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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日华还没有讲完,宋圣瑜这一次是忍不住接了腔:
“是不是末期病患者,因全身的淋巴腺已遭破坏,无可挽救,就会像现今的司徒峰那样,突然的崩溃、瘫痪、萎缩,以致于踏上最后一步,死亡!”
林日华点了点头。
宋圣瑜咬一咬唇,再没有其他特殊的表情。她只是飞快地回头,遥望睡躺在病床上休息的丈夫一眼,诚恐他已不翼而飞似。
林日华轻声地说:
“圣瑜,我不知应该怎样说才好?”
“如果是真的,还能活多久日子?”
“这种淋巴腺癌末期,顶多是一个月左右。”
“那是三十天的样子!”
宋圣瑜似乎回应得相当幼稚。然,她心里的确这样想,并无其他杂念,因而很自然的说出口来。
还有三十天的相处!
宋圣瑜以为跟司徒峰是生生世世。
这个信念就在昨夜才满满的、舒坦地填据着她夫妇俩的心,怎么可能未及二十四小时,就遭到动摇、遇上挑战?
宋圣瑜的嘴角微微一提,似笑非笑。那样子是有点尴尬而且狼狈的。
很明显地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笑,但,她觉得整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太难以置信,以致于变质而成滑稽。心里头有句说不出声的话:
“这样子,是笑话不是?”
当然不是。千辛万苦地捱着等着一分一秒的过、过、过、终于等到院方的报告出来了。
一共是三个大国手在研究检验结果,证实无误,才敢把坏消息给宋圣瑜说。
先后三天,宋圣瑜整个人像细了一号。
然,她没有痛哭,没有垂泪。她只淡淡然说一句:
“真劳烦你们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忠告给我!”
林日华摇头答:
“只请你好好的照顾司徒峰,让他在世的岁月过得安稳。这要靠你!”
“可否送他到外国去疗治?”
三位医生对望一眼,最终眼神仍旧停留在林日华脸上。亦即是示意,由他作答。
“圣瑜,如果你坚持要把他送到美国去疗治,也无不可。只是我必须坦白告诉你,发展至今,司徒峰的这种癌,根本无药可治。要他奔波劳碌的坐长途飞机到外地求医,未必是明智之举。你好好考虑吧!”
宋圣瑜在司徒家大宅的小偏厅内,召集齐司徒家的人,开联席会议。
实则上,说话的差不多只有她一人。
忍不住眼泪汩汩而下的是司徒巽与司徒菊两姐妹。
尤其是司徒菊,鼻子蟋蟋蟀蟀的响了整个晚上,没有停过。
司徒菊是个藏不了委屈的小姑娘,她完全不打算自制。为快要成为无父的孤儿而有着千万重舍不得。
司徒巽已能勉强的止住了泪,对母亲说:
“我们现在有什么可以做的?”
“多抽空陪伴父亲吧!”宋圣瑜建议。“也只不过是几十天的功夫而已。”
“妈,要调理的事其实很多,我们得从详计议。”司徒震这句话很有点意思。
宋圣瑜略略坐直身子,她知道要面临一个由她主持一切的局面了。
司徒峰一旦撒手尘寰,整个家族的事业就只有她去支撑,去发号司令。决计不能依靠外人,连自己人,包括司徒震、司徒巽在内,他们还是失之于幼嫩。
当然,长子是一定要分担责任的,这点无可置疑。
宋圣瑜于是嘱咐司徒震:
“司徒家名下的业务,直属于丰隆企业的,我还能撑一撑,看得住。但,其余的就得靠你们了。震,我看,继承君度大酒店当主席,你是义不容辞了,且跟他们安排去。”
“是的,妈。”司徒震只好这么答。事到如今,不容他再有其他意见了。
“丰隆企业的财政是绝对健全的,但如果主脑人一生意外,市面必然有或多或少的谣传,我们得有点准备。”
宋圣瑜这个顾虑是应该的。很多客户长线投资于丰隆,只为对掌舵人信任。本城若干财阀,的确有他们在群众心目中的叫座力。
别的且不去说它了,最近市面才起了一阵子的哄,因为地产王李氏的那只股票,如果有人由它上市的第一日捧场至今,盈利惊人,远超过以同等银码投资于实质地产上很多很多倍。
故而,这等令人有信心的企业掌舵人一日不管事,一定对股价造成影响。外头的投资者信念与内部员工的士气,有所动摇,也是很有可能的。
于是宋圣瑜对司徒震与司徒巽说:
“我不要令丰隆企业的同事,甚至市场人士,有太大的惊骇,因而引致太多的揣测。我们应尽量以一个平和的、渐进的形式,知会他们有关你们父亲的病况,并令他们明白一切会如常进行,少安毋躁。”
也只好如此了。
司徒家不错是自司徒峰入院之后,一直愁云惨雾。相反,司徒峰所住的医院,却因住进了这位名闻香江的企业家而变得异常热闹。一整条长长走廊,每天每时都堆满花。堆得走廊实实在在承接不下,就得央医院的护士及清洁工人拿回家去摆插。
也真亏有些下人想得出来。司徒家的一个司机,就乘机发了一点小财。
他的近亲是开设花店的,于是征求了宋圣瑜的同意,凡是摆放过一天的花就被取走,由着司机一车车的载运至亲戚的花店去,贱价求售,得到的外快,自然袋袋平安。
宋圣瑜每天一早还要回丰隆去支持各业务部头头的联席会议,这个会议原本是由司徒峰主持的,现今宋圣瑜要把丈夫手上工作,全部接管处理妥当,她竭力的让所有人慢慢习惯,没有了司徒峰,生活运作依然正常。
司徒峰越来越觉得自己虚弱无力,躺在床上的躯体好像可有可无,这种感觉是令他战栗而惶恐的。
离开这个世界的时日不远了。
回顾一生,也真没有什么遗憾可言!
又何只是丰衣足食这么简单呢?除了追随父亲南下香江的那一阵子,不算得称心如意之外,其他也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畅得难以形容了。
妻、财、子、禄,有哪一样不是打在九十分以上完成的?
甚而至宋圣瑜的一颗心,也正如她说的,在嫁后完完全全属于司徒峰的。这个答案来自他病发之前,更使他没有了宋圣瑜为安抚他而撒谎的顾虑。
上天要在此时此刻收回他的生命,也算是情至义尽了!
司徒峰不敢有丝毫埋怨。他有的只是一点忧虑。
虽说六十刚出头就要撒手尘寰,在现时代是一件遗憾事,然,这也决不是司徒峰所担挂的。
这天,当宋圣瑜陪着他吃过中午饭后,他就很认真地对妻子说:
“圣瑜,我今天的精神似乎好多了,吃得也不少!”
这的确是连日来少见的现象。
“那敢情好,要不要我把你推到露台上去见见阳光?”
“不,”司徒峰说:“我只想跟你好好的谈话。”
“好哇!峰,我们夫妇俩总有谈不完的话题。”
“可惜的是我们有一定的时间,规定非把话谈完不可。”
宋圣瑜一听这话,眼眶就温热,忍都忍不住。
“圣瑜,对不起,我惹你伤心!”
“不,峰,不!”宋圣瑜说不下去了。
“圣瑜,我爱你!”
“峰!”
宋圣瑜再忍不住就伏在丈夫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司徒峰那荏弱的手,似在扫抚着宋圣瑜的头发,其实他是无能为力的,只做着一个空洞洞的手势而已。
幸好,彼此都没有觉得这情景的可怖。
“圣瑜,快快别哭,听我说!”
宋圣瑜竭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眼泪收住。
再紧紧的抱住了丈夫的手,放在胸前,诚恐他会走掉了似的。
“圣瑜,试想想,如果你是我,也应该说一句不枉此生吧!”
宋圣瑜点点头,不能不附和丈夫的意思,以增加他的安慰。
“对我是无憾,对你,则未必尽然。我尤其恐惧的一件事,穷我有生之年,都没有发生,我怕就在我殁后,会得出现,而连累你受罪。”
“什么事?”
“圣瑜,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小时候,父亲曾把我带上山拜在一家佛寺的主持门下当学徒凡一年之久。”
宋圣瑜不期然轻松的笑起来:
“怎么?原来你是个还俗的和尚?”
“那年只不过是十岁的孩子。父母认为要把家中唯一的男丁,送予寺门抚养,才会无灾无难,快乐平和的过一生。于是我跟很多乡间孩子们,不论贫与富,都寄宿在寺院一年。
“一年后,父母把我接回家去前,见了主持,那师傅说:
“‘孩子的命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