穆明说出了我想调进创意部的愿望。
穆明对我的要求颇感到意外,因为我这几年一直在业务部做得顺风顺水,手里掌握着不少大客户,薪水加上提成收入颇为丰厚,并已有传言说公司马上就要再给我升职加薪了。而创意部和业务部比起来显然是个清水衙门,况且在这方面毫无资历的我必须一切从头做起,换了谁也很难理解我这个选择。
然而我非常坚持,在我看来,用自己的头脑去为某种产品或某个品牌创造更大的价值与社会效应,要远比用嘴上功夫去说服一个个客户跟我们合作来得有魅力,虽然这不像拉业务那样可以直接与个人收入挂钩,但人这辈子追求的东西,总不能只有钱吧?
穆明终于被我这种无知无畏的精神所感动,说只要业务部肯放我走,她这边没问题。有了她这句话,我就立刻跑去跟公司谈了,结果上头反对得很厉害。这也早在我意料之中——让一个本来能为公司拉来大宗业务的员工转去做她根本不在行的职位,这对公司来说是绝对不合理的人员安排。
一番苦口婆心和固执己见的较量之后,我终于失去了耐心,向公司摊了底牌:如果不让我去创意部,我就辞职去另一家广告公司,而我手里掌握的所有大客户,我都会一起带走。
这就是我等了三年才提出要求的原因,在我羽毛尚未丰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资本胁迫公司答应我任何要求,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底牌一亮,上面立刻就乱了阵脚。最后,本着各让一步的原则,公司和我达成了如下协议:同意我进创意部试用三个月,但如果试用期间表现不够突出,就老老实实地回业务部上班。
消息传出,公司上下无不议论纷纷,等着看我笑话的人也不在少数。我才顾不了那许多,匆匆交代完手头的事就乐颠颠地跑到穆明那里去报道了。坐在穆明的办公室里,我兴奋不已地表达着要跟她好好干的决心和自己的很多想法,穆明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最后直到我说累了,穆明才忽然冒出一句:“Kitty,你还没谈恋爱吧?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好不好?”
我当时目瞪口呆,做梦也没想到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