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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春风[梁凤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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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句话,震,”史俊文似乎吃力地说:“如果劳子均有困难,他更加不愿意放弃我。我并不关心他的前途比我们的多。”
  太说到问题的关节儿上去了。
  劳子均既是如假包换的江湖客,他也只不过把史俊文的婚姻当作一宗巩固势力的买卖,视其妻如一颗有用的棋子。他若鸿运当头,单凭个人能力,都可以独得天下,或会不再以史俊文为意,甚至弃若蔽屣。但如果他时歪命蹇,他手上又有什么皇牌呢?除去依傍史家,他还有谁?
  这就不得了,别说绝不会轻率地谈离婚,劳子均一定会趁机向司徒家与史家压榨一笔,手段的狠绝,不堪想像。
  司徒震歉疚地从新把史俊文拥抱着,他们的忧疑也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得了。
  劳子均究竟是不是个利害人物?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俗语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
  这阵子,香江越接近九七,越是危机四伏,越多龙蛇混杂,趁机混水摸鱼。
  单单是利用香港人要在短时间之内尽情赚个热钱急钱的心理,就已经有甚多可为。这些可为之中,意味着一些人能发摩登走难财,一些人却要为过分惶恐而蒙受损失。
  香江在这几年之间,益发危险而热闹,宛如宝山闹火警,走得出困局而又满手金银财帛的人必定有,问题只是那些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劳子均显然是对自己有极大信心,认为机不可失,才部署一切的。
  史俊文对他的估计,完全没有错。
  这晚,出奇地,史俊文回家来比劳子均还要晚。
  大概是当史俊文到英国渡假,跟司徒震重逢之后开始,史俊文已经借了个借口,跟丈夫分房而睡。
  当时,或者应该说,直至目前为止,劳子均也只以为妻子的这番行动,是为了对自己在外头肆意地拈花惹草,有所不满而采取的报复。
  劳子均不以为然。他估量着史俊文的性格,以史家的名望地位,以他的高强手段,加在一起,这一头婚姻在对自己仍能起建设性作用之时,还是可以稳如泰山的保存下去。
  本城并不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豪门婚姻,彼此利用,互相援助,然后各得其所。
  说得难听一点,劳子均心想,就算史俊文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个她认为彻底的以牙还牙行动,他也准备接受。
  只要史家的关系对自己能起维护援引作用,他不介意其他。
  当然,这个心理准备从没有宣诸于口,他对史俊文一直嬉皮笑脸,从来都避免正面冲突。
  就像发现史俊文也能夜归,劳子均都只以一种非常得体的态度去对待妻子。他从饭厅的酒吧处走出回廊,刚好碰到史俊文,便说:
  “难得我们在未入睡前碰个面,好像过年至今,我们未有机会好好的说几句,你有这个空吗?在外头跑了一整晚,累了吗?”
  这最后的一句话很生效,史俊文心里一虚,整个人软绵绵的、双腿无力,举步维艰。
  目睹劳子均带头走进客厅去,史俊文也就只好伸手扶一扶墙,定一定神,随着他走进去。
  她坐到客厅角落的一张独立的高背梳化椅上,为怕跟劳子均并肩坐在一起,也只有背着墙,面对整个客厅,他才觉得安全。
  史俊文心里开始思量,如果劳子均问她今晚的去向,她应该怎么答?白沙湾的小村屋是史家几幢郊区别墅的其中最没有人到用的一间。只为它面积小、装修普通,娘家人都有点嫌弃,所以史俊文乘机把它的钥匙取过来,在众人不知不觉不理不管之中据为己有,日间雇用个钟点的村妇打扫,倒是个可以自用的小天地。
  可是,直接告诉劳子均,她到白沙湾去吗?会不会引起他以后注意起有这间村屋的存在来了?他若问,到白沙湾去干什么吗?自己又应该如何作答?是说一个人到那儿去清静地思想,抑或托辞说,跟冼翠平到那别墅去谈心,比较合情合理了?
  史俊文的心开始扭曲成一团,隐隐作痛。
  做人真不要干那些在大太阳底下不能披露的一总事,委实是太辛苦太辛苦了。
  一种随时被人揭破,将丑行宣诸于世的威胁,使她惴惴不安。很多时,史俊文不禁羞怯地想,司徒震那万般情爱、千般宠幸,也抵消不了心头这种旦夕困扰与担惊受怕。然而,这一次,她的顾虑纯属多余,劳子均没有追问她的去向,或者是他压根儿不关心,又或者是他尊重妻子的自由,不得而知。
  劳子均只问:
  “这阵子,你家里的人一定席孜孜的,一团高兴吧?”
  史俊文还未领会过来,她只支吾着。
  “岳父会不会以拥有君度大酒店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为满足?”
  这才点了题,史俊文只好答:
  “你知道我对生意一窍不通?”
  “这岂不可惜?现今妇女不流行你的这副样子,就算是你的母亲以致你的细姐,都是在你父亲生意上帮得手的人!”
  史俊文没有回答。
  “你若没有兴趣实斧实凿地在我的公司或史氏企业内担当一个职位,最低限度应从旁进注一点助力,这还是责无旁贷的吧!”
  “我不知如何帮忙?”
  “去跟你父亲说一声,发展君度大酒店的计划,我有腹稿,这根本上就是史家进一步建立声望、或是直接点说,更进一步赢司徒家的基础。”
  史俊文打了个冷战。
  劳子均现今只不过意识到史云龙与司徒峰之间可能存在的微妙冲突,也会得如此献计。若果他有朝发现司徒震跟自己的纠葛,集上下两代的积怨于一身,会出现个什么局面?
  “俊文,你听到我的说话没有?”
  “听见,可是,”史俊文并不晓得虚与委蛇:“生意上的事,我向来不管,对不起,我跟父亲的对话又都一向少。”
  “是你不肯帮这个忙?”
  “为什么要由我去说项呢,父亲跟你在商业上更多沟通。”
  “如果我去跟他说,被他拒绝了,很难下台。男人走在江湖上,最要讲面子。在阴沟内翻船,就算不甘不忿,也还宁可被人知,不被人见,事可转寰,但若果摆明车马,是自己败下阵来,面目无光,一定不能忍受,你也不会愿意令到我们翁婿有下不了台的情况发生吧。”劳子均非常坦率地说。
  史俊文顿感左右为难,整夜的辗转反侧。怎好算了?这边厢强迫自己跟父亲说项,那边厢声言最犯忌的就是两雄相遇,尴尬顿生。想到最尽头,史俊文只有更责怪自己,没有司徒震这段婚外情,什么都好办。
  当她把这份愁思杂念告诉好友冼翠平时,对方不表同意,说:
  “俊文,不要后悔已经发生了的事,正如为一杯泼泻在地上的牛奶饮泣,完全无补于事。况且,请记得司徒震的确爱你!这非常重要。”
  史俊文点点头,柔声地说:
  “这我知道。”
  “世上已极难有像司徒震这种愿意闹生死恋的男人了!他属罕有的雄性动物。”
  史俊文忽然忍不住笑,问道:
  “那么,告诉我,现今潮流时尚些什么男人呢?”
  “把心目中的女人最低限度贬至第三位。”
  “前二者是什么?”
  “是政治,也是经济。个个当时得令的男人,标准派头是企业家加上政治地位。”
  “劳子均也不过是在商场上努力钻营而已。他对政治没有兴趣。”
  “错!是他还没有这份资格。”
  冼翠平仍兴致勃勃地补充说:
  “世纪末风情是男人完全不介意女性独立,因为他们无暇兼顾。但,司徒震在复古。”
  史俊文有点啼笑皆非起来,嗔道:
  “那我现今怎么办呢?君度大酒店一事,弄得人家左右为难。”
  “干脆别管!”冼翠平说:“俊文,请学习自私一点,不必太为别人着想,你这种面面俱圆的性格,老早已害苦了自己。”
  “纵使是对自己至爱的人,或是亲人吗?”
  “因人而定厚薄是应该的,但自己必须要有底线,不能无限度的贡献。”
  “何其冷漠与刻薄!”
  “现今人人都在放缓这种厚待他人的心态,保留自己的实力,准备迎战生活上更大的困难。”
  史俊文也只好听从了冼翠平的意见,试试不再把君度大酒店一事记在心上。
  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帮助丈夫达成愿望,绝对是劳子均觉察到的。很显然地,君度大酒店这一个战斗场地,被劳子均看上了,不容错过。
  外间的传闻多少有点准确性在,劳子均在东南亚的靠山财源出了问题,他最低限度有备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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