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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维持一份感情与一个承诺不变,已是万幸万万幸了。
宋圣瑜不但感动,而且感激。
史云龙的车子在二十分钟之后,停到司徒家大宅门口,接了宋圣瑜上车,直指维多利亚公园的花市。
车内,彼此都无话。
不是单单为了史家的司机坐在前头,他们不好说什么私话,也为万劫之后,只会有更多的不言而喻。
黄昏的花市最挤,城内所有的公司机构全部都在大除夕提早下班。于是,家家户户拖男带女,往花市挤,凑一凑热闹去。
虽说花市在这段黄金时间的价钱最贵,非候至凌晨三时过后,甚至将近天光,才会作大平卖。然,仍有人不介意多花钱,以祈多一些选择,尽早把心爱的花花树树扛回家去摆放,早点享受喜气洋洋的气氛。故而,个个花档都其门如市。
史云龙微扶着宋圣瑜,慢慢溜览欣赏。他说:
“本城的人真正富贵,如此慷慨的一掷千金。再候多几小时来买,同是一株桃花,价钱有若云泥。”
宋圣瑜答:
“有些钱是真省不得的。好比女人,花样年华,任君选择,价钱一定高,人老珠黄,供人享用的时间也短了,怎能吊高价钱来卖?同一个女人,不同年纪,贵贱自异。天光大白前的桃花,怕有不少是扔在地上,随清道夫去。再贱价出让,也无人问津。”
史云龙笑,并不即时回应。
宋圣瑜素来聪颖,当然的敏感:以花比人,言为心声。
不过,她肯以如常的口吻也态度跟自己攀谈,总算是好事。最怕经此浩劫,宋圣瑜整个人都改变了,反而难以为情。
其实,史云龙可以答:
“纵使候至天明,如果那株桃花就是宋圣瑜,我史云龙一样愿意扛回家去,视如珍宝。”
然,他是不可以这样说的。
司徒家与史家的名望、地位,举城瞩目,两个家族的头头,若是在晚年成亲,也太惹人争议了。
更何况,宋圣瑜是新寡文君,他史云龙却不但有糟糠在堂,且还有侧室名正言顺地入了史家的门。这种关系,又置宋圣瑜何种尴尬的处境了?
史云龙再权倾香江,都没有资格如此一脚踩在司徒家与宋家上头。
他,自知应该免开尊口。
过往如是,今日更如是。
总之,他与她之间缘份已逝。
能掌握得住一段微妙的感情,已经是奇迹了。
宋圣瑜显然的亦只愿至此为止。
翻来覆去的想,史云龙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今年国内的桃花如何?”
“你知道他们会依旧送来吗?今非昔比了。”
史云龙说:
“你现今谈的对象并非如此眼光浅窄的。只有短见的小人,才不晓得放长线、钓大鱼,就算今非昔比,他们也会依旧礼待你一段时期,才慢慢淡出,决不会一下子在蒙尘时,立即引退,引人笑话,传为口实。”
宋圣瑜故作惊骇,道:
“这么个做法,真是一举两得啊!既留给我一段考验时间,以观后效,万一司徒家重振雄风,他所费无几,就是雪中送炭的知己功臣了。万一我从此一蹶不振,对方也乐得个仁美得体的美名,棒极了!怎么我没有想到呢?真是!”
就因为宋圣瑜说这番话时,语气带酸,而非真正心悦诚服,惊醒了史云龙。
天!她一定又多心了,以为史云龙现今还跟她一起行花市,手段与心思正正如他所言。
史云龙气得涨红了脸,说:
“圣瑜,你若不如此过分敏感,根本就是个十全十美的女人!”
他这句话生效了。
宋圣瑜看到史云龙的急噪,一下子明白了对他的冤枉,不禁垂下了头,轻声地说:
“云龙,对不起。只有在你跟前,我才敢肆意地发泄内心的恐惧。今时今日,还有没有人肯关心扶持我了?没有,真的没有,也许只除了你!”
史云龙紧紧的握着宋圣瑜,表示了他的支持与谅解。
宋圣瑜咬一咬下唇,随即将手抽离。
到底是大庭广众。
史云龙当然明白。
两个人一直默默的肩并肩,走在人如潮涌的花市内。
心底有多少思潮起伏,也真只是他们俩才知道。
圣瑜那张姣好高雅的脸庞,蒙上一层淡淡的油光,再添上自额流下的一丝汗水,整个人都在这刹那间没有了清爽。
史云龙只瞥了一眼,心中就连连牵动翳闷。他心目中的宋圣瑜从未曾出现过像如今般落魄与憔悴。
任何时刻,宋圣瑜都是神采飞扬的。
三十多年来,圣瑜或许只愁苦过一次。
那是她要在史云龙与司徒峰中间作出抉择的时刻。
无可否认,史云龙是圣瑜的初恋。
他们自从在花市邂逅,就开始亲密来往。
那时的史云龙,刚自香港大学毕业,正准备继承父业,在那间规模并不算大的塑胶工厂任职,试图以其所学,把新思想、新作风进注在这门生意上,大展拳脚。
跟圣瑜来往之后,一颗心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女朋友,另一半放在工作上头。
圣瑜很有点不满,千心万苦的自日出候至日落,才得以跟史云龙见上一面,才不过一阵子,又要分手,各自回家去。云龙的时间,实在是不足分配。
圣瑜的那句半嗔半怨的口头禅是:
“云龙,你又不陪我!”
史云龙总是一边叹气,一边伸手拧圣瑜的脸孔,说:
“老是爱发千金小姐的脾气。”
除了这点生活上的小瑕疵,他俩其实相恋得甚是愉快。
那年的暑假,过得特别快!
圣瑜即将远赴英国深造。
这一夜,两人在山顶的小径上漫步,史云龙问:
“圣瑜,你是不是从来未曾想过放弃到海外深造?”
“为什么要放弃呢?何况那间是名校。”
话才出了口,宋圣瑜就知道毛病出在那里。
她吐一吐舌头,说:
“当然,我舍不得你!”
“口讲无凭。”
“云龙,这不公平。”圣瑜嘟长了嘴。
“为什么?”
宋圣瑜理直气壮地说:
“我叫你多陪我,你来是以公事为借口。推三挡四,难道你又不是只为自己着想?”
史云龙登时红了脸。
到底是年少气盛,被女孩子的伶牙俐齿戳得面目无光,很有一点点的下不了台,于是答:
“我的是正经事,为前途奋斗,不能尽管着儿女私情。”
圣瑜也不甘示弱,立即反驳:
“你的是正经事,我的可不是正经事了。世间上还有比考进剑桥大学去攻读更正经吗?会不会吃不着的葡萄就是酸的。”
“圣瑜,”史云龙正色道:“你的小姐脾气若不改一改,谁也受不了!”
“受不了不要受,什么也得你情我愿才好。”
“这是你说的话?”
“对,这儿除了你我二人,没有第三者,当然是我说的话。”
“饱人不知饿人饥,自己温饱有余,就不知别人营生之苦。”
“史云龙,这可是你说的话呀!”
“对,是我说的。”史云龙答:“难道我说得不对,千金之女,念不念成书,还不是照样的荣华富贵。我们不靠自己,靠谁?”
火药味越来越重,终于不欢而散。
现今宋圣瑜与史云龙回想起年轻时种种,也不禁哑然失笑。
真的,年纪轻时,不知世情之苦,不懂世途之险。于是,生活上芝麻绿豆的事,都看成天大。终日小事化大,甚至专门无事生非。
年纪一大、阅历一深,别说有什么与人合不来的事,都冷静应付,但求不伤和气。就算是至大至重的事发生了,也能沉得住气去解决。
有什么事还能比司徒家这近期发生的变故大呢?
宋圣瑜不也是闷声不响的顶着过。
少年十五二十时,哪里知道愁滋味?
变相的为赋于诗强说愁,就是动辄跟情人闹别扭,一颗心彷似碎掉了,痛哭失声一整夜,视此为新鲜刺激的人生经验。
唉!回忆前尘,谁不是凄然一笑?
宋圣瑜就是如此这般,负气地踏上征途,当她那有型有款有格的剑桥大学生去!
真是时也命也,就在康桥河畔,宋圣瑜又遇上了司徒峰。
司徒峰是念经济的,跟念文学的宋圣瑜根本不同学院,兴趣也好像风马牛不相及。然,他们结识了,且谈得来。
结识的过程,跟花市的邂逅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丽的康桥自有它源远流长的可爱风俗。新到此地的学生,无不热情奔放地参加当地的各种传统节目。
其中一项是士女们都爱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